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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下個星期就送去。」

    「那你呢？雲市工作好找不？到時你去了住在哪？」

    這個問題，神從穎早想過了。當初她在雲市讀的大專，畢業後，也有那麼一兩個一直保持聯繫的同學。近十年過去，雖說感情不復當初，但她想，暫時找個地方落腳一晚應該不難。再不然，她還可以住酒店。然後憑著當初的印象，先去租間房子，再慢慢圖謀找工作的事。

    「媽，你不用擔心。我有一個玩得很好的同學也在蘭市。我跟她說好了，到時先住到她家去。」

    「你同學？那她該是結了婚的吧？你住過去方便嗎？你記得到時上門前先買點禮物。空手上門可不好。」

    「這個我知道。」

    「我想啊，下個星期我和你一起去接送彤彤。晚上我們三個一起睡。這樣可以讓彤彤和我熟起來快些，省得你一走，她就以為沒人要她了。」

    神從穎想了想，這的確是個問題。彤彤才剛回來幾天，和神爸神媽還不是很熟。神媽媽的這個辦法不錯，到時她走了，至少彤彤和神媽媽熟起來了。

    「行。要不今晚你就和我們一起睡？」

    「下個星期吧！我嫌擠呢！哈哈！」

    彤彤開始上學。星期一那天，彤彤穿戴一新，背上了新書包，書包里還放了一套換洗的保暖內衣。神媽媽手裡拎著洗好的被子。神爸爸則留在家裡。

    彤彤人小，還不用買車票，神從穎花了兩塊錢的車費，就到了鎮上。再細細叮囑一番，由王老師牽著彤彤的手，把她領進了教室。神從穎這才和媽媽回了家。

    下午四點半，又和神媽媽坐車去了鎮上接彤彤。彤彤一看到媽媽，就撲進她懷裡，摟得緊緊的。

    王老師笑著誇她，說她勇敢，沒有哭。

    晚上，三代人擠在一張床上。神從穎抱著彤彤睡一頭。神媽媽則睡在另一頭，還不時用腳去逗彤彤，惹得彤彤哈哈大笑。

    如此又過了一個星期，彤彤明顯和姥姥熟悉起來，開口閉口就是姥姥給她買了什麼玩具，姥姥又要帶她去哪兒玩……

    星期一早上，神從穎獨自坐車送彤彤去幼兒園。在幼兒園大門外面，神從穎覺得特別難受，把彤彤抱在懷裡，摟了又摟，聲音沙啞地問：「彤彤，媽媽愛你。」

    「嗯，我也愛你。」彤彤偎在她懷裡，軟軟應聲。

    「你要記得聽姥姥的話，姥爺的話也要聽。如果媽媽不在，姥姥和姥爺是最疼你的人。」

    「媽媽不在？媽媽你要去哪？我也要一起去。」彤彤抬起頭，睜著烏黑的大眼睛，看著神從穎。

    「……」神從穎眼睛紅紅的，「姥姥說今天放學後，她要帶你去買自行車呢！粉紅色的，可漂亮了，喜歡嗎？」

    「喜歡！」彤彤被自行車吸引了注意力，「我要粉紅色的！天天在院裡騎！」

    「彤彤，你記得不要去山上玩，有蛇。也不要去水塘，有妖怪的！」

    「知道了。」

    「如果在學校有小朋友欺負你，就要告訴老師，知道嗎？回家再告訴姥姥和姥爺。」

    「嗯，我告訴媽媽。」

    「那如果媽媽不在呢？你就得告訴姥姥和姥爺。」

    「媽媽為什麼會不在？」彤彤一臉不懂的樣子。

    「比如……比如說，」神從穎想了半天，才艱難地想出一個說法，「比如說，媽媽突然去幹活了，不在家。家裡只有姥姥和姥爺，那你怎麼辦？」

    「嗯。那我就先告訴姥姥和姥爺吧！」彤彤歪頭著，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看起來格外乖巧和可愛，「等媽媽回來，我再告訴媽媽！」

    「彤彤最乖了。媽媽好愛你！你要記得想媽媽！」

    「我每天都在想媽媽！」

    神從穎的眼淚快要忍不住了，又不能不放手。只好轉過身，用手背胡亂摸了摸眼睛，用力眨幾下眼，感覺好點了，這才轉過身來。

    「走，我們進去吧。」

    幼兒園的老師每天早上都會在鐵門裡面等著接待小孩，王老師看到彤彤來了，立馬迎出來，主動牽起彤彤的手，吩咐道：「來，跟老師進去。跟媽媽說再見！」

    「媽媽再見！」彤彤說完這句，這才轉過身，跟在王老師身邊，進去了。

    神從穎站在鐵門外，貪婪地看著彤彤走遠的身影，直到被老師領著拐了個彎，再也看不見……

    神從穎怔怔地呆在鐵門外，她想起了懷孕時候的情形。孕三月的時候，吃什麼吐什麼，喝口水都能吐出來。好不容易熬過了這段時期，陳志宏撕開臉皮，夜不歸宿，整日留連麻將館。

    彤彤是她一手帶大的，從出生到現在，還沒有離開過她一天。她的手機里至今還保存著彤彤剛出生那天的相片，整個人紅通通，皺巴巴，看著像個小老頭。後來越長越開，越來越惹人喜愛。

    她還記得彤彤在七個月時，剛學會爬。陳志宏不歸家，她著急做飯，那會兒彤彤也有點重量，再加上廚房油煙燻人，只好把彤彤放在客廳的爬爬墊上，通往廚房的門敞開，只在中間橫著放了一把椅子，省得彤彤爬過來，又能讓她看到她。

    神從穎快手快腳地洗菜切菜炒菜。彤彤一邊哭，一邊邁動不太靈活的腿腳往廚房的方向爬。途中被山一般的椅子擋住了道，急得大哭，撕心裂肺地哭。哭得神從穎心都揪成一團。只好扔下鍋鏟，趕緊抱起來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