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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家早餐店看起來應該是一個很有口碑的店，因為它家的客人最多。神從穎到的時候，快要近七點，客人如潮，老闆娘及幾個店員忙得像陀螺似的，團團轉。店內擺著十幾張桌子，此時每張桌子都坐了人，朝里去，是廚房，從明亮的玻璃窗看進去，裡面有幾口大鍋正熱氣騰騰，是她們製作湯粉面的地方。

    臨街那面擺著蒸籠，裡面是各種麵食，比如包子、饅頭、點心、燒麥之類的，下面還有一個蒸架，正開著火，時刻保溫。蒸籠再過去一點，有一口小油鍋，胖胖的老闆正站在鍋邊，帶著口罩，滋滋響地炸油條和燒餅。不少客人正圍在他旁邊，嘴裡說著自己想要哪樣，要幾個之類的話語，這些多半是要打包帶走的人們。

    不需要外帶的客人，則自己找位置坐下，等待老闆娘或店員給送到桌上來。

    神從穎站在門口，看了看，店裡幾乎都坐滿了人，只有那邊有一張桌子，上面才坐了三個人，剛好還有一個空位。如果是平時，她肯定不願意這樣擠的，寧願打包帶走。可是此時，她也沒地方可去，去公司吧？太早了，再說和那裡的人還沒認識，去了也不知該坐到哪裡吃。帶回家吧？懶得再爬樓折騰。

    於是，神從穎走過去，輕聲問：「這裡能拼桌嗎？」

    空位旁的一個正在看手機的男人，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點點頭：「請坐。」

    神從穎道了謝，坐下來。坐在她正對面的是一對母子，那孩子正在讀小學，穿著校服。她們面前擺放著一碗豬肝粉，一份燒麥。小孩正夾著燒麥，慢騰騰地吃著。她媽媽用嘴吹著湯粉，一邊催她：「快點，快點。要遲到了。要不是你起不來，我們哪用得著這麼趕？」雖然在抱怨，可手裡的動作卻沒停下，一邊用筷子給湯粉翻面，一邊用嘴吹，感覺晾涼一筷子粉了，再移到一旁的小碗裡，然後推到小孩面前。

    看手機的男人面前空空如也。神從穎拿不準他們是不是一起的，也許不是一家人？因為沒見他們說話，連眼神交流都沒有。

    正百無聊賴時，穿著圍裙的老闆娘端著一碗粉走過來，將粉放在男人面前，道：「來，楊先生，這是你的粉。慢用。」又轉向神從穎，笑著說，「你來了。請問你想吃點什麼？」

    這個老闆娘真厲害，神從穎昨天才來了一次，就記住她了。

    「一個饅頭，一碟榨菜，一碗豆槳。有豆槳嗎？」

    「有的，稍等一下，馬上送過來。」

    在等待的間隙，神從穎又將目光放在對面幾人的身上。那個媽媽還在催著，小孩被催得直翻白眼。神從穎移開視線，落在斜對面的男人身上。他穿著春季薄薄的運動上衣，可能是熱，還將袖子捲起了半截，下身是一條運動短褲，一雙耐克鞋。

    身體真好，神從穎還穿著加絨的運動服呢！

    他右手拿著筷子吃粉，左手翻著放在碗旁邊的最新款的水果機，全然沒注意到周圍的情況。神從穎看著他捏著筷子的手，忽然想起了劉玉維的手。劉玉維人很精瘦，手指細細長長，隱約含著一股秀氣。這個男人則不同，他手掌寬大，骨節分明，指甲被修得短短的。看上去，更像一雙男人的手，飽含著力量。

    「饅頭來了！」老闆娘端著托盤正好過來，打斷神從穎的思緒。

    神從穎扭回頭，側側身子，好讓老闆娘的托盤能順利地到達桌面。斜對面那個男人忽地抬起頭來，趁著神從穎扭頭的空隙，看了神從穎一眼。誰知神從穎迴轉得太快，兩人視線碰了個正著。

    神從穎一愣，那人看上去三十來歲，膚色健康，濃眉大眼，長相端正，挺悅目的。那人似乎也愣住了，兩人的視線膠著起來，神從穎回過神來，只好朝他一笑，算是謝謝他同意拼桌。

    那人見她笑了，也回了一個笑，然後若無其事般地低下頭，接著吃粉。

    神從穎沒把這點小交流放在心上，甚至還比不上她和早餐店老闆娘的交流。才來了兩次，她就喜歡上這位老闆娘，大氣爽朗，會做生意。臉上總是帶著笑，見著客人未語先笑，讓人極有好感。

    一碟榨菜五毛錢。這榨菜可能是老闆娘自己家裡做的，特別爽脆，和那些添了防腐劑的超市賣品不可同日而語。今天，神從穎如數付了錢，心裡格外高興。

    神從穎起身要走時，斜對面的男人還在慢悠悠地吃粉，她沒有絲毫猶豫地就起身走了。難道還要和他打招呼？就因為剛才對視時笑了一下？別開玩笑了！那兩母子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家人呢。

    神從穎剛走，這位被老闆娘喚作「楊先生」的男人，幾大口吃完粉，呼嚕幾下喝完湯，起身走到收銀台前，付了十元錢。老闆娘接過錢，笑道：「楊先生，慢走。」

    楊先生出了早餐店，四下一看，街道的右邊，神從穎的身影正慢慢走著。好巧，和他同一個方向，於是也慢悠悠地跟上去。

    神從穎吃得很滿足，邊走邊回味榨菜的美味。心想，如果老闆娘願意，她可以出錢買一瓶榨菜回去，不想出門的時候，熬一鍋粥，配得吃也不錯。下次爸媽和彤彤來了，也讓她們嘗一嘗。

    看了看手機，才七點半，離九點上班實在太早。正好前面不遠處就是體育館，於是繞了進去。

    楊先生楊格誠，遠遠地跟在神從穎身後，眼看著她進了體育館，沒再跟上去，而是筆直地朝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