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7章 荒古遺塵

  馬特伽死了，這個籍籍無名一輩子隱藏在「安徒恩」光芒之下的至高強者仿佛塵埃一樣緩緩散去。世上不會有人記得他的貢獻，頂多是作為安徒恩的頭號走狗被批判。只有岳川能理解他，也只有岳川能明白他走到這一步是多麼艱難困苦。

  「安徒恩」存在的漫長歲月中，他兢兢業業，如履薄冰，為了給「安徒恩」搜集能源，他也身背罪孽，手滿血腥。也許有人認為他是一個劊子手，無比血腥的劊子手，可在岳川看來，他是一個大英雄，頂天立地的大英雄，雖然只是無名英雄。

  馬特伽給岳川留下一個棘手的問題——阿波菲斯！

  是將它滅掉，還是繼續維持它的存活？

  滅掉阿波菲斯很容易，一根手指都能將其碾滅，可是然後呢？阿波菲斯的母體肯定會派遣更多的阿波菲斯降臨。

  維持阿波菲斯的生命的確需要耗費龐大的能源，可至少在他活著的時候，阿波菲斯母體不會注意到這個世界，可以繼續苟延殘喘。

  是殺，還是不殺？

  岳川從沉思中抬起頭來，發現四決、奧黛蕾赫和冷殤情都在看著自己。

  「你們都聽到了？」

  三人紛紛點頭，很明顯，馬特伽之前的對話並沒有隱瞞其他人。

  「那你們認為該怎麼辦？」

  岳川這話看似詢問三人，實則是詢問四決和奧黛蕾赫，畢竟她倆是天族人，安徒恩剛剛殺死了十萬天界軍隊，反而冷殤情，只是一個置身事外的過客，談不上什麼深仇大恨。

  四決和奧黛蕾赫對視一眼，不知該怎麼回答。

  誠然，她們恨不得將安徒恩碎屍萬段，以安撫十萬將士的英魂，可是在得知安徒恩的真相，得知馬特伽的苦衷之後，她們也動搖起來。

  和整個阿拉德世界相比，天界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十萬將士又是天界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怒而殺人很簡單，但殺死阿波菲斯之後的爛攤子呢？誰去收拾？

  四決和奧黛蕾赫都搖了搖頭，向岳川回答道：「你來決定吧！」

  岳川點了點頭，然後進入馬特伽死後留下的那個通道，四決三人尾隨而入，通道瞬間消失不見，只留下馬特伽在世間殘留的最後一縷光芒。

  空間一轉，瞬間來到另一個場景。

  繽紛的色彩在空中流溢，無數能量形成實質化的脈絡，仿佛血管一樣從四面八方匯聚到中心一個巨大的能量球上，光球不斷吞噬攫取周圍的能量，仿佛黑洞一樣攫取著周圍的一切。

  光球周圍有一道道不知什麼物質形成的符文禁制，無數符文禁制組合在一起，形成一個牢籠，將光球死死禁錮在其中。

  岳川抬眼看向那個光球，光球表面一陣蠕動，出現了一隻眼睛的輪廓，仿佛一隻邪眸緊盯著岳川，岳川只感到自己渾身血液瞬間沸騰，三魂七魄也都嗡嗡的震盪起來。

  不好！

  岳川知道自己著道了，阿波菲斯雖然沒有了意識，可是依舊有著對鮮血和生命的本能渴求和欲望，即便它被牢籠禁錮著，但依舊有著強橫的破壞力。

  唰……

  冷殤情揮劍在岳川眼前一晃，劍鋒仿佛能斬斷視線一樣，阿波菲斯對岳川的影響瞬間被切斷，岳川渾身一震，連忙閉上眼睛側轉身形，轉瞬間，後背就沁出一層冷汗。

  這時候，系統聲音響起：請選擇如何處置安徒恩……

  兩個選項：擊殺、收服。

  收服安徒恩的代價不言而喻，連馬特伽都為了尋找能源而頭疼無比，最後鋌而走險降臨在能源中心，以至於有了後來的事情。岳川很懷疑自己收服安徒恩之後能餵飽這個大肚漢麼，如果不行，還不如直接幹掉它。

  搖搖頭，岳川徹底打消這個念頭。如果自己不了解阿波菲斯的可怕倒還罷了，說不定為了甩包袱，真的就稀里糊塗把阿波菲斯幹掉了。可惜，自己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收服！」

  轟……

  符文禁制瞬間一陣爆響，隨即，無數符文禁制旋轉飛舞，匯向岳川掌心，轉瞬間，一張卡片出現在岳川手中，卡片上，一枚能量體的光球栩栩如生，光球表面隱隱能看到一枚邪異的豎眼，不斷散發出魅惑人心的奇特能量。

  下一瞬，岳川就看到了這張卡片的名字，心中頓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混沌王牌·安徒恩之心。

  又一張混沌王牌。

  岳川知道，這些所謂的混沌王牌，實際上都是死亡之書中缺失的書頁，上次的混沌王牌·魔劍阿波菲斯是這樣，這次的混沌王牌·安徒恩之心也是這樣。

  岳川沒有繼續打量手中的安徒恩之心，而是看向身前空曠的封印，能量光球消失了，可是一團蠕動的血肉緩緩填充了那裡。

  之前由於阿波菲斯的原因，岳川也沒有來得及仔細打量，現在才發現，這裡不光有一道道能量脈絡，還有一道道類似血管的生命脈絡，一股奇特的生命力量在其中流動、傳輸。

  岳川知道，安徒恩龐大的身軀雖然是陶瓷為主體，但其中還有一些類似生命的部分，這是一個半生命體的奇特存在，是馬特伽使用無上力量和智慧打造的奇特生命。

  不過現在，沒有了安徒恩之心的劇中維繫，這一切都在飛速崩潰。

  血肉飛速衍生成一個心臟，心臟劇烈跳動，並且隨著跳動飛速膨脹、擴大，一股恐怖的張力出現在心臟表面。最終，隨著「砰」的一聲，安徒恩這顆剛剛誕生的心臟轟然炸裂，巨量的血液仿佛洪水一樣傾瀉出來。

  鮮紅的血液、熾熱的岩漿、紊亂的能量……

  安徒恩的身軀徹底崩潰了，沒有馬特伽的居中掌控，沒有安徒恩之心的協調梳理，這個龐大的身軀頃刻間瓦解、毀滅。

  不過，岳川腦海中浮現出系統的聲音：恭喜玩家岳川帶領的攻堅隊擊殺第七使徒安徒恩。

  一道鏗鏘激昂的音樂響了起來，聽到這個音樂，所有人都忍不住歡呼起來，仿佛撥雲見日，所有的陰霾霧靄瞬間消散，再次看到了絢麗的陽光一樣。

  不過也有幾個玩家聽到這段音樂時進入了明悟狀態，雖然這個音樂只有短短三五秒，可是已經足夠了，音樂中蘊含的那種鼓舞力量被他們清晰感知、準確把握，並且融入到自己的修為中。

  轟……

  這個時候，空中洞開一道異次元裂縫，隨即，一隻巨大的拳頭從裂縫中砸了出來。

  蓋波加之拳！！！

  看到這隻拳頭，所有的天族人都震驚起來，隨即就是震天的歡呼，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作為天界傳說中的事物，蓋波加竟然真的存在著。更令他們感到歡喜的是，蓋波加站在自己這邊，幫助自己擊殺罪大惡極的噬火巨獸。

  轟！

  安徒恩堅不可摧的身軀瞬間被蓋波加之拳砸出一個窟窿，側腹方位立刻出現一個貫穿性的大洞，受到這種重創，安徒恩龐大的身軀頓時一陣搖晃，隨機一點點失去平衡，被蓋波加之拳推著倒入海中。

  倒不是說蓋波加之拳有多麼強橫，而是安徒恩的身軀已經崩潰、毀滅，變得比豆腐還脆弱，就是一陣浪頭拍過來都能把安徒恩的身軀衝垮，更何況是蓋波加之拳。

  不過看到這隻大拳頭，岳川非但沒有驚喜，反而破口大罵起來。

  臥槽！

  原本，擊殺安徒恩是自己的功績，被天族人歌功頌德的也該是自己，可是這隻大拳頭一出現，瞬間搶去了自己所有的風頭，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淪為蓋波加之拳的鋪墊，天族人只會以為是蓋波加之拳打倒了安徒恩，而不會記得自己。

  麻痹啊！

  不但岳川，所有想明白這點的玩家全都忍不住破口大罵，尤其是那些現實中有著主神身份的玩家。這次擊殺安徒恩，可以令自己一戰封神，成為天界永垂青史的英雄，接受天族人萬世膜拜和供奉，可以為自己提供源源不斷的信仰之力。

  可是這隻大拳頭出現後，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大拳頭的，和自己再無半點關係，一想到龐大的信仰之力損失，即便這些主神們也都忍不住罵娘。

  太無恥了！

  奧黛蕾赫冷眼旁觀，看著大拳頭砸過來，又看著大拳頭一點點縮回異次元空間中，當空間裂縫抹平、徹底消失不見之後，奧黛蕾赫用悄悄話向岳川低語道：「是他！」

  他，自然是夜梟。

  岳川眉頭一蹙，也用悄悄話回道：「難道夜梟掌握了蓋波加？」

  奧黛蕾赫搖了搖頭，「不可能，當初巴卡爾時代，蓋波加被庫里歐送入了異次元空間，為的就是防止巴卡爾找到並摧毀蓋波加。蓋波加在哪裡無人知曉，畢竟巴卡爾之後這麼多年，天族人也沒能找到一絲半點的線索，唯一的收穫就是在庫里歐隨身的配槍中發現一段殘餘的指令。」

  岳川知道這個傳說，因為機械七戰神塔內巴的背叛，蓋波加計劃被巴卡爾發覺，為了保護蓋波加，年輕的機械式庫里歐將蓋波加送入異次元裂縫隱藏起來。

  後人找不到蓋波加的所在，但是後人在庫里歐的遺物——他的配槍中找到一段殘存的指令，可以召喚蓋波加的拳頭降臨，攻擊敵人。這也就是男機械師覺醒的由來。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蓋波加依舊沒有被找到，漸漸成為了傳說中的事物，許多人甚至開始懷疑蓋波加存在的真實性，認為這是杜撰或者附會。

  這也是剛才那隻大拳頭出現，並且一拳「打碎」安徒恩身軀之後，天族人高聲歡呼的原因。因為那隻大拳頭太大了，比普通機械師召喚出的拳頭大了數十倍，威力也強橫了數千倍，竟然一拳打碎了安徒恩。（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奧黛蕾赫低頭思索了幾秒鐘，隨後聲音堅定的說道：「有兩點，首先，這時候跳出來搶功勞的，只能是夜梟，唯獨他擁有這種能力和動機。其次，這是一隻偽造的蓋波加，夜梟找不到蓋波加的原型機，卻可以製造一個以假亂真的西貝貨，甚至不用整機，一隻拳頭就足以蒙蔽天下。」

  岳川很不忿夜梟跳出來搶功，可是岳川對此沒有任何辦法，他就是有一萬個不願意，又能把夜梟怎麼樣？

  沒轍，原本自己才是滅殺安徒恩的主力，結果硬生生淪為配角，成了蓋波加這一拳的光環和點綴。

  不過這時候，系統開始提示擊殺安徒恩的獎勵，岳川連忙按下心中的雜念，等待系統發放獎勵。

  安徒恩可是第七使徒啊，隨便拔下來一根毛都能砸死自己的龐然大物，它掉落的東西也肯定差不到哪去吧？不過一想到攻堅隊總共20人，岳川心就涼了，這尼瑪僧多粥少啊，到時候怎麼分配呢？

  所有人眼前都出現了「擊殺安徒恩獎勵」的字樣，然後出現了一張張閃爍著金黃色光芒的卡牌。看到這20張卡牌，岳川心中頓時激動起來，因為這一幕他太熟悉了，那是地下城通關之後的「翻牌」畫面。

  《地下城與勇士》遊戲世界沒有通關翻牌，都是打死boss之後直接掉裝備，許多人還都是第一次看到翻牌，一個個都好奇的議論，不知道該做什麼。

  就在岳川再三向馬總祈禱準備翻牌的時候，眼前20張卡片忽然光芒一變，系統提示道：「因為攻堅隊首次擊殺第七使徒安徒恩，特予以最高獎勵。」

  岳川不知道這個最高獎勵是什麼意思，可是緊接著，20張金色卡牌就一一翻開，一道道耀眼的金色光芒此起彼伏、閃耀不斷。

  嘶……嘶……嘶……

  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冷氣，一個個胸膛塌陷到極致，就連四決那種雄偉的胸脯也因為吸氣而變成了飛機場。

  「荒古遺塵巨劍……」

  「荒古遺塵法杖……」

  「荒古遺塵左輪……」

  所有的卡牌都是荒古遺塵系列裝備，而這些裝備除了十字架之外，屬性基本上都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令岳川不由自主想到批量生。

  仔細觀察那些裝備的材質，再琢磨武器的名字，岳川立刻明白過來，這些玩意或許還真的是批量化生產出來的。

  「荒古遺塵」這個名字很好理解。

  「荒古」，代表時間久遠，是非常古老的力量。這一點可以從馬特伽身上提現，他是一個存在了無數歲月的神祗，一個遨遊了無數世界的強大存在，荒古二字就是他最好的寫照。

  「遺塵」，看安徒恩死後那漫天的煙塵就知道了。塵就是塵土的意思，安徒恩的身軀是一種類似陶瓷的材料，和塵土無異，這些武器都是使用安徒恩身軀中的精華打造的。

  安徒恩體內能量系統和生命系統崩潰，身體中的陶瓷精華也被盡數抽取出來，鑄造成了這一大批荒古遺塵武器，這也就是系統所謂的「最高獎勵」了。至於以後的玩家，就算僥倖獲得荒古武器，也是一個兩個，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一下子20個。

  而最最重要的，每一把荒古武器都是按照玩家的職業量身打造，也就是說，不存在狂戰士翻光劍，劍魂翻法杖的操蛋劇情，攻堅隊每一個玩家都獲得了符合自己的武器。

  尤其是看到荒古遺陳系列武器那逆天的屬性，所有玩家都忍不住歡呼起來，即便那些主神玩家也不例外，這些武器絕對完爆任何神器，任何史詩，是每一個職業夢寐以求的終極裝備。

  不過，首殺的獎勵遠不止如此，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從安徒恩不斷崩潰的身軀中散逸出來，升入空中然後匯聚向20張金色的卡牌，20把荒古遺塵武器不斷吸收這些金光，然後荒古武器緩緩蛻變。

  荒古遺塵武器統一屬性「所有技能攻擊力+35%」，隨著金光的不斷注入，這個數字一點點上升，最終停留在50%。

  原本「每次攻擊吸收3點魔能，變成每次攻擊吸收5點魔能，」當魔能積攢達到100點時，可以釋放第七使徒安徒恩的魔能，造成爆炸傷害。

  生出這兩點變化之後，荒古遺塵系列武器名字也多出了一些變化，成為「首殺獎勵·荒古遺塵XX」。

  安徒恩體內終於不再有金光湧出，卡牌中的武器也停止了變化，唯一不高興的就是四決了，她仔細看了看，發現安徒恩跟自己的龍魂手炮一比，根本就是渣渣。

  想想也對，荒古遺塵系列武器是擊殺安徒恩的獎勵，殺一個安徒恩卻爆出20把荒古武器。而自己的龍魂手炮是擊殺巴卡爾獲得的，是龍人王使用世界樹樹心為原料打造的逆天武器。

  荒古遺塵武器有的，龍魂手炮都有，而且更強大。龍魂手炮有的，荒古遺塵武器卻未必都有。如此一來，四決自然看不上荒古遺塵武器。

  對於四決而言，荒古遺塵武器最大的作用就是拿出來顯擺和裝逼了，但是一下子出來20把荒古遺塵武器，也沒什麼好顯擺的了。

  在所有人愕然和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四決向系統問道：「這個獎勵，我能不要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