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行為藝術
2023-11-24 18:26:56 作者: 水果不水
「他在族裡嗎?」
江仁沉默了一下,看向潘琬。
雖然心中還有許多問題想問,關於薇薇安,關於角斗場……但現在內憂外患,顯然不是一個合適詢問的時機。
「以他目前狀況,也只有在這邊,我才能安心。」
潘琬知道他說的是莫長松,兒子從小就懂事,但也很少像同齡人那樣稱呼父母。
江仁認真說道:「能帶我過去看看嗎?」
「想去看你父親可以,不過你得先吃點東西。」
潘琬說著,就把早已守候在門外的女僕喊了進來,然後從女僕手上接過熱騰騰的清粥,並對他示意道:「張嘴。」
「……」
江仁聽話地張開口,等待投餵。
這一世也不是第一次被這樣照顧,倒也沒什麼不好意思之類的情緒,而且先前沒注意還好,現在已經感覺到餓意。
清粥很快便全部進入江仁腹中,將他的飢餓感驅散了大半。
「世承,醫師說你剛醒來,胃部能力退化了很多,這幾天都只能吃粥水一類的流食,而且不能太多。」
潘琬將空碗放到女僕捧著的托盤上,解釋只有一碗清淡粥水的原因。
「一碗已經夠了。」江仁微微點頭。
隨後,潘琬又讓人拿了一架全新的輪椅進來。
因為擔心江仁醒來時沒有合適的輪椅,這十幾年來,他每年都會根據江仁的身高,讓人去定製數架輪椅。
這一架,定製時間在上個月。
江仁被抱到輪椅上,隨後被潘琬推出了病房。
外面明顯要亮出許多的光線,讓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逐漸適應之後,才睜開眼看向旁邊的景象。
翠綠的草木,絢麗的花朵,還有那一隻只於空中飛舞的鳥雀
種種景象,都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後面的潘琬沒有說話。
只是靜靜推動輪椅向前。
對於沉睡了十幾年的人而言,最需要的只有兩件事。一是了解昏迷時外界發生了什麼,二是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進行思考。
現在的環境或許有些不適合,但也還算安靜。
畢竟早在建立這座醫院的時候,就考慮過病人的休養問題,特意選在遠離住宅區的地方,周圍很少有人經過,不論是族人還是僕人。
「想起來也是可笑,雖然昏迷了十幾年,但也算因禍得福,平安度過了十幾年,獲得了一點能夠用暴力解決問題的力量。」
「等把這邊的麻煩處理掉了,就第一時刻去解決薇薇安那邊的事情,然後去絕望角斗場那邊看看。」
江仁正默默沉思,就感覺輪椅停了下來。
抬起頭,發現身前站著一名長相儒雅的中年男子,正牢牢地擋住自己的去路。
「莫長河,你想做什麼?」
潘琬冷冷地看著對方,憤怒的眼神中夾雜著一抹殺意。
她可以容忍對方平時對她的挑釁,但若是敢傷害自己的兒子,哪怕拼死也要把他一起帶走。
「嫂子,這你可就誤會了,我過來是專程看望侄子。」
莫長河蹲下身子,對江仁露出自以為溫和的笑容:「世承,還認識叔叔嗎?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叔叔哦。」
「真的嗎?你不會騙我吧?」
江仁一臉天真無邪,心中則是古井無波。
沉眠之前,他只見過莫長河三次,除了知道莫長河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之外,便沒有更多的印象。
但對於莫長河這兩個月做的事情,他現在心中只有一個評價:人面獸心。
「當然是真的,叔叔從不騙人。」
莫長河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並不擔心江仁會提出什麼為難的事。
畢竟他昏迷前才只有六歲,而且潘琬也不可能讓他開這個口,免得丟了面子。
江仁道:「那你能為我表演一個行為藝術嗎?」
這是什麼奇怪的請求?
莫長河遲疑了一下,見潘琬沒有出聲阻止,只好笑著說道:「行為藝術分為很多種,你說得是哪種?」
「可以給我表演一個,不穿衣服繞著城市跑一圈的行為藝術嗎?」
江仁眼中滿是純真與期待,仿佛在說著一件毫無難度的事情。
莫長河笑容變得僵硬:「你還小,行為藝術這種東西,最好還是少碰……」
這件事簡單是簡單,但真要敢做,不說丟臉不丟臉的問題,家主之主絕對是徹底與自己無緣。
「這點小事都做不了,還讓我有事找您?」
江仁嘆了一口氣,滿臉失望地搖搖頭。
潘琬冷笑一聲,推著輪椅從莫長河身邊繞過。
莫長河沒有再去阻攔,只是臉色漸漸變得有些陰沉,隱隱聽到身後傳來兩個聲音:
「兒子啊,媽媽今天教你一個道理,對於某些承諾了卻做不到的人,最好離他們遠一點,不然你也會變成那種人。」
「嗯,我懂了。」
等到江仁與潘琬的身影看不見後。
兩名一直在遠處觀望的護衛上前,從他們那有些玩味的表情來看,並不像是下屬。
「李先生,要不要我們這樣。」
只見其中一人抬起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
李長河面無表情地站起身。
兩人開了個玩笑:「沒想到,李先生這麼在乎家族人啊。」
「你們沒明白我的意思。」
李長河看著兩人,微笑道:「我的意思是動手可以,但不是現在,起碼要等我當上家主之後,這樣我才能洗去嫌疑,然後借著尋找兇手的藉口,徹底掌握莫家的所有力量。」
兩人愣了一下,隨即雙雙笑道:「做您的親人,可真是危險。」
「但成為我的合作夥伴,絕對是你們的幸運。」
「哈哈,我們也這麼覺得。」
沒過多久。
在穿過了幾個嚴密防禦圈後,江仁終於來到了莫長松的休養地點,位於一座矮山內的安全屋。
房間中央有著一塊三米高的寒冰。
莫長松身無片縷,整個人靜靜地懸浮在寒冰裡面。
絲絲寒意從寒冰上飄出,在牆面上形成了薄薄的寒霜,即便江仁動用喚靈力量禦寒,依然能感覺到陣陣冷意襲來。
「你父親體內有股讓他昏迷不醒的特殊能量,按照現在的情況,他起碼要一年以上的時間才能醒來。」
潘琬獨自一人走到寒冰面前,將一隻手放在了上面,看著裡面的莫長松,低語喃喃:「如果他能提前從昏迷中醒來,或許就沒有這麼多麻煩了。」
「也就是說……」
江仁盯著寒冰看了下,說道:「只要他能提前醒過來,就能解決我們家族現在所面臨的問題?」
潘琬情緒有些低沉,但還是回應:「只要長松醒來,家族就不會出現兩個聲音,面對聯合議會那幾個施壓的長老,也不會顯得那麼被動。」
「沒有能加快甦醒的方法嗎?」
「沒有,這兩個月以來,很多人過來看過,可最多也只能保持現在這種慢慢恢復的狀態。」
「那,可以讓我來試試嗎?」
「誰來都沒用,你……」
潘琬怔了一下,轉頭望著江仁,詫異道:「世承,你有辦法讓你父親醒來?」
江仁點點頭:「我的喚靈有點特殊,擁有一定的治療能力,不過具體有沒有效果,還要試過才知道。」
通過剛才的觀察,他對喚醒莫長松已有十足的把握,但事情不能說的太滿,不是怕打臉,而是怕潘琬不相信。
「好,兒子,你儘管去試。」
潘琬激動地點了點頭。
在許多擁有經驗和實力的醫師都沒辦法的情況下,誰來說自己有辦法,她都會把對方當做一個瘋子。
可對於自己兒子,哪怕希望再低,她也沒有懷疑。
在江仁的要求下,潘琬推動著輪椅,把他送到了寒冰前,使他能更直觀地看到了莫長松的傷勢。
嘩!
突然,江仁左臂膨脹起來。
瞬間撐破了衣袖,變作了一條巨大的血紅色手臂,然後向著身前的寒冰而去。
「喚靈附體?」
潘琬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雖然已過十幾年,但她仍然記得江仁覺醒時出現的那隻喚靈。
身高似乎與當時的他,相差無幾的類人型喚靈。
平凡到似乎沒有任何戰鬥能力,但在當天卻能展現出遠超剛覺醒喚靈的強大能力,甚至能在瀕死狀態下,通過沉睡保住性命。
可比起那個時候。
現在這條手臂明顯強大了不少,還讓她隱隱生出一種不可對抗的想法。
這顯然不像一個從覺醒當天開始,就再也沒有進行過任何訓練強化的新生喚靈的樣子。
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潘琬並沒有詢問的想法。
兒子的喚靈能有種變化,她很開心,這代表他已經擁有一定的自保之地。
「現在不是關注這個的時候。」
潘琬發現自己有些分心,立馬靜下心來。
可下一刻,她就見江仁觸碰到寒冰的那隻手,竟然毫無阻礙地伸了進去,就好像那隻手或者那塊寒冰是虛幻之物。
這般變化,不由讓她瞪大了眼睛。
「去掉那些混亂的意志,這條左臂中蘊含著兩種完全相反的極致能力,毀滅與復甦。」
「其中復甦能力如果強化到極致,不管多重的傷,只要有一口氣就能救活,哪怕現在還達不到極致,但加速恢復傷勢還是能做到的。」
江仁控制著血紅色的左臂,探入寒冰之中,指尖觸碰到莫長松的臂膀。
旋即,一片甲蓋大小的血肉從他指尖脫離。
落在莫長松的手臂上,然後如同蟲子一般動了過來,輕鬆劃開莫長松的皮膚,然後直接鑽了進去,在皮膚下爬行移動。
從手臂的位置一路向上。
經由肩膀來到了胸口,直接鑽進了下方的血肉之中,再也看不到一點痕跡。
「接下來,就是等待。」
江仁把左臂從寒冰中抽出,自身氣息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
寒冰上沒有一絲裂痕或者痕跡。
仿佛剛才伸進去的手臂,都只是幻覺。
潘琬見他左臂恢復成原來大小,並且不再動彈,於是忍不住問道:「世承,結果怎麼樣?」
她心中既是期待又是忐忑。
害怕剛升起的希望,再一次被無情地打碎。
江仁吐出一個字:「等。」
「等?」
潘琬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站在原地靜靜等待。
兩個月她等了,十幾年她也等了,現在這點時間算不了什麼。
一分鐘。
十分鐘。
一個小時。
到了這個時候,潘琬心中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但她並沒有將失落的情緒流露出來,也沒有任何責怪江仁的想法。
畢竟江仁的所作所為,一切都是為了幫他父親,就如同自己這兩個月所做的努力,這是純粹的親情。
只是,很多事情,並不是付出了心意和努力,就能出現希望中的結果。
咚!
一道強烈的心跳聲,讓潘琬從恍惚中驚醒。
「好了。」
江仁面上浮現一絲笑意。
那從他左臂脫出的血肉,蘊含著不少復甦的能量,能夠在潛移默化中修復莫長松的傷勢,驅散那股讓他昏迷不醒的能量。
最多只需一到兩個月。
莫長松這一身足以致死的傷勢就能恢復如初,然後從昏迷中甦醒。
雖然還能更快,但那樣會影響到莫長松的心智,並對身體造成某些不可逆的損傷,所以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強烈心跳一聲之後,便不再響起。
但潘琬卻清楚地看到,莫長松那許久未曾動過的眼皮,突然發出了輕微的顫動。
「我們……」
江仁正要叫上潘琬從這裡離開時,就見到莫長松的嘴巴張開了微小的幅度,似乎在說些什麼話。
當即,他再次運用喚靈的力量,增強聽力仔細聆聽。
「末日……絕望……角斗……快……快……」
莫長松說出了幾個含糊不清的詞彙後,便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而江仁,卻是把注意力放在其中一個詞彙上——末日。
「絕望、角斗、末日?」
「來源於絕望角斗場的末日嗎?」
江仁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聽錯,也不知道這句話拼的對不對。
但總感覺自己似乎與末日有緣,一個把整顆星球都弄沒了的末日,一個自己工具人造成的末法時代,現在又遇到了一個可能存在的末日。
「世承,你父親剛才是不是醒了?」
潘琬捂住嘴巴,眼中閃爍著淚光,滿懷期待著看著他。
「您沒看錯,以他目前的狀況,大約一到兩個月時間,就能醒過來。」
江仁看著聽到自己的話後,激動地哭出來的潘琬,耐心地等待著她的情緒穩定,他還有些問題沒問。
沒多久,她擦了擦淚水。
她心中的喜悅大於傷心,畢竟今天一天之內,睡了十幾年的兒子醒了,丈夫也很快就能醒來。
江仁開口問道:「您知道薇薇安現在在哪嗎?」
之前不好詢問,但現在暫時解決了家族中的問題,他已經有些等不住了。
潘琬愧疚地說道:「媽媽對不起你……」
江仁又問了幾句。
終於知道了薇薇安的所在——絕望角斗場!
在莫長松陷入昏迷之後,部分光輝學院的畢業生被調往了絕望角斗場,薇薇安正是其中之一。
按照她的說法,之前有過不少這樣的事情,畢竟光輝學院享受了最多的資源,它的畢業生自然也要承擔相應的責任。
但在薇薇安之前還有的幾屆,怎麼排也輪不到她那一屆。
也就是說,這是一次針對於莫家,針對自己父親莫長松的行為。
本卷臨近完結,接下來幾天會更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