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1章 彈指光陰逝，白髮又重來

  ……

  光陰荏苒，歲月如梭，轉瞬即是一千三百年。

  呼呼~

  罡風漫捲，流雲飄散。

  聳入雲霄的神金高台上，景小樓憑欄而望，雲海之下，是綿延不知多少萬里，猶如神龍般截斷南北的天樞大城。

  以道兵之身來到此界已然一千三百多年了。

  但直至如今，看著這不似人類造物的巨城，仍是有著莫大的觸動。

  一城如一國。

  僅僅天樞的一個城區，已可容納玄星之上的所有人了。

  「又在看什麼？」

  虛空氤氳間，一道身影邁步行至高台，其身形昂藏，氣息更是重如山嶽，跨步間，空間似乎都在讓步。

  卻正是風鳴濤。

  「今個怎麼出關了？」

  景小樓微微一笑，旋即眼神一亮：「你的『神象經』修成了？」

  「哈哈哈！」

  被說中心中得意的事情，風鳴濤放聲大笑：「一千年了，本大爺終於煉成了『大神象』！

  此刻，便是楚凡、晏長沙，大爺也敢斗上一鬥了！」

  「不得了。不得了。」

  景小樓口中讚嘆，真心實意。

  玄星符道紀元之前，大夢三年，在人工智慧應龍的輔佐之下，蘇傑研發出了真正完善的一批『晶片』。

  這『晶片』不止擁有人工智慧所應有的功能，更有收斂信息以進化的手段。

  因其以玄星神話為根本，故而又被稱之為『神格』。

  風鳴濤所持有的神格，即為『大神象』。

  「這個世界當真是不得了，僅僅是這一座天樞城中的功法神通就能讓我蘊養出『大神象』來。」

  風鳴濤顧盼自雄：「待得楚凡歸來，本大爺非得讓他好生瞧一瞧！」

  風鳴濤這話，卻不是開玩笑。

  他與楚凡相交於喜雅山脈的殭屍王事件，那時的他已修煉象形拳有成，楚凡不過是一平平無奇的大學畢業生。

  可越到後來，兩人的差距就越大。

  王權夢境之中，資格修成陰陽無極時，其居然已然跨上天人九階。

  那時，他還勉強可以望其項背。

  可當蘇傑開闢出符道紀元，兩人的差距就被徹底拉開到了一個無法形容的地步了。

  他心中當然憋著一股氣。

  「那可不容易。聽說楚凡已然凝練出了神劍『軒轅』，你未必贏的了他。」

  景小樓啞然失笑。

  說也奇怪，這兩人關係分明極好，可一旦湊到一起，就必有禍事發生。

  從玄星到王權夢境，再到這個世界，無不如此。

  「那也要打過再說。」

  風鳴濤不服，卻也不再開玩笑，轉而問起景小樓：「你那『打神鞭』可曾煉成？」

  「難，難，難。」

  景小樓連連搖頭，不由輕嘆：「敕令群神哪裡有這般容易？」

  「咳咳。」

  眼見景小樓情緒不高，風鳴濤連連咳嗽幾聲，轉移話題：「聽說這些年晏長沙南征北戰，殺的很兇？」

  「何止是凶？」

  景小樓眼神中閃過忌憚：「自當今這位繼任天子，一千三百年裡，那晏長沙無一日停歇，縱橫東西，南征北戰，已然踏平了數千諸侯國。」

  「聽說有時他一人獨行，一日就能踏平數個諸侯大國，其手下何止是屍山血海？」

  說起晏長沙，景小樓有些不加掩飾的厭惡。

  一千三百年裡，晏長沙之名簡直響徹大永，莫說天樞，縱然遠在大永之外的其他勢力，都要聞之色變。

  隕落其手的修士不知凡幾。

  「這麼凶？」

  風鳴濤挑眉。

  這些年他多在閉關，卻不知晏長沙居然已經這般兇殘了。

  「他那門『萬戰大丹功』，早被貶斥為魔功了，聽說七十二路反王里，可有不少懸賞高價殺他。」

  景小樓擺擺手：「不說他了，許久沒見，咱們不妨談論一下這些年的收穫。」

  「求之不得。」

  風鳴濤笑著答應，正要說話，心頭突然一震。

  傳來一道威嚴隆重的聲音：

  「凡聽此音者，皆來鬥法神山！」

  「這是？」

  景小樓眉頭擰起。

  這位，就是他們名義上的『主人』了，雖然，沒人真箇這麼認為。

  不過，一眾人對於名義上的主人的觀感還是不差的。

  一千三百年裡，幾乎給了他們最大的自由與權限，整座天樞城乃至於大永皇室的一切資源予取予求。

  正因如此，風鳴濤才能凝成『大神象』，否則，再多十倍時間，也未必凝的成。

  「既然是皇帝陛下召見，那咱們就去瞧一瞧？」

  風鳴濤心情極好，直接答應了下來。

  景小樓自無不可。

  嗡~

  下一瞬，兩人已如流光般沒入了層層虛空之中。

  沿著虛無深處那莫名的指引，極速橫掠而去。

  此方大界的虛空極端詭異，非是一層，而是由億萬無窮次元共同構架，兩人都曾來過鬥法神山。

  可若是沒有指引，便是千年萬年也休想尋到，門徑。

  無他，這無窮次元，億萬虛空夾層，不但危險重重，更在時時變化。

  正因如此，諸多被逼的走投無路的邪魔巨擘也多藏身其間，更讓虛無次元變得危機重重。

  呼！

  沿著指引撕裂虛空，未多久，眼前再不見一縷幽沉之色，浩渺華光一時充斥了視線所及的一切虛空次元。

  饒是兩人此時的修為，一時之間，竟也覺得刺目，微微皺眉。

  好一會，才看到這座堪稱偉岸的仙山神岳。

  「按道理說，這樣的山，根本不應該存在……」

  風鳴濤微微搖頭。

  「按照玄星的眼光，無盡大陸又怎麼可能存在呢？群星環繞，宇宙中心，居然會是一方大陸……」

  景小樓笑了笑，指向前方：「似乎是有大事要發生了。來的可不僅僅咱們兩個。」

  風鳴濤瞧去，只見一道道氣息不一的神光自重重虛空貫穿而至。

  「好傢夥，這怕不是除了正自率軍爭伐的那幾人，其餘的都來了？」

  風鳴濤有些咂舌：

  「咱們都在，除了那些個聖地，無盡大陸足以橫行無忌了，哪裡會有什麼大事？」

  「那也說不定。」

  景小樓沒有多說什麼。

  可他絕不會輕視一方強大到如此高度的大世界。

  他們修持不過千多年，已然到了如此境界，即便有著種種助力，可這方世界存在的歲月。

  可不是以萬年來計數，而是以『萬紀』來計數。

  風鳴濤醉心修行，他這些年可沒有閒著，從古史到諸聖地起源，乃至於流傳的一些誌異神話都看了個遍。

  自然知道高低輕重。

  「你就是太小心……我去他大爺，那，那是楚凡？！」

  風鳴濤本沒在意，餘光一掃，看到一個熟悉身影，當即變了臉色：

  「這災星果然來了，該不會真有什麼大事發生吧？」

  他心中犯起嘀咕。

  他都記不清多少次了，每次和楚凡見面，似乎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嗯？」

  遠處，剛自踏出虛空的楚凡心中一動，掃見風鳴濤，眉頭也不由的一皺：

  「老風，你也來了？」

  話音出口的瞬間，他已然來到近前，先是朝著景小樓一拱手：「景兄，好久不見了。」

  才看向滿臉晦氣後退的風鳴濤，眉毛跳了跳：「災星之話，該我來說吧？」

  「哈哈！」

  風鳴濤打了個哈哈，率先走向鬥法神山：

  「上次來去匆忙，這次可得好好逛一逛這座大永第一神峰！」

  鬥法神山，其大無窮。

  無論從任何方向去看它，都絕看不到其邊緣，直好似凡人仰望夜幕，看不到夜幕之外的任何東西。

  楚凡與景小樓見過禮，兩人也自不緩不急的走向鬥法神山。

  鬥法神山，與其說是一座山，倒不如說是一座匯聚了大永八十萬年來一切底蘊的戰爭堡壘。

  遙隔億萬里虛空，都能感受到那鋪面而來的鐵血殺伐之氣，凶戾且酷烈。

  待得三人踏上鬥法神山，才發現，到場的不僅僅是他們『輪迴道兵』。

  那數不盡數的鬥法台上，大永皇室的諸多親王，王公大臣。

  乃至於一些在這些年裡望風而降，主動獻出領地的諸侯，也都匯聚於此。

  「真有大事發生？」

  景小樓眉頭微不可察的一皺，

  這一片被鬥法神山霸占的次元天地中，陡然響起一聲巨響。

  當！

  鐘聲轟鳴，震盪天地四極。

  當！

  當！

  當！

  ……

  宏大如星爆般的鐘聲自虛無之中垂盪而下，盪開萬頃煙塵，引來萬條霞光，千道瑞彩。

  嗡~

  鬥法神山輕輕震顫間，身著一襲簡單白袍的莫因，就自在眾目睽睽之下踏出虛空。

  落於鬥法神山之巔，那一方最高的道台之上。

  「吾等拜見天子！」

  隨其落座，山呼海嘯也似的拜見聲就自此起彼伏的響起。

  「諸位是否疑惑，今日為何將諸位一併叫來？」

  莫因虎踞高台，垂眸四極，將四面八方一切儘是收入眼中：

  「不為其他，只為了迎接你……」

  話音至此，如瀑霞光帶著絢爛至極的光芒垂下，將一座高台籠罩在內。

  「嗯？」

  「啊？！」

  「這是……」

  眾人紛紛凝視，這一望，頓時有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

  更有人老臣脫口而出「陛下！」

  「到底瞞不過你……」

  高台之上，一貌若少年，卻滿頭銀絲的中年人緩緩抬頭，望向莫因：

  「後生可畏吾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