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主

  教學樓走廊。

  兩名五年級的男生參觀完其他班級，說說笑笑地準備沿著樓梯上去，回到自己所在的班級。

  「這間教室怎麼沒開燈？」

  「還真是，是在弄鬼屋主題嗎？」

  「不太像，這也太暗了點。」

  「開門不就知道了……門打不開，好像鎖住了。」

  「人都走了嗎？」

  「不可能啊，活動還沒結束。」

  「你抱著我的腿，我從窗口看看是怎麼回事。」

  「好。「

  兩人合力，被抱起的男生眼睛很快高過門上的窗口。

  教室內一片漆黑，只能隱約看到擺得有些混亂的作業，男生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功能照了進去。

  一瞬間，他嚇得驚聲尖叫。

  兩人一上一下倒在了地上，位於下方的男生不滿地準備問什麼事時，就見到另一個男生惶恐不已的臉色。

  五分鐘後，教學樓被安保封鎖。

  十分鐘後，校長中斷與秘書暢談人生，慌慌張張地趕了過來。

  「死了多少人？兇手抓住了沒有？」

  校長通過封鎖線，來到教學樓門口，氣喘吁吁地看向安保主任。

  他只收到有學生遇害的消息，但有多少人遇害，是怎樣遇害，兇手又有沒有被抓住都沒有說。

  「兇手沒被抓住。」

  安保主任猶豫了一下，神情苦澀地說道：「至於其他情況，校長，你還是跟我去看看吧。」

  聽到這句話，校長臉色變得僵硬。

  如果只是死了幾個學生，只要其中沒有那十幾個頂級權貴的孩子，對他的影響就不大。

  可從安保主任的反應來看，擺明事情比他想像得要嚴重很多。

  兩人沿著樓梯上到三樓，走向事發教室。

  臨近事發地，校長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並看到了班級號牌。

  「完了，我完了。」

  校長的臉色瞬間轉白，比之自己父母去世時還要崩潰。

  整個學校被重點關注的孩子不過十幾個，這個班級就有兩個，還是兩名在本市掌管著重要事務的議員。

  如果那兩個孩子都出了事。

  不管與自己有沒有關聯，這個校長位置都做不下去了。

  來到教室門口，校長憑著呼吸往裡一看。

  凌亂四散的桌椅，前面的講桌，後面的聖誕樹與禮物包裝，以及……滿地的衣服碎片，和幾十具布滿傷口的無頭軀體。

  這遠超影視片中的震撼畫面，瞬間讓校長把今天的晚餐吐了出來。

  「有倖存者嗎？」」

  吐完之後，校長虛弱地問道：「還有……他們的腦袋呢？」

  安保主任抬手指向教室後方的聖誕樹，道：「我不敢破壞現場，所以沒進去看過，但要是我沒猜錯，腦袋應該在那些禮物包裝里。」

  數十個禮物包裝被鮮血浸濕，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顏色。

  校長後退一步，問道：「報警了嗎？」

  安保主任點頭：「打給你電話後，就報了。」

  如果只是死了幾個人，哪怕其中有市長的兒子，他們也絕對會封鎖信息，避免對學校造成影響。

  可現在，是整整一個教室的學生。

  這代表不單是受害學生背後的家長，還代表可能會有第二個受害教室出現，那些躲過一劫的學生家長們必然會施壓。

  壓是不可能壓下來。

  學校現在唯一的選擇，就是通知執法局，然後儘快逮捕兇手，以此才能打消其他學生家長的恐懼。

  「有兇手的線索嗎？」

  校長沒有去問一整個班級被害，為什麼沒有一個安保發現。

  想想也知道，能做到這一步的，要不是學校領導中有內鬼，要不就只有兇手的極能有了質變，在行兇時運用了特殊能力。

  「只有這個。」

  安保主任從一名安保員接過一張被透明文件夾包起來的紙張，然後遞了過來。

  紙張很普通，就像是從某個作業本上撕下來的一樣，上面寫著兩行字。

  ［今天大家都玩得很開心］

  ［——安妮］

  一行是內容，一行是名字備註。

  在名字旁邊，還有這一個用簡筆畫作的小熊頭像。

  可以看得出筆畫有些稚嫩，但基本將小熊的憨厚可愛畫了出來，形不像意像。

  如果忽略教室里的血腥，紙張上的內容完全可以說是一個小孩的留言，充滿童趣與歡快的味道。

  ——

  校外傳來了執法車的警鈴聲。

  聖彼得小學身為市內最頂尖的私立小學，距離市執法局只有不到十分鐘的路程。

  黑夜下。

  十多輛執法車將學校的前後門圍住，封鎖校門，嚴禁進出。

  大張旗鼓的樣子，引來周圍不少人的關注。

  而在大多數人看不到的地方，兩名身穿執法局制服的探員，正在周圍方圓十里範圍的制高點搜查。

  一個探員將身體轉化為腦袋大小的黑色圓球。

  圓球極富彈力，在高樓間跳躍傳說，還能完美地融入黑暗，難以被人察覺。

  另一個探員眼睛如鷹，靜靜站立在最高的一棟樓樓頂。

  他沒有眨眼的動作，始終維持著睜眼，同時將周圍的高層建築納入眼中，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被他察覺。

  不到十分鐘。

  黑色圓球跳到了最高層的建築上。

  圓球散開，恢復成人身，失望地說道：「沒有發現，你這邊呢？」

  鷹眼探員許久不眨的眼睛眨了一下，神色淡漠：「跟你一樣。」

  兩人是市執法局的特殊探員。

  專門處理某些由極人引發的案件，平時一般不出動。

  新時代將所有人能吸收極能的人稱為極人，剛開始還有不少人這樣自稱，可數量多了以後就很少人再說了。

  沒過幾年，極人就變為那些覺醒了特殊能力的人的專稱。

  兩人在收到命令後，沒有第一時間探查案發現場，主要就是為了尋找兇手。

  畢竟殺人兇手通常都很喜歡在事後，回案發現場查看。或者在事發之後，靜靜地站在某個制高點，觀察著自己「傑作」引發的反響。

  在新時代來臨後，極人遠遠拉開了與普通人的差距能力。

  在犯罪之後，自覺實力不錯，做出後者這樣觀察犯罪現場行為的極人罪犯也越來越多。

  久都不說，上個月他們就抓到了這樣一名極人罪犯。

  只是可惜，這次他們並沒有找到。

  兩名探員都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後方的小平台上，一個經過偽裝的隱蔽攝像頭正在靜靜觀察他們。

  而且攝像頭對準的方向，正好能觀察到整個聖彼得小學。

  通過網絡信號，畫面被傳送到十多公里外的一棟住宅樓中。

  這裡是一間書房。

  一名身穿黑袍的老者坐在椅子上，旁邊還有個抱著小熊玩偶的雙馬尾女孩。

  「我帶了好多玩偶陪他們玩，他們都笑得很開心，還求我讓玩偶多陪他們玩一會兒……」

  「嘻嘻，今晚真的好開心啊。」

  安妮雙手懷抱著小熊，下巴抵住小熊腦袋，臉上浮現甜美的笑容。

  江仁注意力從監控中那兩名特殊探員身上移開，看向面前正眼含期待看著自己，一副快誇我樣子的安妮，笑笑道：「做的不錯。」

  他伸出手，揉了揉安妮的腦袋。

  安妮如同一隻小貓，主動探頭蹭了蹭，眼睛開心地彎成月牙狀。

  「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江仁收回手，起身準備離開。

  安妮有些失望地睜開眼睛，見他要離開，心中頓時一慌：「主是要離開這座城市嗎？」

  江仁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

  「安妮能跟主一起去嗎？」

  安妮上前兩步，滿臉期待地問道。

  她不知道主要去哪裡，也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事情。

  但她知道是主救了自己和母親，是主賜予了自己復仇的力量，是主給了她與母親相同的感覺。

  所以，她不想分開。

  「你實力太弱了。」

  江仁回過頭，淡淡道：「而且你留在這裡，對吾幫助更大。」

  帽兜陰影將他的臉全部遮住，誰也看不清他看不清是什麼表情，更不知是喜是怒。

  安妮有些失落，但還是認真地重重點頭：「主放心去吧，安妮一定不會讓主失望。」

  大大的眼睛，鬥志高昂。

  主說自己實力太弱，那自己就要努力變強，強到足以待在主的身邊，跟隨主的步伐。

  「期待你的表現。」

  江仁朝著前方踏出一步，身體如水一般浮現出淡淡的波紋，緊接著就消失不見。

  房間內只剩下小女孩一人。

  安妮望著江仁消失的地方，心情有些沮喪：「媽媽，主走了。」

  懷中的小熊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安妮知道了，媽媽，安妮會努力的，安妮要成為對主有幫助的人。」

  安妮對著小熊點點頭，走出房門，穿過客廳，來到側臥之中。

  臥室內有著一個人。

  一個躺在床上，嘴裡塞著布團，四肢被分別綁在床上四個角上的男人。

  在他的左手背上，有著一個骷髏頭紋身。

  男人見安妮進來，半是恐懼半是請求的看著她，似乎是想讓她把自己口中的布團拿走。

  「本來家裡被偷，媽媽已經很傷心了。」

  「可你既然還跟蹤媽媽，想對她做不好的事情，媽媽不願意，你就拿刀捅了媽媽……」

  「你，是壞人。」

  安妮氣憤地說著，懷中小熊眼中浮現出淡淡的紅光。

  同一時間，房中傳來了許多細小的聲音。

  只見床底下，衣櫃中，角落中爬出了一隻又一隻手掌高的玩偶。

  不過十幾個呼吸。

  房間內已經沒有可以站立的地方。

  玩偶們手持著與身高差不多的尖刀，嘴角掛著詭異的笑容，眼冒紅光，靜靜地注視著床上的男人。

  男人神情恐懼，嘴中發出嗚嗚聲，身體晃動想要掙脫繩索。

  嗒！

  燈光熄滅，臥室內響起了低沉而痛苦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