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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43:39 作者: 李禾苗
神從穎看了幾眼爸媽,又看看哥哥,嘴巴動動,還是沒說出口。
現在她已經不傷心了,家庭的溫暖、劉玉維時不時地發簡訊問候聊天,這種陳年舊傷痛,就像積年鬧脾氣的爛牙齒一樣,你以為拔牙會很痛,所以只好忍著。其實一點也不可怕,最可怕的只是拔的那一瞬間,只要忍過那幾秒鐘,過後就是無窮無盡的平靜和舒服。
現在,她更多的是心虛。畢竟神媽媽還一心盼著陳志宏改邪歸正呢!
神從松看看爸媽,再看看妹妹,正在想著,是不是他替她說了算了?
神媽媽狐疑地看著他倆:「你倆在搞什麼呢?」
兄妹倆都是神媽媽一手帶大的,他倆那點眼角官司,神媽媽怎麼會看不出來?
「呵呵。咳!」神從穎鼓鼓勇氣,「爸,媽。我要跟你們說個事。先說好,不許打我。」
神家一直信奉棍棒教育。口頭教育僅限於前三次。第四次再犯的話,那不好意思了,你自己看看打哪個地方?神從穎最後一次挨打還是小學四年級時,放學後因為貪玩,和村裡的同學沿著河道一路往下。那會兒河道兩岸長了許多百合花,不太好採摘,位置險峻,角度刁鑽。幸好對方是個男同學,爬上竄下毫不含糊。他負責摘,神從穎負責站在下面接應。
最後,兩人一人一大捧百合花。
至於這個事件的起因……神從穎已經忘記是哪位老師了,反正有這麼一位老師,不知怎麼的,在課堂上教育同學們要珍惜每一粒糧食。老師憶苦思甜時,說自己小時候沒飯吃,只好用百合花包著麵粉,用線裹好纏緊,放在火上烤著吃。
那位男同學嘴饞,神從穎喜歡百合花。放學後,兩人一拍即合,也忘記了找人給家長帶信。自由得順著河道而下,一路攀摘百合花。
天黑透了,兩人才回家去。剛進院子,就被心急如焚的神媽媽捉住,用掃把好一頓「撫慰」,等聽見女兒說是去順著河道摘花時,又結結實實地再次「撫慰」了一番。
河道多危險?膽兒肥啦?不打還得了!
那位男同學的遭遇和神從穎差不多,他的嗓門大,對面村的人都聽見了他挨打時的嚎叫聲,第二天還引為樂談。
挨了打的兩個人,第二天又湊到一塊兒。百合花還放在家裡呢,沒扔!他倆打算嘗嘗百合花裹麵粉烤是個什麼味道。千辛萬苦弄出來,一嘗,不好吃,滿口焦糊味!唉!現在神從穎想起當年的事,都為自己的智商感到擔憂——能這樣糟蹋麵粉的,還能叫沒東西吃嗎?做成饅頭麵條都比這強啊!
☆、第 53 章
「我離婚了。」神從穎輕輕說。
神爸爸剛喝了口三合一速溶咖啡,沒來得及咽下去,就這麼包在嘴裡,鼓著一張嘴吃驚地看著女兒。
神媽媽瞪大眼睛看過來,驚愕得說不出話。片刻後,她將手裡的遙控器一扔,好像那上面有毒一樣。尖叫一聲,不敢置信地厲聲問:「你說什麼?我沒聽太清?」
「我離婚了。」神從穎一字一頓道。眼見爸媽的反應,她反而生出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奇怪心態。事情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麼辦呢?
神爸爸聽得清清楚楚,「咕嘟」一聲將口裡含著的咖啡咽了下去。神媽媽就沒那麼含蓄了,她一把抓過神從穎的胳膊,伸出常做農活練出來的有力手掌在上面使勁拍打著:「你這個死姑娘!當初嫁得那麼遠就算了,現在居然不聲不響地就離了?!你怎麼這麼命苦喲!」
神媽媽一邊說,一邊「啪啪」幾巴掌打在神從穎胳膊上。打完了又淒涼地喊著:「我怎麼這麼命苦喲!」接著,又是「啪啪」好幾巴掌。
夏季衣衫單薄,神媽媽力氣大,直扇得神從穎胳膊發麻發疼。她想齜牙咧嘴,可是又不敢,只好忍著。
「行了,你想打陳志宏也不用抓著女兒打。」神爸爸伸手隔開神媽媽的手。
神媽媽這才反應過來,低頭一看,從穎的胳膊都紅了一片:「你……你說你,這樣離婚,村里人還不得說死你?」神媽媽又氣又急,已經顧不上女兒的胳膊了。
「行了!嚎什麼?吵醒彤彤怎麼辦?」神爸爸點了根煙,狠吸了一口,皺著眉,臉黑下來,「彤彤判給誰的?他每月付多少撫養費?」
「……」
以後,他一毛錢也不會付了啊。神從穎想這樣說,可是又羞於啟齒。就像回到家父母問你這次考試考了多少分一樣,就算不是滿分,好歹也及格一下,說出去也不至於太丟臉。像陳志宏這樣,給他十分都算多了。
神從松見妹妹為難,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說了一遍。
神媽媽氣得心口疼。她輕輕捶著自己的胸口,小聲怒罵著陳志宏:「這都是什麼人哪?就算要離婚,他一個大男人,難道不該給我們老人打個電話?當我們是死的?我們是什麼陌生人?看他幹的這些事!死賭爛賭,還找別的女人,肚子竟然還大了!!」
神媽媽一輩子生活在這個小地方。小地方民風純樸,女孩子過了25還沒結婚,三姑六婆們就替你急了。男孩子過了28還沒結婚,他們會揣測你是不是身體有什麼毛病?要不就是沒本事,快三十的人了,連個老婆都撈不著。
像這樣的話題,算是比較重量級的。次一點的就是哪家婆婆和兒媳鬧矛盾了,哪對夫妻又吵架了,哪個人貪小便宜擅自去別人地里拔了兩根蔥之類的。如果誰出軌一下,那簡直可以被全村人當作明星話題聊上好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