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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43:39 作者: 李禾苗
    神從穎揮舞著鐮刀跟在爸媽身旁,一人站了一溜,各自開割。

    還沒勞作到十分鐘,神從穎已經直起身歇了三回了。腰彎得難受,麥葉麥穗上的芒刺扎得人手疼,臉疼。雖然戴著草帽,她已經臉蛋通紅,後背隱隱有了汗漬,這可真是粒粒皆辛苦啊!

    看看爸媽,幹得正起勁,手起刀落,整齊的麥子被攔腰斬斷。

    「從穎,你累了就回去休息。等下小楊醒了,還以為我們全家跑哪兒了呢!」神媽媽勸女兒回去。

    「他沒醒吧?我再做一會兒。」神從穎又彎下腰,以堅強的意志繼續著。她多做一點,爸媽就能少做一點。

    房間裡,楊格誠已經醒了。

    他睜開眼,看著陌生的房間。雪白的牆壁,結實寬大的衣櫃,屋角放著一張小圓桌,周圍有幾個圓圓的小凳子。吸口氣,聞到了被子被暴曬過後的暖暖的太陽味道。

    他醒過神來,想起來這是在神從穎家裡。

    房間裡有點冷,他拿起床頭柜上的遙控器將空調關了,又拿起水喝了兩口,這才慢慢出了房間,一路察看,一路往樓下去。

    屋裡沒人,院子裡也沒人。

    一時想不明白大家去哪了,正好聽見屋後隱隱傳來人聲,仔細聽聽,能分辯出其中有神從穎的聲音。

    他出了院門,慢慢找著往後面走。

    地梗上有草,被太陽一曬,葉片打卷,踩上去很清脆地響著。

    聽到有人來,三個人都轉過頭來。

    神媽媽直起腰,笑著問:「小楊醒了?怎麼不在家裡玩?這裡曬呢。從穎,你別幹了,回去陪小楊。」

    神從穎那點想給爸媽幫忙的心,已經被兇殘的太陽和同樣兇殘的農活給折磨完了,正想順著這個坡就回家,楊格誠開口了:「正在收麥子呢?我來幫忙。」

    「你哪裡會做這個!快回去玩吧,等下讓從穎帶你在村里轉轉。那邊還有條河,也可以去看一看。小楊哪,鄉下沒什麼好玩的,要不你們開車去鎮上逛逛也行。」神爸爸手裡不停,彎著腰笑道。

    「沒事,我來幫忙。」楊格誠捲起袖子,一把搶過神從穎手裡的鐮刀,頂替了她的位置。

    「你會嗎?」神從穎站在一旁,猶豫地問。

    「怎麼不會!這有多難啊?難道還需要考證?」楊格誠看著神爸爸的動作,瞬間領會了要領,彎腰低頭幹起來。

    「呵呵,那行。我站著給你當指揮。」神從穎取下草帽,在身前扇著風。

    「小楊,你別做了,這活累呢!回家去吧,啊?」神媽媽過來要搶他手裡的鐮刀。

    「沒事,阿姨,我會!」楊格誠側手躲開。

    神媽媽也不敢下死手去搶,萬一不小心割到手可就不好了。

    「那就讓他干一會兒吧。」神爸爸見勸不動楊格誠,「做一小會兒,體驗一下就行了。城裡人不是喜歡花錢去果園體驗摘水果嗎?我們不收你錢,免費讓你體驗一下割麥子,哈哈哈!」神爸爸笑得開心,他終於等到了一個願意幫他干農活的女婿。

    「從穎,你回去拿一件你爸的舊衣服來。小楊身上的衣服怎麼能幹農活呢,別糟蹋了。」神媽媽道。

    「好,我去拿。正好拿點水來。」

    「再拿雙你爸的舊膠鞋,小楊穿的是皮鞋呢!」神媽媽大聲提醒道。

    ☆、141

    神從穎回了家,從衣櫃最下層找了一件神爸爸的舊衣,又從鞋櫃裡摸出一雙新的膠鞋——神爸爸常年干農活,家裡必備著幾雙膠鞋。再帶上幾瓶飲料,這才去了地里。

    等她去到時,楊格誠的農活已經幹得似模似樣了。

    看來在這短短的時間裡,他已經學會了如何割麥子,並且割得又快又好。

    神媽媽笑眯眯地看著他:「小楊,你真能幹!雖然在城裡長大,農活一學就能拿上手。真是聰明啊!」

    「哈哈!」神爸爸停了手裡的活,直起腰大笑,喉結一陣抖動,「小楊,要是累了就歇一歇。地很少,不著急,不著急啊。」

    神爸爸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女婿,使喚起來毫無心理障礙。

    神從穎站在地梗上喊:「爸,媽,快來喝點水。老楊,你也過來休息一下。」

    神媽媽放下鐮刀,走過來,嘴裡不滿意地說:「我們能喊他小楊,你怎麼能喊他老楊呢?他哪裡老了?」說完,瞪了女兒一眼。

    神爸爸看到水送來了,忙喊楊格誠過來歇歇。

    其實,楊格誠還不累,他感覺自己下地還不到十分鐘。不過,看看身上的衣服,腳上的皮鞋,是該換一下了。於是,也跟著走過去。

    神爸神媽喝著水,看著剩下的這點麥子,小聲嘀咕著還有多久能做完。

    楊格誠沒喝水,他換了衣服,換了鞋子,在地上踩踩腳。膠鞋碼數偏大,鞋面寬鬆,就算是比他的腳小了一碼的鞋子穿起來也不擠腳。確實穿著膠鞋幹活比皮鞋舒服多了。

    楊格誠穿著神爸爸的天藍色長袖襯衫,看著很像是基層公務員的工服。的確是,這衣服是神從松拿回來的。單位年年都發類似的工服,可有幾個人天天穿?大家都是拿回去送人。神從松專門帶回家給神爸爸干農活穿。

    楊格誠身上這件,已經洗過好多次了,原本的天藍色早泛了白。他的個頭比神從松高,由此衣服顯得短了一點。雖然短了,由於穿的人不同,這件灰撲撲的半舊襯衣仿佛瞬間有了靈魂似的。他把袖子卷到手肘處,褲腿也挽起來一些,再配上那雙農活用的膠鞋,再有靈魂的襯衣也擋不住這個強力的拖後腿,形象真是讓人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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