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無盡的輪迴

  「三十年前，星海試練即將開啟。」

  「原本一切如以往一樣，可是外派出去的十二艘接送船，最終回來的卻只有九艘。」

  「有三艘不知所蹤，直到今天也沒有人能找到它們的蹤影。」

  「當時，我家的一支商隊，正好就與其中一隻消失的接送船同路，在夜晚跟在他們身後進入了一片雲霧之海.」

  「出來後，就不見了那隻接送船的影子。」

  一名有些微胖的少年，顫顫巍巍地說道。

  原本並沒有聯想在一起的少年少女們，聽聞之後，恐懼之色又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來。

  三十年前的「接送船消失之謎」鬧得很大。

  只可惜，哪怕三大帝國共同頒發懸賞，耗費大量人力物力，也沒能找到一點線索。

  至今，當時的懸賞還掛在各國的酒館。

  整整三十年，沒有一點線索，也不知船上的人是生是死。

  如果當時那三艘船遇到的是現在這個情況，那他們不認為自己的結果會好上多少。

  「各位淑女，各位紳士，不管我們遇到的是不是三十年前的接送船消失事件，我相信我們絕對是不一樣的。」

  布萊恩見到自己好不容易安撫下來的情緒，又開始有失控的跡象，連忙站了出來：「別人走不出的困境，我們可以，別人解不開的謎題，我們也可以……」

  「三十年……」

  江仁收回目光，看向周圍環境。

  稀薄的雲霧飄散在每一個地方，船上、船外、天空。

  巨船也因不知何時凝結的冰面，無法再進行移動，算是徹底被困在了這個地方。

  江仁想了想，決定待在船上靜觀其變。

  比起狀況未知的船外，船內明顯安全許多，而且就算出現了什麼危險，第一個找上門的也不可能是非人的他。

  趁著沒人注意，江仁離開了甲板。

  失去了艾莉的掩護，他已經不方便暴露在人前，否則很可能會被當作威脅。

  未知的困境，總是很容易使人崩潰。

  好在布萊恩的領導能力還算不錯，通過十分鐘慷慨激昂的演講，縱然沒有打消眾人心底的恐懼，但也讓他們能保持一定的理智，不至於拖後腿。

  隨著時間流逝，黑暗被驅散。

  不過由於雲霧的遮擋，光線並不明顯，還是顯得有些昏暗，只是看清事物不再需要照明工具。

  吃過一頓豐盛的早飯後，211人被劃分為二十支小隊。

  兩支留守在船上，其餘十八支則以巨船為中心，向四周散開，進行搜索。

  尋找出路和人類，以及可用的生活物資。

  船內一間無人的倉庫中。

  江仁透過窗戶，注視著所在方向的幾支隊伍遠離。

  他雖然不看好這些人類的計劃。

  但這種探索周圍環境，尋找出路的行為無疑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也不知道艾莉是被迷霧傳送到這片區域的其他地方，還是……」

  江仁感受著契約中那若有若無的聯繫，盤腿就坐在地上。

  如果就在這片區域。

  那坐在這裡等待，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以他一個骷髏的力量，再怎麼搜尋，也比不上船上這麼多人。

  臨近傍晚，搜索小隊全部返回。

  沒有一支找到出路，也沒有一支找到人類的蹤跡和可用的物資。

  這種情況，很影響鬥志。

  但因為無人傷亡，並且也沒有遇到任何危險，所以眾人的情緒反倒還比之前穩定了一些。

  第二天。

  其中兩支小隊與昨天駐守的小隊輪換。

  另外十八支小隊準備好物資和工具後，再次下船，對周圍展開探查與搜索。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時間一天天過去，搜索依然沒有任何結果。

  周圍除了堅硬的冰塊，便是寒冷的海水，不要說是出路和人，就連一棵樹一株草一條魚都沒有。

  寒冷的氣溫，本就增加了食物的消耗。

  如今食物得不到補充，又不知何時才能找到出路，布萊恩和所有探索小隊的隊長商量了一下，決定從今天開始，嚴格管控食物。

  可即便是這樣，也只能勉強多撐幾天。

  ……

  第十天。

  所有人的糧食已經減半不止，大多數人不要說填飽肚子，能保持不餓就不錯了。

  這種情況下，已經沒有幾支小隊能保持之前的搜索狀態。

  ……

  第十二天。

  一早起來，眾人驚訝地發現，夜晚看守食物倉庫的兩支小隊不見了。

  隨著他們一同消失的，還有倉庫里將近八成的食物。

  死亡的恐懼籠罩在每一個人身上。

  但這一次，沒有人再大呼小叫。

  除了三支小隊隨著蹤跡，對那兩支帶著食物逃跑的小隊進行追擊。

  其餘人都留在了船上，如同行屍走肉。

  第十三天。

  追擊的隊伍無功而返，所有人都吃著僅能維持身體最低所需的食物。

  船上每個人都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再也看不到半月前的紅光滿面的面孔，以及意氣風發的精神狀態。

  第十四天。

  一早醒來，就有人發出慌亂的尖叫聲。

  甲板下的一間睡房中，一名前一天還活潑亂跳的人，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具屍體。

  不是餓死，而是被人割喉而死。

  如果只是這樣，還不足以引起驚慌，可關鍵的是，屍體的兩條手臂不見了。

  手臂的消失，仿佛在預示著某種事……

  此後數天。

  在夜晚死亡的人越來越多。

  先是實力和人數最少的服務員和水手，再然後才是占比人數最多的試煉之人。

  死人逐漸變多，但飢餓的人卻在變少。

  不少人甚至恢復了昔日的紅光滿面，嘴上還帶著一層淺淺的油光，可眼神卻不復以往的神彩，仿佛都帶著一層飢餓的綠光。

  倖存之人，似乎都默認了幾項規則。

  一、食物平均分配。

  二、不去追尋死者被誰所殺。

  三、白天是安全時間，不能進行任何殺戮行為。

  這些私底下的潛規則，勉強維持住了船上的秩序，讓一部分人能夠活得更久。

  可自第二十天開始，意外再次發生。

  所有人的食量都獲得了大幅度提升，在儲存的糧食都被消耗後，夜晚變得更危險了。

  每當清晨的光線落下。

  船上人數，就比之前一天減少了一半還多。

  ……

  第二十六天。

  當黑暗再次被驅散，甲板上已滿是殘缺不全的屍體。

  「結束了……」

  相隔二十幾天，江仁再次來到甲板上。

  眼前猶如地獄的恐怖一幕，並未能讓他的情緒有絲毫波動。

  從開始為了活命自相殘殺，同類互食，到後來不知被什麼影響，所有倖存之人都變得殘暴非人，死亡人數一日比之一日多。

  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中。

  江仁跨過一具具屍骨，走向前方角落處的幾個箱子。

  那裡。

  隱隱傳來怪異細小的聲響，就如同在嚼咽食物。

  踏踏踏——

  安靜的甲板上，江仁的腳步聲清晰可聞。

  似乎是聽到了聲音，嚼咽聲隨之消失，導致腳步聲更明顯了。

  江仁並沒有因此停下，很快便來到了箱子旁，看到了位於箱後的畫面。

  一名猶如惡鬼般的金髮男子，穿著染血的破舊衣服，正蹲在地上，手中捧著一顆紅撲撲的心臟，滿嘴血色的對上了江仁的目光。

  「布萊恩」

  江仁看著眼前似人非人的存在，略微有些感慨。

  除了那頭標誌性的頭髮，眼前之人再也沒有與二十多天前相匹配的特徵。

  一聲怪異刺耳的吼叫。

  布萊恩一把捏爆心臟，雙腳展現出了恐怖的力量，瞬間彈射而起，對著江仁飛撲過來。

  鐺！

  江仁上前一步，避開迎面而來的爪子，右手探出抓住了布萊恩的臉頰。

  手掌與臉頰接觸，就如同兩塊金屬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江仁左手用力，把布萊恩腦袋向甲板一砸。

  嘭的一聲。

  夾板被撞出一個小洞，布萊恩的腦袋也因為撞擊，發生了輕微的暈眩，短時間無法展開反擊。

  「劣質材料。」

  江仁看了破碎的甲板一眼，隨即便把布萊恩的腦袋提起，左手用力朝他的後腦勺一拍。

  一下！兩下！三下！

  終於。

  布萊恩的腦袋如同破碎的雞蛋一般爆開，血液和腦漿混作一團。

  失去腦袋的身體隨之落在地上，生命力的飛速流逝，卻不影響身體在肌肉的作用下微微抽搐。

  「現在，我是最後一個活人了吧？」

  「不對，我又不是人，談何活不活……」

  江仁掃視周圍，心情如同平靜的湖面，毫無漣漪。

  在其他地方同類相食，或許還有機會活命。

  可在這片還未找到出路的詭異區域，從他們同類相食的第一刻起，恐怕就註定了死亡的結局。

  江仁在船上找了找，翻出了數百張手繪地圖。

  這些都是在剛來到這裡的十天裡，外出的搜索小隊所描繪的周圍地圖。

  由於周圍的景色極其單調，沒有用來確認位置的特殊地形，所以地圖也很簡單，只有一些簡陋的圖案。

  這是為了辨別方向和位置，所作出的布置。

  搜索小隊外出時，通常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放置一件從船上帶下去的物品。

  或是一個插在冰面上的木板，或是一個圓滾滾的空酒桶，或是一面小小的旗幟……

  「我不需要食物，也不需要水，更不需要睡眠。」

  「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如同一個永動機。」

  江仁收起地圖，決定一直朝著一個方向前行，看看能否找到出路。

  從船上下來，他毫不猶豫地踏著冰面遠離。

  第二十七天，第二十八天，第二十九天，第三十天。

  歷經四天。

  仍然一無所獲。

  好在江仁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只要不是一直在原地踏步，他就不會有絲毫灰心。

  甚至於，他已經做好了幾個月都走不出去的準備。

  可白天才出現沒多久。

  江仁就發現周圍的環境忽然一變，不是在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冰面上，而是在……

  「安佳麗卡，安佳麗卡？」

  「別玩了，魯迪.」

  「怎麼回事，剛才不還在旁邊嗎？」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江仁警惕地緩慢轉身，他又……回到了船上，回到了艾莉剛剛消失的時間點。

  隨著雲霧逐漸變得稀薄。

  一切仿佛情景重現一般，再次出現在他面前。

  江仁能夠感覺到，這一切並非幻覺。

  【等級：亡靈勇士（36%）】

  若非因為殺了布萊恩，再加上先前的積累，導致進度條上漲了百分之一，他都有些懷疑之前的事是不是從未發生過，自己只是預測到了未來。

  「重來一次？」

  江仁扭了扭脖子，思考著接下來該怎麼做。

  是利用這些已經死過一遍的人，去探索周圍？還是收割他們的性命，化作自己晉升的養分？亦或者告訴他們真相，共同破解輪迴重來的謎題？

  第三十天。

  時間再次重置。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六次……

  隨著一次次輪迴，江仁逐漸忘記了時間。

  但對這片詭異的區域卻越發了解，同時進度條也在穩步上漲。

  ……

  【等級：亡靈勇士（47%）】

  ……

  【等級：亡靈勇士（92%）】

  ……

  【等級：亡靈領主（12%）】

  ……

  「安佳麗卡，安佳麗卡？」

  「別玩了，魯迪.」

  「怎麼回事，剛才不還在旁邊嗎？」

  又一次，輪迴開啟。

  聽到聲音的江仁，默默轉過身，面朝中心處的甲板，視線仿佛穿過了厚厚的雲霧。

  此刻的他，軀體已經發生了不少改變。

  雖然還是一副骨頭架子，但高度已經超過一米八，看似纖細脆弱的身體中，蘊含著恐怖而致命的能量。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看著逐漸變淡的雲霧，江仁很快放棄了細想：「算了，管他多少次。」

  一瞬間，他從甲板上跳起。

  經由他踩踏的區域，在一聲巨響後，周圍數米範圍崩裂成一灘碎屑。

  「什麼聲音？」

  人群中心的布萊恩，轉頭就見到邊緣處破開的大洞，可還沒等他仔細查看，腦海就傳來一股心悸的感覺。

  抬頭一看，只見一個雪白的人形骷髏落了下來。

  轟隆！

  江仁在雙腳即將落至地面的那一刻，左手握拳先一步錘中甲板。

  巨大的力量和狂暴的能量，迅速傳遍了大半個船身，並且進入了周圍每一個人體內。

  轉瞬間。

  伴隨著無數爆炸之聲，空氣中充斥著巨船細碎的殘骸和人類化作的血色霧氣。

  江仁凌空虛踏一步，落到了一塊冰面上。

  回頭一看。

  足以容納上千人的巨船，此刻只剩下高度不到三米的底座。

  剩餘部位全部被摧毀，伴隨著被摧毀的還有上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