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歿級的憐憫

  可是，就算是知道滕王這樣做的後果，但他師兄也無法去阻止。因為這無疑是斷了眾人的財路。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到那個時候，可就不管你是誰了。

  更何況，這次來的，不光是蓮花大師。談陌當時聽滕王說了這樣一句——坤靈府十大六御高人，就差你了。

  滕王這番話中的「你」字，指的便是蓮花大師。

  那麼可見，除了蓮花大師，至少還有九位同等級的六御高人。

  談陌雙手合十，只能說一聲阿彌陀佛。他是和尚，說這句話這個時候很應景。

  蓮花大師知道談陌是聽明白了，微微搖頭，於是說道：「以後走一步看一步吧，難怪他刻意在客棧外提到我們是貴客，原來是在暗示掌柜的要給我們三間房，讓我們拿三面鏡子。如此說來，早知道我們師兄弟七個一塊兒來了。」

  「那現在還來得及嗎？」談陌問道。

  「晚了。貧僧知道這個消息太遲，恐怕這三面琉璃鏡，還是這死……咳，貧僧氣消了。是滕王刻意給我們留下的。」

  「那麼只能這樣了。不知道另外的四十六面琉璃鏡，都在哪些人手裡？」

  「其他九個人，大概每人至少拿了三面琉璃鏡，剩下的十幾面琉璃鏡，則是讓坤靈府內其他六御中人給分了。比如方才來尋師弟你的石文安石道長，就分到了一面琉璃鏡。」蓮花大師說到這兒，就給談陌解釋道：「你還不知道這坤靈府是怎麼回事吧？」

  談陌點頭。

  「坤靈府，是靈幻界給鷹愁澗劃分的一處府域。原本是沒什麼這種分法的，直到有一天，突然從天而降一尊石像。石像栩栩如生，仿佛活人，並且身上裂開之處，還疑似有金色的血液滲出來。在石像懷中，揣著一卷無法摧毀的竹簡。」

  「竹簡上，將鷹愁澗的所有地貌，都囊括其中，並且分成了四十四份。於是就有先人將此稱之為四十四府。其中，有二十府是沒有活人居住的，那是妖鬼的樂土。另外二十四府，才是能住人的。」

  「這石像來歷驚人，或許是真正的仙人，所以這件事只在靈幻界流傳。為了方便修行中人交流，介紹出身來歷，同時減少門戶之見，就將這種府域分法流傳開來。」

  「鷹愁澗這般大？」談陌略微有些吃驚，當初他聽蓮花大師說鷹愁澗是個「小人國」，還以為鷹愁澗沒多少地域呢！

  「螞蟻的巢穴，大嗎？」蓮花大師問道。

  「不大。」

  「那裡面的路，複雜嗎？」蓮花大師又問。

  「師兄，我明白了。」談陌點頭，他明白蓮花大師這番話的意思。鷹愁澗對於他們來說，很大，猶如螞蟻巢穴當中的螞蟻。可對於外面而言，鷹愁澗實在是小得不能再小。

  想了想，談陌忍不住問道：「師兄，鷹愁澗之外，是怎麼樣的？」

  「清虛門祖師曾說起過，如他這樣的，在鷹愁澗可當祖師，但在外面，不過中人之姿。而他所在之地，也並非是什麼繁華之地。據說有個叫東土大唐的地方，佛法昌盛，有真正的神佛顯聖。還有個靠海的叫傲來國的地方，有山中巨猿，可捉星拿月。」蓮花大師說到這，就笑了笑，「不過小師弟你就當神話傳說來聽吧，想要出去，難啊！」

  談陌聽了，眼中不免露出一絲微妙之色，不過木著臉，沒有露出絲毫表情變化來。

  然後，談陌低聲應道：「是，師兄。」

  「接下來和你說說這惡鬼靈根吧……」蓮花大師說道，「這惡鬼靈根不是什麼很了不得的靈根，只不過比較特殊。這是一種無法通過血脈來傳承的靈根，誕生的條件，每次都是意外。擁有惡鬼靈根的人，修行的時候，需要藉助不祥之類才行，因為這種靈根無法直接汲取靈氣。」

  談陌點點頭，這點他知道。

  不過他這會兒很慶幸，自己隱瞞了自己的靈根。他雖然不是白骨心，但在蓮花大師眼中，無疑是白骨心啊！

  也正是因為當初發現他是白骨心，才會將他收入門牆，傳授修行。

  蓮花大師繼續說道：「但不祥之類，被稱之為不詳，又豈會帶來好的方面？和不祥之類糾纏，早晚要落個悽慘下場。因此，擁有了惡鬼靈根，也等於會在自己修為達到一定程度，或者到了晚年的時候，遭遇不幸，死後不得安寧。」

  談陌的臉色微微一僵。

  然後，他看著蓮花大師，若無其事的問道：「那之後呢？」

  「沒了。」

  「沒了？」談陌一愣。

  「人沒了。」

  「只是這樣？」

  「死後不得安寧，必然化身不詳。但這樣的不詳，是生不如死的，寧可魂飛魄散，也不願以這種方式存在。除非能和那人當年那樣，得到歿級的憐憫，獲賜特赦。」

  談陌嘴巴微微張大：「……」

  他還當自己的靈根多麼了不得，搞了半天，居然是個定時炸彈？

  不由咽了口唾沫。

  談陌這一刻下定了決心，他一定要找個機會換靈根，不然哪天說涼就涼了。

  若說之前他對鷹愁澗這個名字，並無什麼感覺，最多覺得耳熟罷了，但在聽到蓮花大師說鷹愁澗外有個佛法昌盛的東土大唐，和山中巨猿捉星拿月的傲來國後，他就知道，就算不是他記憶中那個神話，也和這個神話有些七八分的關聯之處！

  「你好好休息，貧僧來的最晚，卻偏偏得到了三面琉璃鏡，難免會有人對此不滿。這一面琉璃鏡所牽扯的利益，就算是靈幻界的世家中人，都忍不住要心動。」蓮花大師這時候微嘆口氣，開始叮囑起談陌來。

  「貧僧恐怕到時候會被逼的不能出手，所以要靠你和白骨子了。但你師兄白骨子，貧僧是對他不抱希望了。」

  「不過，你也別逞強，千萬量力而行。這些鏡子出事，他們也別想好過。能保住三面鏡子就保住，保不住就算了。」

  談陌鄭重的點了點頭，雙手合十，應道：「是，師兄，我一定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