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心之所在，即是人間

  嘩啦啦！

  血海滔滔，似能容納天地於其中，千萬群星墜入其中所掀起之浪花，放之整個血海之中也不過微不足道的漣漪而已。

  血蓮徐徐綻放間，坐落於血海之中，多如恆沙一般的島嶼都在震顫，數之不盡的魔魅都在顫抖。

  「吾主.」

  一道道強橫的魔王立於滔滔血海之中，遙望血海正中，都在顫慄，發毛。

  血海無起源無終結，大若無邊，根本沒有什麼左右中心之分，但那血蓮升起之剎那，其所在之地，已然是整片血海的絕對中心了。

  因為那血蓮之中，正是群魔之王，魔域之主，寰宇絕頂，亘古以來第一魔，魔主，大自在天。

  咔嚓！

  某一瞬間，虛空劇震，被血色染紅的穹天之上，一方縱橫交織，似貫穿了整個魔域世界的巨大陣法，浮現而出。

  「那是，大禹所布下之陣法！」

  有魔王驚呼一聲。

  數萬年前，一場驚天動亂波及了整個魔域，一位自人間而來的帝王，以大神通掃蕩了近乎整個魔域天地。

  並以被其屠殺之魔王之血，演化出一方根植於魔域天地之上的大陣，隔斷了魔域與其他大界的通道。

  數萬年來，不知多少魔王，魔神都曾想要破滅此陣，可往往反被鎮殺。

  能夠將陣法逼出的，都沒有一個。

  而此時，被那驚天氣息所攝，那一方大陣，應聲而出，伴隨著血浪沖天而起，一道道閃電隨之降臨。

  轟隆隆！

  魔域廣大，血海無垠，沖天而起的血浪何止億萬？

  而這一瞬間，就有超越血浪之數的雷電劈落，剎那間彼此碰撞所掀起的恐怖氣浪，幾乎吹遍整個魔域天地。

  「大禹的陣法，復甦了！」

  血海之中，諸多魔王神色先是一凝，隨即神色大變。

  因為，無可形容的巨響炸開之同時，一縷縷玄奧道紋伴隨著千萬道霞光神霧自那無所不在的陣法之中垂流而下。

  恍惚之間，似有一方偉岸的身軀在霞光神霧之中凝聚而成。

  嗡！

  隨著身影浮現，整座大陣都徹底復甦了，恐怖的威壓傳盪周天，無所不在，如同崩塌之天，欲要蓋壓覆滅整片血海一般。

  昂！

  諸魔王心神皆是震顫，恍惚之間，只覺一尊立地承天的帝者自歲月時空中跨界而來。

  人未至，其曾經留在此方魔域天地之中的恐懼，就抑制不住的開始爆發了。

  一頭頭歷經動亂存活下來的魔頭哀嚎著，逃竄著，甚至一頭栽進血海之中，恐懼已極。

  「大禹！這是大禹！」

  有魔頭駭然驚呼，慌不擇路的沖向血蓮所在，下一瞬就化作煙塵消失。

  一眾魔王也都驚駭。

  他們曾經歷過大禹殺入魔域的一戰，見過這位人族亘古第一皇者的蓋世殺伐。

  但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尊人間帝者，竟然，還活著。

  「夏禹啊有你們。」

  地動天驚間，一道平靜中帶著感慨的魔音隨之響起：

  「這一紀，很有趣。」

  呼！

  剎那而已，之前還在翻滾沸騰的血海已然陷入徹底的平靜之中，長天之上的雷霆似也隨之消失。

  啪嗒！

  一眾魔王駭然的目光中，血海正中，大如天星的血蓮，綻放開來。

  一赤發黑袍的道人，盤坐血蓮正中，兩口血色長劍，橫其膝上，嗡鳴顫動間，流溢出屠戮天地，斬殺寰宇的可怖殺機。

  對於他乃至於諸聖來說，這一紀也是極為特殊的一紀，其重超越古今任何一紀。

  皇天有運，聖占九九，億萬紀元共分那一，一紀之內，本不應該誕生出讓他們側目的存在。

  可這一紀，偏偏發生了。

  其中，固然有那位天外大敵的手筆在內，卻也未必只是因為那位大敵。

  但側目，僅僅是側目罷了。

  若無天外那位大敵，這在無數人看來波瀾壯闊的一紀，也不會和其他諸紀有任何區別。

  天驕，人傑，蓋世豪雄又如何？

  不過是，反掌可滅！

  轟！

  轟！

  兩股恐怖的氣息在魔域之中碰撞迴蕩，掀起更為可怖的威壓氣浪，一時魔域失聲。

  「大自在天魔主！」

  隆隆帝音垂流天地，橫亘天地間的帝影垂眸，似在與那道人對視：「我等你很久，很久了！」

  有魔王驚醒：「這，這不是大禹，這，這是他留下的戰印，他，他想要挑戰.」

  那魔王話說到一半，身子已然不可抑制的顫抖了起來。

  這尊大地皇者，人間大帝，在當年已然是橫掃無敵的強者，魔域無有抗手，他留下這戰印想要做什麼。

  簡直不言而喻。

  難道他，居然想挑戰聖人？！

  「那位大地皇者，在當年掃蕩魔域之後特意留下這道戰印，就是為了今日？」

  諸多魔王對視一眼，皆是震撼驚懼，旋即，不約而同的奪路而逃，以畢生之速遠離即將爆發驚世之戰的血海。

  魔主身化億萬無窮，化身固無法比擬本尊，亦是無數修行者絕無法跨越的高峰。

  祂若出手，必是石破天驚。

  「等我？」

  赤色黑袍道人盤坐血蓮之中，聞言失笑，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你，想挑戰本魔主？」

  長天之上，帝影垂眸：「有何不可？」

  「此處，非是人間。」

  紅蓮之上，道人笑意漸斂，眸光中泛起異樣：「如今，也非是你的時代.僅憑你數萬年前留下的一式大神通，呵呵」

  諸紀以來，從不缺乏自以為修至絕巔之輩挑戰諸聖，甚至也有著真正走到祂們身前的。

  但如這般，僅憑數萬年前留下的一道神通，就敢挑釁自己的，祂也還是頭一次見到。

  嗡！

  帝影抬手，無形大陣隨即坍塌，在一聲聲星辰崩滅般的雷霆炸響中，化作一根燦若金陽的巨棒。

  下一瞬，煙塵排空，虛空皆震，如天般蒼茫，地般厚重的巨棒，已然當空拍下。

  如同天傾！

  「神臨天穹，魔入大地任歲月更迭，天地變換，時代流轉.」

  這一瞬間，帝影綻放出了魔域亘古以來都不曾有過的神聖之光。

  「吾心意所在，即是人間！」

  這光芒璀璨至極，頃刻之間，穿透了整座魔域，迸發在諸界天地之中，光芒之盛，一時壓過普照諸天的大日金陽。

  「這是？大禹？！」

  諸界，諸隱秘之地，尚且沉浸在之前天地異象之中的諸多強者紛紛抬目。

  隱隱間，似望見了無窮光芒之後，魔域天地之中的帝影。

  「挑戰聖人？！」

  諸多老古董紛紛站起，望著這剎那光華，或是震驚，或是複雜，也有嘆息，期待。

  嘩啦啦~

  血海翻騰，紅蓮起伏，道人盤坐其中，遙望穹天，似望穿了時空。

  似望見了數萬年前，一尊人間皇者踏入魔域，掃滅諸邪後，足踏大地，頭頂蒼天，遙隔數萬載時空。

  向著如今的自己，揮出了蓋世一棍。

  嗡！！

  下一瞬，萬象俱滅，一切似儘是消失。

  縱是諸隱秘之地的上古強者，此時也只覺眼前一花，一切景象盡數破滅，再看不到絲毫。

  轟隆！

  直至許久之後，一道道好似自天外傳來，猶如遠古星辰走至終點後爆發之低沉轟鳴。

  方才透過無窮虛空，傳遞在天地之間。

  一閃，寂滅。

  轟！

  一片震盪的星海之中，有神靈怒吼聲不住迴蕩。

  安奇生立於神庭之中，引動諸神之影化作無窮無盡的星辰，墜向星海正中，似鎮殺大敵。

  又好似在磨練神通。

  某一瞬間，他心有所感，突的自交戰中抽出，回望虛無，恍惚之間，他看到了一尊巨神揮舞神兵，如開天般力劈而下。

  最後剎那，那巨神似有所覺般望向虛無，與他對視一眼。

  那是

  「啊！」

  魔域之中，地覆天翻。

  無垠血海之中，數之不盡的魔魅紛紛潰散，縱然是一頭頭宰執千萬里血海的魔王，也全都怒嘯著崩滅。

  恐怖的波動如同最為可怖的滅世風暴，縱橫激盪間，欲要掃滅魔域天地間，除卻血海之外一切有形無形之物。

  無盡恐怖降臨，無窮魔頭破滅，縱然遠逃出千百重次元虛空深處的一頭魔神，都在不甘怒吼中。

  如煙般散去。

  而這一切，僅僅發生在剎那之間。

  「很好。」

  血蓮起伏在不減反增的血海之上，道人望著無數魔魅，魔頭乃至於魔王的毀滅，嘴角泛起一抹冰涼的笑：

  「很好很好的神通，比我想像的還要更好一些。」

  他淡淡的說著，淡淡的笑著，卻無人能夠聽到，看到。

  更無人知其喜怒，或許，其本就無有喜怒。

  「可惜，可惜了，若早數萬年歸來.」

  他輕撫神劍，時而彈動一下，似在消化什麼，回味什麼，又好似在可惜什麼。

  直至許久之後，他方才搖搖頭，不無可惜的嘆了口氣：

  「只有一個嗎？」

  嗯？

  話音未落，祂似有所覺般抬頭，淡漠的眼神中首度浮現一抹驚詫，似乎這一幕，連祂都不曾料到。

  那是一座極小而又極大，巍峨而又渺小的神山，於重重虛空之後，無盡遙遠之處，冉冉升起。

  山巔之上，諸色交織的大樹之下，一同樣盤坐血色蓮台上的身影，也在遙望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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