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不滅之王

  岳川很疑惑，波羅丁是坐擁整個大陸的帝王，天下的共主，是一切生靈需要膜拜的存在，可是為什麼波羅丁會說天下沒有可信任的人呢？雖然君王都是稱孤道寡，但也不至於這樣吧。還有，波羅丁口中的那個「他」和「他們」到底是誰？殺之不盡又是什麼意思？

  岳川想開口詢問，可是這時候，波羅丁發出一陣狂笑，他臉上的神情變得猙獰無比，似乎看到了什麼恨之入骨的人或者事物，喉頭深處發出一聲聲如同野獸的嘶吼，然後不知哪來的力氣，他提起大錘，向著空中揮舞。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

  「你被我殺死了，為什麼還要回來，為什麼要回來！」

  「篡奪我的帝位？謀奪我的基業？你做夢！」

  「就是毀了這一切，也不會讓你們得到，這一切都是我的！」

  「我還會回來的，哈哈哈哈哈……」

  看到這一幕，岳川知道，波羅丁瘋了。而這時候，波羅丁的狂笑戛然而止，咳了幾聲，終於像是斷了的琴弦一樣，整個人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支撐，軟軟的趴倒下去。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必然，波羅丁倒下的位置正是王座，他至死還眷戀著自己的王座。只不過，他的形象有些狼狽，他沒有坐在王座上，而是跪在王座前。

  岳川嘆了一口氣，然後緩緩走過去，架起波羅丁沉重的身軀，將他一點點扶正，然後把他擺成坐在王座上的姿勢。無論如何，波羅丁畢竟是一個帝王，他不能葬的體面，但至少不能死的太憋屈，讓他坐在王座上，也算是全了他的執念。

  不過，就在岳川準備離開的時候，手不經意碰到了一個東西。

  波羅丁的腰帶並不是金屬的，是一種略柔軟的材質，而在這個腰帶上縫的有類似布袋一樣的東西，岳川剛才碰到的就是布袋中的東西。

  岳川原本就有些奇怪，怎麼說，自己也算是推倒了波羅丁，而且，這是深淵boss啊，雖然這個boss有點水，但怎麼也該掉點東西吧。

  如果波羅丁泉下有知，一定會感激岳川為自己整理儀容，不過緊接著他就會被岳川這種發死人財的心理氣得三屍神跳。

  「就算不爆個史詩掉個粉，你至少也給我爆點波羅丁印章啊。真摳門！」眼珠子咕嚕嚕一轉，「難道，戰利品在身上？」

  帝王總該有些印信什麼的，比如秦始皇有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傳國玉璽，波羅丁也是一個大帝，隨身的物品總不至於太寒酸吧。

  岳川將犯罪的手伸向波羅丁的腰間，一點點摸向波羅丁小腹，然後手指輕輕動作，不多時，波羅丁的腰帶就被解了下來。然後岳川雙眼放光的看著手中的事物。

  沉甸甸的，有貨！

  摸索了一下，並沒有什麼東西，再三摸索，岳川終於明白過來，這不是尋常意義上的「布袋」，而是一個儲物腰帶。想想也是，波羅丁怎麼也是一個坐擁天下的大帝王，掌控的人力物力和物質財富不可計數，怎麼會寒酸的連一個空間道具都沒有。

  既然如此，咱就不客氣了！

  空間道具沒法迭加，也就是說，岳川不能把這個儲物腰帶放進自己的背包中，只能貼身帶著。於是岳川很自然的將腰帶繫到了自己腰上。都沒時間看一下腰帶里的東西，岳川就繼續在波羅丁身上摸索起來。

  岳川知道，波羅丁穿的這一身鎧甲名字叫做波羅丁的天祈戰甲，是一套史詩品級的裝備，不過那是一套板甲，岳川就算扒下來也沒什麼用，而且岳川無法接受這麼讓波羅丁不體面的死去。他雖然無恥了點，但還是有自己的底線的。

  最終，岳川沒有對那一套天祈戰甲有所動作。波羅丁的錘子也是一把難得的寶貝，可是岳川沒有據為己有。畢竟波羅丁本身就沒什麼陪葬的物品，再把他生前的兵器奪走，有點太不人道了。

  實在沒什麼油水可搜颳了，岳川一邊吐槽，一邊向後退去，站在五步開外向波羅丁鞠了一躬，岳川便準備離開。

  可是這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一抹璀璨的紫光從波羅丁的身軀上飄逸出來，如同螢火之光，星星點點，不過，僅僅兩三秒，波羅丁身上飄逸出的紫光就密如流水，在王座上空交織出一個人形的輪廓。

  那是波羅丁的樣子，岳川絕對認得出來，不過，眼前呈現出的這個波羅丁面容威嚴，眼角眉梢都蘊含著一絲說不出的雍容之氣，岳川驚駭的發現，這股氣勢直接籠罩了自己，如同牢獄般將自己禁錮起來，那種勢不可擋的感覺讓岳川一陣頹然，他的千軍戮殺氣在這股氣勢面前竟然半點作為都沒有，一直龜縮在體內，放不出來。

  好強大！

  岳川甚至有一種感覺，這個波羅丁的虛影和光明神那個虛影有些類似，都是那麼的不可抵禦，不能抗拒，和他們比較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生物，沒有任何可比性。

  「你很好！」波羅丁的虛影緩緩說道，「可堪重任！」

  聽到這個評價，岳川懸著的心頓時落了下來，他一直就覺得這個領主有點太水了，一碰就碎，沒有任何成就感，還以為這個虛影才是最終boss，如果真是這樣，自己還不如直接回城，免得被虐。

  「你剛才殺死的那個，是我，但又不是我。嗯，這麼說吧，他就是我的一根鬍鬚，一根頭髮。」波羅丁的虛影緩緩說道。這不是誇耀，也不是顯擺，而是在敘說一個事實，語氣平淡，沒有絲毫感情色彩。

  不等岳川解釋什麼，波羅丁的虛影指了指岳川身上的腰帶，說道：「打開！」

  岳川沒有任何抗拒的心思，在這位大能面前表現自己的骨氣，簡直就是二逼行為，又不是讓自己下跪，只是解一下腰帶而已，沒什麼不可以接受的。

  精神力投入到腰帶中，立刻接觸到一個廣闊的空間。裡面堆滿了金銀珠寶、兵器鎧甲、書籍字畫、天材地寶，各種奇珍物品如同破爛一樣堆成小山，一座有一座小山竟然令這個腰帶中的空間產生一種「峰巒如聚、連綿起伏」的感覺。

  好有錢！

  岳川此時的感覺就像一個窮光蛋掉進了美聯儲，哦不，整個美聯儲加起來也不夠這座寶庫的十分之一。這尼瑪得搜颳了多少錢啊。

  不過很快，岳川就意識到一件事情，這裡面的財富，很可能是波羅丁在位的時候搜刮的整個波羅丁帝國的積蓄。

  「想要擁有它們麼？」

  傻子才不想！岳川幾乎下意識的就要答應了，不過他還算有一絲理智，連忙咬住舌頭，劇痛之下，腦海頓時清明起來，所有的貪念都被驅逐出去。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更何況，這裡的財富根本不是「午餐」能夠形容的，滿漢全席也不夠形容。岳川搜腸刮肚，竟然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詞彙來。

  「我需要做什麼？」

  波羅丁的虛影點了點頭，始終冰冷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抹微笑，雖然這一抹微笑轉瞬就散去。

  「不需要你去重建波羅丁帝國，也不需要你去為波羅丁帝國復仇，更不需要你去幫我照顧後代什麼的。我只要你答應一件事——把這些財富用在造福人類上！」

  岳川愣了，因為波羅丁這個條件實在太滑稽了，岳川腦海中浮現出了無數的橋段，卻壓根就沒想過波羅丁會說讓自己把這一筆錢用在造福人類上。

  「記住，是造福人類！人類！人類！一定要造福人類……」

  飄渺的聲音越來越淡，波羅丁的虛影也消失不見，可是造福人類四個字沉甸甸的烙在了岳川心頭。雖然波羅丁沒有讓岳川賭咒發誓什麼的，但是岳川必然不會違背這四個字。波羅丁那種性情冷淡惜字如金的人破天荒的跟自己交談，而且反覆叮囑這四個字，必然有很深的含義。

  當天空中最後一溜紫光消失時，一個東西落到了岳川手上，岳川定睛一看，卻是——不滅之王·波羅丁！

  60版本最強的稱號，不滅之王·波羅丁。不過，岳川知道，自己手中這個稱號應該具有更特殊的意義，因為，它不是普通的任務稱號，而是波羅丁親手交給自己的。

  珍之又珍的將這個稱號收起來，岳川長嘆一聲，因為他感覺到，一股無形卻有質的壓力施加在了自己身上。聯想到之前死去的領主波羅丁說的那一番話，岳川隱約覺得，自己捲入了一場驚天的局中，或者，當自己進入《地下城與勇士》遊戲世界的那一刻起就已經置身在這個局中，只是自己的實力和眼界還無法看到這個局，更不可能看破這個局。即便現在，也只是接觸到了冰山一角，還隔著萬重雲霧。

  但是，岳川能感覺到，波羅丁對自己應該沒有惡意，而且，造福人類並不違背自己的良知和道德，即便波羅丁不說，自己也不會把這筆財富用在荒淫享樂上。

  最後一抹紫光終於散去，耳邊終於傳來了久違的系統聲音。

  腦海中帶著無數的疑惑，岳川再次挑戰了深淵級王的遺蹟，再次進入時岳川發現，那五個守護遺蹟的騎士都變成單純的NPC，就連領主波羅丁也沒有了之前那種驕狂自大的情緒和瘋癲的神經質。

  這才是真正副本的感覺，不過岳川始終覺得有些悵然若失……草草的刷完了剩下的四次，依然沒見到那個會哭會笑會咆哮的波羅丁大帝，也許，他真的死了吧。

  回到現實世界中，岳川手指顫抖的撫摸著腰間的那根系帶，心臟不爭氣的狂跳起來。吊絲終究是吊絲，再怎麼磨練終究還是沒那種處變不驚的淡然。不過，這也怪不得岳川，畢竟兜里毛爺爺從來不超過十張的岳川很難想像有這麼一大筆財富，而且，這一筆財富還是自己的。他沒有興奮至死已經算是承受力超強了。

  造福人類！

  怎麼去造福呢？畢竟人類這個範圍實在太廣了，岳川不是救世主，不可能將自己的恩澤照耀到每一個人頭上，更不可能把自己的慷慨分發到那些不擁護甚至敵視自己的人身上。

  那就從自己的國民開始吧！

  大秦國的子民也算是人類的一員，把這筆錢投入到大秦國的基礎建設和民眾生活質量的改善上，也不算違背波羅丁的叮囑吧。覺醒任務完成三分之二，岳川頓時放鬆下來，神經一直緊繃，總該讓自己放鬆一下。而且，懷裡揣著這麼一筆財富，也不可能做到雲淡風輕，不好好處理這筆財富，自己修煉都難以靜下心來，更別說刷圖了。

  一向不問政事的岳川破天荒的來到了朝會上，聽群臣匯報。

  說是朝會，其實也就是幾張桌子，幾把椅子，幾個主要官員湊在一起匯報事物，商量決策。沒有什麼三拜九叩的禮儀，更沒有什麼大人小人的分別，意見不同吵到激烈處，甚至有人還敢拍桌子。

  剛剛走到門口還沒進入其中的岳川聽到那啪啪的桌子響，不由得乾笑一聲，他也沒想到自己大秦國的朝會會變成這幅模樣。不過岳川感覺這樣很好，要是那種「大會進行第一項，大家鼓掌；大會進行第二項，大家鼓掌；大會進行第三項，大家鼓掌……」岳川第一個不同意。

  這時候，只聽見一個官員說道：「如今，北方原哈布斯帝國的領土上戰亂四起，許多人民流離失所，背井離鄉。南方法蘭克王國因為光明教會的巨變，國內也動盪不安，無數受到光明教會迫害的人也紛紛逃離他鄉。眼下，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難民徘徊在我們大秦國邊境，想要混入我們大秦國，我認為，應該將這些人驅逐出去，堅決不予收留。」

  「不不不，應該區別對待。北方的難民，都是原哈布斯帝國的子民，哈布斯帝國雖然崩潰，但各地民眾的血緣並沒有切斷，他們和我們大秦國沾親帶故，那些人之所以過來避難，也都是投奔親人，將他們拒絕在外，恐怕會傷了民心，如果有民眾不忍親人受苦偷偷收留，又亂了法紀，到時候恐怕會鬧出不少事端。至於南邊，哼，光明教會和我們大秦國的關係諸位都心中有數，那些避難的都是光明教會的信徒，他們不願意改信光明女神，才會受到打擊。既然他們是光明神的堅定支持者，那麼，完全可以把他們當做聖戰軍餘孽處置。」

  「這有點太冷血了吧，殺民充功，這可是軍中的忌諱，難道我們要在大秦國開這種先例麼？要是這種事情披露出去，甭管我們有什麼樣的理由，都會被史官釘死在恥辱柱上。」

  一想到這種後果，剛才說要觸動軍隊的那幾個官員全都面色煞白。

  「可是，我們就算不剿滅他們，也不能任由他們在邊境遊蕩吧，誰知道會不會惹出事端。可要是不派兵驅逐，又該怎麼辦？養著他們麼？」

  「也未必不可以，可以對他們感化教導，融入我們大秦國。」

  「哼，任務恆產便無恆心，想要讓他們融入大秦國，就得讓他們耕者有其田，勞者有其食。而且，他們都是光明神的堅定支持者，光明女神都沒法令他們改變信仰，更何況是我們。再說了，就算他們願意，我們有那麼多土地和住宅分配給他們麼？我們有那麼多的錢糧養活他們麼？」

  「對了，我們是不是繼續談談赤字的事情？」

  岳川聽到這，緩緩走進會議室中，起初沒人注意到岳川，最後，所有人都慌忙的站了起來，一個個神情多少都有些不自然。國君不在的時候，他們言談舉止難免有些出格，大家都不計較，可誰知道國君竟然在，也不知道在外面聽了多久。該死的，早知道國君在就不該那麼出格。

  「行了，大家都不要拘束，都坐下吧。原本我還想繼續偷懶的，不過看到諸位忙得焦頭爛額的樣子，我也於心不忍啊，如果因為我的出現再讓大家心中顧慮重重，那就是我的罪過了。」

  說是國君，可岳川一點都沒有國君的架子，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擺架子，那種裝比的事情岳川干不來。不過，岳川身上倒是有一種特殊的親和之力，幾句話就打消了臣子心中的顧慮和拘束，一個個表情輕鬆的坐了下來。

  這時候，身為眾官員之首的保羅起身，向岳川匯報到：「國君，近段時間，北方的戰爭越演越烈，原本，四大家族聯盟是占盡上風的，但是又有其他國家的勢力暗中支持，甚至是出兵干涉，現在四大家族聯盟連連受損，北方局勢糜爛不堪。南方的法蘭克帝國是光明教會總部所在，可是因為新崛起的光明女神，使得光明教會發生分裂，光明神和光明女神的信徒每天都有血戰，光明教會的觸角遍及法蘭克帝國各個階層各個角落，就連光明女神也不能憑藉自己的影響力左右這個帝國，畢竟她的根基太淺了。法蘭克帝國現在也是動盪不堪，兩派的支持者整天戰亂不斷……」

  聽著保羅的匯報，岳川總算理清了南北的局勢，同時也知道湧入大秦國的難民有多麼龐大。無論是收留還是驅逐，都是一個大事，一個不好就會釀成禍亂，就算大秦國一點錯誤都不發生，也會有人在暗中搗亂。

  不過，岳川心中浮現出一個大大的問號，波羅丁剛說讓自己造福人類就出現這麼一檔子事情，是巧合，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