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什麼感覺

  高強度的訓練、科學的訓練系統、英明的訓練教官，再加上這些士兵本就是連曼因斯坦都稱讚的天生的軍人，他們有今天的成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神槍手，這一刻，他們已經是名副其實的神槍手，百發百中，彈無虛發！

  而現在，岳川將這些神槍手當做了自己的訓練對象，讓他們真槍實彈的來磨練自己。

  在武俠小說中，悲觀的人認為，火槍的出現是古武學的沒落和凋亡，修煉了一輩子的武藝卻擋不住敵人一顆子彈，而他們的論據就是清末民初那段時間一個個死在火槍之下的大師們。而持相反觀點的人則認為，火槍的出現非但不是古武學的凋零，反而是古武學的春天和蛻變。畢竟連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持槍之後都能擊殺比自己強大百倍的人，如果是武林高手持槍，殺傷力又該如何？而且，當武藝修煉到一定程度，躲子彈、擋子彈、空手接子彈都不是夢想。

  岳川沒見過空手接子彈的情形，但是他相信當人強大到一定程度之後，的確可以做到這一點，他來找這些火槍手也的確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想。

  不過，當他將自己的來意跟奧黛蕾赫說了之後，卻遭到了奧黛蕾赫的嚴詞拒絕。

  「我不同意你這麼做，如果你執意如此，我也會竭力抗爭！」奧黛蕾赫無比認真的說道，「神槍手的訓練，都是從打靶開始，打靶的過程既是在提升他們的精準度，更是培養他們的自信心。如果讓他們陪你訓練，在提升你實力的同時，也會打擊他們的信心，如果讓他們對自己產生懷疑，再想糾正回來就難了！」

  好吧，岳川自責，自己的確是疏忽了，並沒有想過這種訓練對那些神槍手的影響。試想，這些神槍手每日嚴苛的訓練，培養的就是他們彈無虛發的信心和直覺，可是一旦他們遇到了一個槍林彈雨中毫髮無傷的對手，不可避免的就會對自己產生懷疑，對自己的訓練產生懷疑。不是他們心理素質不夠強，而是他們受到的打擊太沉重。

  「他們不行，還是讓我來陪你吧！」

  聽到奧黛蕾赫這話，岳川不由壞笑，「我是不是能理解成另一種意思呢？」

  「問過我的槍再說！」

  「這句話同樣是我想說的。」

  好吧，看到岳川那賤賤的樣子，奧黛蕾赫已經決定，讓他好好嘗嘗自己的厲害！

  封閉的訓練場中，只有岳川和奧黛蕾赫兩個人，在這裡，岳川要是做什麼禽獸的事情，也不會有旁人知曉，當然，岳川要是被揍成豬頭，也不會有旁人看到。

  岳川已經是50級，半隻腳踏進了聖域，但終究沒有覺醒，和奧黛蕾赫之間並沒有什麼質的差距，再說，漫遊槍手本就是決鬥比較強勢的職業，哪怕有質的差距，也能憑藉自身的技術彌補，不至於被碾壓。

  沒有人喊開始，奧黛蕾赫已經身形一晃，以岳川為圓心繞圈子，她的步伐時快時慢，飄忽不定，雖然岳川只需要稍稍轉身就能跟隨上她的步伐，可是當奧黛蕾赫驟然停下、快速拔槍、爆頭一擊一氣呵成時，岳川這才發現，自己轉身的動作還沒有做完，轉過去是不行了，停下來也不行了，感覺到眉心處炙熱的火力和背後陰冷的寒氣，岳川唯一的舉動就是將武器橫在面前。

  不能躲！否則，先機盡失，只能被奧黛蕾赫一步步壓制致死。這是岳川在面對殭屍弓箭手時總結出的經驗，殭屍弓箭手很善於掌控局面，一旦被占據稍稍的優勢，他們就能滾雪球一樣擴大戰果，令對手一步步陷入死亡泥潭。奧黛蕾赫是天界精英，對槍械作戰的理解遠在那些殭屍弓箭手之上，被他掌握住戰鬥的節奏，自己可以直接認輸了。

  節奏，真的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掌握節奏，更是一個玄之又玄的境界，但毋庸置疑，能夠掌控節奏並且迫使敵人不得不跟隨自己的節奏走的人，無一例外都是絕世高手。

  如果這一刻岳川選擇蹲伏，那麼他會一直被奧黛蕾赫壓製得抬不起頭，直不起身，而如果他選擇左右閃避，奧黛蕾赫也僅僅是調轉一下槍口的角度而已，岳川會被奧黛蕾赫追著打屁股，一點都停不下來。

  這一刻，就算岳川萬分不願，也只能選擇跟著奧黛蕾赫的節奏走——正面硬剛！

  砰！

  子彈在+15屠戮之刃上擦出耀眼的火花，強大的衝力令岳川身子猛然一挫，雖然岳川如同鐘擺一樣立刻挺直了身子，可是這時候又一發子彈打了過來，好在這次岳川及時擺出了格擋的姿勢，子彈的衝力被抵消大半，不過，還沒等他化解子彈的余勢，第三發子彈又已經到了。

  兩把左輪槍輪番射擊，射擊那短暫的停頓就足以令奧黛蕾赫完成換彈的動作，也就是說，她可以一直保持這種頻率的射擊，而在她幾乎不間斷的射擊下，岳川只有抱著武器格擋的份，半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噓……

  奧黛蕾赫吹了吹灼熱的槍管，那纖薄的紅唇和滾燙的槍口形成了強烈的反差，更是組成了一副別樣誘惑的美景，兩樣事物都讓人浮想聯翩。

  「你根本沒有半點機會！」

  被奧黛蕾赫從肉體上和精神上雙重打擊，岳川有點不服氣的說道：「怎麼可能，你不是沒有傷到我麼？」

  奧黛蕾赫冷笑，銳利如刀的目光在岳川雙腿、胸腹和肩膀上掃了掃。

  「而且，我還有很多強大的射術沒有使用！」

  岳川默然，奧黛蕾赫剛才只是用的普通攻擊，頂多也就是爆頭一擊，而多重爆頭、移動射擊和雙鷹迴旋等都沒有用出來，可即便這樣，依舊壓制住了自己，讓自己沒有半點還手之地。

  「你認為漫遊槍手很強麼？」

  正在岳川沉默的時候，奧黛蕾赫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漫遊槍手強不強？這是一個很尖銳的問題。強麼？岳川分明記得，在60年代，組隊時候有那麼一句話「漫遊和狗不得入內」，漫遊絕對是最最最下水道的職業。要傷害沒傷害，要技能還真沒幾個技能，而偏偏就那麼僅有的幾個技能，燒藍比狂戰士燒血還快，簡直是垃圾到沒邊。

  可是為什麼依舊有那麼多人堅持漫遊？難道真的只是鍾愛？即便鍾愛，那也是因為漫遊槍手有值得他們鍾愛的地方，就像廢材流的主角，十年不鳴，一鳴驚人，十年不飛，一飛沖天！

  「很強！」

  「錯！」奧黛蕾赫大聲說道，「不是漫遊槍手很強，而是你很弱！你的弱小，就在於你的無知，對槍戰的無知！」

  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擂在岳川心臟上。剛剛還在用孫子兵法自我反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才多久，立刻又重蹈覆轍，在對槍戰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和一個槍手對決。

  也許，岳川對漫遊槍手有很多了解，在各種論壇帖子上看到了比比皆是的技術貼，競速貼，決鬥視頻等，又或許岳川在電視和電影上見過各種槍戰的電影，可這就真的代表他理解槍械，理解槍戰麼？

  答案是否定的，因為他從來沒摸過槍！

  一個只看島國片的吊絲永遠是吊絲，永遠不可能成為真男人。一個沒放過槍的男人，又怎麼能說自己了解槍呢？

  奧黛蕾赫倏然舉槍，瞄準岳川的肩膀，隨後不帶絲毫感情色彩的問道：「什麼感覺？」

  岳川搖頭，「沒感覺！」

  砰！

  血流如注！子彈深深嵌入骨骼中，被子彈穿透的皮膚、肌肉、筋絡全都在抽搐，將一波波劇烈的痛楚傳入岳川心底和腦海。嵌入骨骼中的子彈依舊在顫動，翻滾，岳川甚至能聽到彈丸和骨骼摩擦發出的聲音，發出的熱量。

  奧黛蕾赫瞄著岳川另一隻肩膀，依舊問道：「什麼感覺？」

  「痛！」

  奧黛蕾赫面上益發冷厲，「我問的不是這個！」

  砰！

  岳川另一隻肩膀上也炸出一朵血花。

  對眼前綻放的鮮紅視若無睹，奧黛蕾赫將槍口轉向了岳川胸前，正對著心臟的部位。

  「什麼感覺？」

  一滴冷汗從岳川鬢角滑落，也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疼痛。心臟一陣緊縮，因為岳川知道，奧黛蕾赫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等待自己的，必然是痛心一擊。奧黛蕾赫知道自己可以復活，所以，她出手間沒有任何保留，絕對是槍槍致命！

  奧黛蕾赫目光緊眯了一下，大眼睛只留下一條縫隙，但是這一條縫隙中迸發出強烈的殺氣。只是下一瞬，她的胳膊垂了下去，手中的槍也指向了地面。

  呼……

  岳川長舒一口氣，隨著槍口的移開，那種陰冷的感覺和如山的壓力頓時消失不見，整個人都輕鬆下來。

  「看來，你感覺得到！」

  奧黛蕾赫的聲音和她的目光一樣冰冷，而說話的時候，她手中的槍口也再次鎖定了岳川的心臟。

  「什麼感覺？」

  依舊是那句話。不過，這一瞬間，岳川明顯感覺到了，當自己的心臟被槍口瞄準的那一瞬，沉重的壓力和陰冷的死亡氣息瞬間將自己籠罩。

  直覺？第六感？

  據說，戰場上百戰餘生的老兵都會有一種驚人的預感，而這種預感，總是能讓他們與死神擦肩而過，他們能夠神奇的預知射向自己的子彈，預知砸向自己的炮彈，並且及時的避開。這並不是上天的恩賜，而是他們在戰火中磨練出的本能！岳川在承受了兩次槍擊之後，終於體會到了這種感覺，找到了這種本能！

  「我感覺到槍口瞄準了我的心臟。」

  「這不是你感覺到的，而是你看到的！」頓了頓，奧黛蕾赫用命令式的口吻說道：「轉過身去。」

  岳川緩緩轉過身，而這時候，背後又傳來了催命似地詢問。

  「什麼感覺？」

  正如奧黛蕾赫說的那樣，自己剛才並不是感覺到的，而是看到的，當轉過身去的時候，即便奧黛蕾赫瞄著自己，自己也是一無所知。

  見岳川沒有回答，奧黛蕾赫無情的扣動扳機，隨即，一顆子彈嵌入了岳川左大腿。

  「什麼感覺？」

  痛楚，不斷地刺激著岳川的神經，岳川的神經已經繃緊到了極限，極限的感知，令他察覺到了許多事物，尤其是在這種生死懸於一線的時候。

  「後腦勺！」

  後腦勺處有一種針扎的感覺，陰冷的死亡氣息更是濃重的浮現。

  「恭喜你，保住了一命！」停頓了一下，奧黛蕾赫繼續問道：「什麼感覺？」

  岳川仔細的感覺，可是，全身上下都沒有那種如芒在背的危險感覺，怎麼回事？怎麼時靈時不靈的？難道沒有瞄準我的要害位置，所以……

  岳川想了想說道：「頭髮！」

  遠處，奧黛蕾赫冷笑，低垂指向地面的槍口瞬間抬起，隨即，岳川屁股上炸出一團血花。

  「生死，不是靠猜的，更不是靠蒙的，相信你自己的直覺，而不是你的錯覺！如果你對自己產生了懷疑，那麼，你已經失去了做一個士兵的資格！剛才，你並沒有被槍指著！」

  ……

  我草！

  岳川怎麼也沒想到，奧黛蕾赫會跟自己玩這種虛虛實實的把戲。不過，戰鬥的時候，本就是虛虛實實，被對方騙到，唯一的結果就是付出生命的代價。

  「什麼感覺？」

  岳川沉下心來，身上的痛楚和心中的緊張無限的淡漠，最終消失不見，他的世界裡，唯有自己不斷搏動的心臟，以及流遍全身的熱血。驟然，肩膀處的血管好似受到了什麼無形的壓力，猛的抽搐，緊縮，而與此同時，一股危險的感覺浮現出來。

  「右肩！」

  「答對了！」奧黛蕾赫收起槍，隨後說道：「我會連續指向你身體的三個位置，你必須準確報出，錯一個，兩槍！」

  「左腿，右肩，後腦！」

  「左腰，右耳，左腳跟！」

  「左肘，左大腿……」停頓了一下，岳川不確定的說道：「只有這兩個吧。」

  「要相信自己的直覺，而不是錯覺，這兩槍會讓你記住！」

  這一次，奧黛蕾赫的確只指了兩個地方，岳川也清楚的察覺到，但是因為之前奧黛蕾赫說過會指出三個地方，所以岳川不敢篤定，用不確信的語氣，而這，立刻遭來左肘和左大腿的重創。

  收起左輪槍，奧黛蕾赫來到岳川身側，看著岳川身上汩汩流血的傷口，眼中的冷意緩緩消散，轉而化作一抹柔情，低聲問道：「疼麼？」

  疼，子彈都在骨頭裡翻滾頭了，不疼才怪！

  可是岳川知道，奧黛蕾赫這一切都是為了磨練自己。自己不可能經歷戰火，也沒有時間去慢慢訓練，唯有這種殘酷而不人道的方法才能讓自己迅速的掌握槍戰的精髓。生死間，的確最能鍛鍊人，也最能提高人。

  「沒事！」

  熾烈的血焰在岳川身上升起，血氣在體內流轉充斥，一顆顆子彈被血氣包裹著排擠出來，連帶的，還有一串串血箭，壞死的筋肉骨骼也盡數被剔除。隨後，岳川用自己在邪神怖拉修的世界領悟的生死規則，修復自己的身體，治癒自己的傷勢，眨眼間，所有的彈孔就盡數補平，沒有絲毫的疤痕。

  「神奇！」奧黛蕾赫由衷讚嘆，「看樣子，我可以更狠一點的！」

  好吧，岳川終於明白什麼叫不做死就不會死了，為毛要在這個女人面前展現出自己強大癒合能力呢？這不是明擺的告訴她，盡情的鞭撻我吧！

  看到岳川瞬間僵硬的臉色，奧黛蕾赫笑了笑，然後又問起剛才那個問題，「你覺得漫遊槍手強麼？」

  與其說是漫遊槍手強，倒不如說是人們對火槍的不了解和對火槍的恐懼，心裡認為火槍不可戰勝，這種不自信，自然導致了他們對自己的懷疑，未戰先怯，直接就氣勢上矮了三分，打起來束手束腳，不敗才怪。

  可是當岳川對漫遊槍手有了理解，尤其是對槍戰有了感悟之後，再沒有了對火槍的迷信和畏懼，尤其是經歷了剛才的磨練之後，岳川已經明白了被槍指著的感覺，子彈尚未出膛，自己就已經察覺到了危險，提前做出閃避，既不會被子彈命中，又不會被槍手控制節奏，將自己一步步逼入死地。

  秋風未動蟬先知，說的就是這種意境。

  而武學又是共通的，這種本能，既可以用在面對槍械的戰鬥中，又可以用在面對弓弩的戰鬥中，更可以用在面對刀劍的戰鬥中，料敵於先，即便不能勝，亦可全身而退。

  戰意熊熊的岳川向奧黛蕾赫投過去一個挑釁的眼神，「再來一戰！」

  拉開距離，奧黛蕾赫雙手中的左輪槍迅速的轉動起來，凝聚的殺意瞬間爆發開來，綿密的槍聲驟然響起，十二顆子彈幾乎在一秒鐘內打出，將岳川全身要害和上下左右所有的空間盡數封死。

  如果換做其他人，此時必然被打成篩子，可是岳川已經有了面對槍械的危險本能，十二顆子彈的位置和路徑都清晰的浮現在他的腦海中，手中屠戮之刃幻化出一陣紛繁的幻影。

  叮叮叮叮叮……

  十二聲脆響連成一線，岳川成功的將它們盡數封死，毫髮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