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一米四

  洛克斯公國。

  西姆島，聖菲爾召喚師初級學院。

  數十名身上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少年少女，正排著幾列縱隊，激動地看著前方幾名臉色沉穩的老師。

  「今天是你們新學期的第一課，同樣也是學院中最重要的一課……」

  「對一個召喚師而言，你所契約的第一個永久召喚物，將決定著你的上限和下限，一點疏忽，後悔的都是一輩子。」

  「現在，所有人按順序進行召喚！」

  院長喬瑟夫說完話，便向後退了兩步，將通往召喚台的位置讓了出來。

  召喚師的召喚與契約，其實並不需要召喚台。

  不過針對只學了幾年理論知識，還會進行過召喚的學員們，召喚台對他們有著事半功倍的效果。

  「學員勃魯扎克，學號5763。」

  一名十四歲的人類少年站了出來，隨之登上了擺滿祭品的召喚台。

  沒有多想，就振奮地激活了體內魔力，開始勾勒出人生第一個永久召喚契約。

  「第一次召喚雖然經驗不足，但卻有很大可能吸引一些天賦和資質優秀的魔物和亡靈進行契約，不知這回會有幾個人表現突出。」

  喬瑟夫面不改色，很快將目光落在旁邊的數十名學員中的最後一位。

  那是一名身材小巧、長相乖巧的矮人族女生。

  艾莉，學號5996。

  自加入學院的兩年以來，理論知識滿分，遙遙領先同齡人。

  魔力的修煉速度和蘊含量，也是同屆之中當之無愧的第一。

  「今年我們學院的排名如何，或許就要看她了。」

  喬瑟夫心中閃過院長的話。

  毫無疑問，在即將畢業的一屆中，艾莉是最受自己和學院領導期待和矚目的人。

  以她紮實的基礎知識和魔力，契約的召喚物不需要有多好。

  哪怕只是一般的優秀召喚物，她也有很大概率考上國內最頂尖的職業者培養學院——索亞綜合學院！

  就在這時。

  召喚台上閃過一道冰白色的光束。

  原本整齊擺放在上面的材料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半人高、渾身散發著魔氣的黑狼。

  「魔狼！是魔狼！」

  「魔物系最優秀的幾種初始召喚物，沒想到勃魯扎克的運氣這麼好。」

  「看它身上的魔氣，要不了多久就能達到第二階段。」

  「真好，我也想有這樣一隻魔狼。」

  學員們竊竊私語，並向勃魯扎克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勃魯扎克抬起下巴，享受著這種受到矚目的感覺。

  「咳咳！」

  喬瑟夫假意咳嗽兩聲，說道：「下一個。」

  聽到聲音，勃魯扎克這才不情不願地帶著魔狼走下了召喚台。

  噗！

  攜帶著空間戒指的主任隨手一揮，上面便再度擺滿了與剛才一樣的材料。

  「學園凱洛，學號5983。」

  一名少女站上了召喚台，深吸一口氣，心中默念著召喚咒語。

  一個又一個學員從台上下來。

  有人趾高氣昂，有人興高采烈，有人滿臉苦笑，有人失魂落魄，更有人下台之後就忍不住哭了出來。

  騎士、藥劑師、召喚師。

  作為三大超凡職業，專門培養這三者的學院學費，也比普通學院昂貴許多。

  這其中，召喚師學院是前期花費最少的。

  可即便如此，總的耗費也足以讓一個頓頓飽肉，還有管家和廚師的中產家庭，節衣縮食才能供應得上。

  就算這樣，面對的也才聖菲爾召喚師學院這樣的初級學院。

  若是換上更好的高級學院，縱使是中產家庭，如果沒有獎學金，也難以供應得起。

  如此。

  每一名召喚師學員，除了優異地基礎成績外，還需要契約到一隻有潛力有天賦的優秀初始召喚物。

  只有這樣，才能在與同齡人的競爭中取勝，獲得大筆的獎學金緩解壓力。

  所以初次召喚是最基礎，同時又是最重要的一關。

  畢竟，一個召喚師的永久召喚位是有限的。

  一旦契約成功，除了好處之外，壞處就是即便召喚物死了，那個位置也不會空出來。

  這也是為什麼初始召喚物，通常能決定一個召喚師學員未來階級的原因。

  是從此泯滅人煙，老老實實做一個普通人。

  還是繼續深造，成為一個正式的職業者，獲得公國賜予的爵位，金錢與名利雙收.

  「下一個就到我了。」

  排在最後的艾莉小臉平靜，眼睛緊盯著台上正在參與召喚的男生。

  哪怕從入學半年開始，她就牢牢霸占住同屆第一的名號。

  可到了這種關鍵時刻，也不免有些緊張，只是她不喜歡把這種情緒表露在外面。

  深淵中的魔物和亡靈種類不下於數千，具體到個體數不勝數。

  如此龐大的數量下，哪怕每個學員都有至少兩年的積累，還有前人對於召喚陣和召喚材料的改良，能契約到優秀造化物的學員一樣是少之又少。

  「只要能夠契約一隻優秀的召喚物……」

  艾莉暗暗吸了一口氣，看向一旁那幾個契約了優秀召喚物的學員。

  不論他們原本的成績是優秀還是普通，人際關係是受歡迎還是受厭惡，此刻都默認為同屆之中最優秀的學員。

  不少自覺無望未來的學員，現在正將他們團團圍住，低聲下氣地進行討好。

  期望他們成為職業者之後，能夠拉自己一把。

  當然，更多的人則把目光放在她身上。

  嘩！

  召喚台上閃過一道白色光束。

  一個身上帶著腐肉的人形亡靈出現在台上。

  「亡靈系屍人，它的氣息好強大。」

  「這隻屍人距離第二階段只差一點點，我看最多下個月就能突破了。」

  「不愧是綜合成績排行第二的法雷克，不知道第一又會有什麼表現？」

  話題逐漸從台上的法雷克，轉為還沒進行召喚的艾莉。

  「我們是同類人，我在下面等你。」

  法雷克面帶傲意地走下召喚派，與艾莉擦肩而過的時候，還小聲說了一句。

  說得我好像跟你很熟一樣。

  艾莉心中吐槽，緊接著就站在了台上。

  作為同屆之中的第一人，她用於契約召喚的也是那些材料，但品質卻要高出不少。

  這一份的價值，約等於普通學員5~6份的價值。

  材料更好，來自學院的壓力自然也更大。

  除此之外，她還有更多外在的壓力，那一切都在告知她——她不能輸，也輸不起。

  「……召喚！」

  一段漫長的咒語後，艾莉念出了最後兩個字。

  嘩！

  一道比剛才所有召喚都要旺盛許多的白色光束浮現。

  「召喚光束不一定代表召喚物的強弱，但一般而言，召喚物越強，光束也會越粗越壯。」

  喬瑟夫和院長几人打起精神，眼含期待地看了過去。

  很快，光束消失。

  出現在召喚台上的，是一隻高至少女腰部的白色小骷髏。

  剎那間，學員中傳來詫異的聲音。

  「骷髏奴僕？我是不是眼花了？」

  「骷髏是亡靈系最弱的種族，而且看這隻骷髏的樣子，沒有一點要晉升第二階段的跡象，再加上這種小巧的體型，恐怕都無法運用在戰鬥中。」

  「以艾莉的天賦，這不應該啊？」

  「別說什麼天賦不天賦了，對召喚師來說，召喚物的天賦才叫天賦！」

  「可憐，我聽說她家很窮，學費都是靠村里上百戶人湊出來的，再加上我們學院的減免才上得起。」

  「看她現在這個樣子，估計最多也就讀到今年畢業。」

  不少學員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情。

  自己的召喚物是有些差，可一想到可同屆第一的召喚物比自己還要不如，心情頓時就平衡了許多。

  而法雷克幾個自覺高人一等的學員，看向艾莉的目光，也從剛才的和顏悅色，變得高傲而冷淡。

  骷髏是個天坑。

  作為數千種魔物和亡靈中最弱的幾種，晉升也最為困難，可以說下限和上限都低得可憐。

  面對越來越大的竊竊私語聲。

  喬瑟夫和校長等人少見的沉默了下來，沒有出聲制止，臉上是肉眼可見的失望。

  付出了那麼多資源，甚至一部分自掏腰包。

  結果被他們投資的人，表現卻差到無法用基礎來彌補。

  「骷髏奴僕？」

  艾莉看著面前的小骷髏，只覺胸口傳來一股劇痛，仿佛有無數把刀子在捅著心臟。

  這一刻，她甚至不知自己該表現出怎樣的神情。

  悲傷？痛苦？悔恨？不甘？還是……

  「這裡就是人界嗎？」

  「倒是與我經歷過的普通世界沒什麼區別。」

  江仁靜靜地打量著周圍環境，很快就從周圍人的目光和聲音中察覺到了異常。

  因為自己，與自己契約的召喚師貌似正在被嘲諷。

  「骷髏有這麼弱嗎？」

  江仁回過頭，看向艾莉臉上略帶苦澀的笑容，很快便從周圍的對話聲中判斷出現在的狀況。

  第一，召喚師的首個召喚物很重要。

  第二，骷髏是亡靈系召喚物中最垃圾的幾個種族之一。

  第三，自己不只是一個骷髏，還是一個身材矮小，看著毫無危險的小骷髏。

  「有意思。」

  江仁心中忍不住發笑，表面上卻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靈智。

  下方那幾隻被稱為優秀的召喚物，雖然沒有對上手，但在他的感應中，哪怕是同時面對他們，勝利者也會是自己。

  偏偏他們的召喚師還不自知。

  縱然沒說什麼難聽的話，但卻帶頭表示對艾莉的不屑。

  「艾莉，下來吧。」

  喬瑟夫沉默了良久，終於還是開口。

  「我們走吧。」

  艾莉對江仁動了動，低頭向著台下而去。

  江仁不動聲色地跟了上去。

  目前他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還僅限於替身模式。

  再加之這一世不是人類，現在實力也很弱，能低調點還是低調點好。

  畢竟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就只能重新回到深淵。

  誰知道「王者」的聲音還在不在？

  若是還在，那就白白契約了。

  「初始召喚物重要但也不重要，一個召喚師能走到哪一步，看的還是召喚師本人。」

  艾莉把所有人都叫到了面前，目光從艾莉身上掠過，說道：「想要成為一名真正的召喚師，永不放棄才是最重要的天賦，希望大家能夠謹記！」

  學員們表面上認可。

  但心中卻對這與召喚開始前完全不同的話嗤之以鼻。

  好歹也學了兩年的召喚師基礎知識，其中不乏有對歷史知名召喚師的介紹，縱觀那些成名的召喚師，大多是從第一次召喚就開始嶄露頭角。

  真正後來勃發的人。

  不說沒有，但數量少之又少。

  而且，背後通常都少不了來自他們家族的助力。

  「解散！」

  喬瑟夫在說了一聲今天休息後，就宣布解散。

  學員們迅速分成幾個隊伍。

  首先是勃魯扎克和法雷克等契約了優秀召喚物的人；其次是一些契約了潛力召喚物的人；然後是那些契約了尋常召喚物的人；最後便是契約了無用召喚物的人。

  哪怕不同隊伍中的人在此之前還是好友，現在也已形同陌路。

  前途可期的人，組隊合作。

  前途稍差的人，抱團取暖。

  「艾莉，等一下要不要去喝個下午茶？」

  「我們的契約物雖然不是很好，但相信只要我們合理學習進步，一定能讓召喚物發揮出不弱於優秀契約物的實力。」

  幾個抱團取暖的學員，來到艾莉面前邀請她。

  「抱歉，我還有點事要做。」

  艾莉對著幾人禮貌地道了個歉，轉身便朝著宿舍的方向而去。

  江仁沒有猶豫，快步跟了上去。

  「呸，以為自己還是那個第一嗎？」

  「看她可憐才邀請她，我看下次就不要理她了。」

  「就是，就算求我們，也不要讓她進。」

  「哈哈，也不看看自己的召喚物是什麼，一個骷髏玩偶……」

  幾人頓時發出了嘲笑諷刺的聲音，並且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音量。

  艾莉似乎聽到了也似乎沒有聽到，只是走路的速度更快了。

  「這麼現實？就沒有考慮過別人以後能成才？」

  江仁回頭看了一眼，暗暗搖頭。

  從這些人的衣著和言語來看，他們家裡就算有點錢，甚至可能是個小貴族，恐怕也是底蘊很弱的那種。

  不然，也不會連一點表面功夫都不會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