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秋獵比試

  疾風！勁草！

  馬蹄踏在略顯乾燥的草皮上，揚起的煙塵中卷著幾根枯黃的草莖，拜恩城外幾十里處的一片山林處，旌旗飄揚，營帳連綿，眾多鮮衣怒馬的貴族少年嬉笑打鬧，策馬飛奔。

  一年一度的秋獵，終於還是拉開了帷幕。當然，秋獵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比試。

  歐根妮家族的秋獵比試十分隆重，畢竟這是歐根妮家族激勵家族子弟，選拔優秀後輩的重要儀式。每年都有許多旁支的子弟通過秋獵比試受到家族的重視，得到培養，從此出人頭地。對於歐根妮家族那些出身不顯或者地位不高的子弟來說，秋獵比試幾乎就是他們人生中的科舉，或者高考。

  歐根妮家族綿延了數百年，家族中的旁支多不勝數，以歐根妮為姓氏的家族成員有數萬人，家族中的年輕子弟也有上千人，這上千人中稍微有點修為的，都會報名參加秋獵，就算那些沒修為，明知不會取得什麼名次的，也會過來趕場湊熱鬧，見見家族長輩，聯絡一下家族中的親戚，多少也能博得一些印象分，如果運氣好能夠給哪個嫡系子弟牽馬打雜，這輩子也算有個著落了，每年因此遇到貴人得到重用的也不在少數。

  是以，岳川看到的秋獵參與者不是幾十人，也不是幾百人，而是幾千人。那規模，那聲勢，令岳川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地球上的馬拉松，參賽者數萬人，但是中途掉隊離隊的就占了大半，真正跑到終點的，寥寥可數。想來這秋獵比試也差不多。

  歐根妮家族分散在各地的子弟匯聚到一起，並沒有出現管理混亂之類的事情，各支子弟按照血緣親屬分成了一個個小圈子，互相溝通交流，而比試方也將比試的流程分發到個人手中。

  岳川作為賓客坐在一旁的席上，周圍還有很多觀眾，這些人大都是歐根妮家族的親屬以及拜恩城的貴族和名流，畢竟秋獵比試是歐根妮家族炫耀聲勢，彰顯實力的盛會，必須得邀請一些「外人」。

  而這些外人，也關心著歐根妮家族未來的權力分配，擠破腦袋都想過來參觀，而且，貴族名流們早已經習慣了宴會酒會之類的東西，秋獵比試也不過是換了個形式的宴會罷了，無論是拉關係還是談生意，宴會都是一個理想的去處，尤其是歐根妮家族舉辦的宴會。

  岳川端著一杯紅酒，和茜茜在那裡低聲說話，雖然沒有刻意偷聽周圍那些人商談的內容，可是憑著新收服的靈魂傀儡，方圓百米內的風吹草動根本瞞不過岳川。仔細算了一下，岳川發現在自己慢慢品嘗完這杯酒的時間裡，那些「外人」一共談成了三筆交易額上千的生意，定下了四樁門當戶對的婚姻，還有六個人因為成功交換性伴侶而碰杯慶祝，更有幾對基佬眉目傳情的說去一下洗手間……

  「萬惡的資本主義……哦不，萬惡的封建社會啊！」

  岳川看了一眼茜茜，卻發現小丫頭臉頰紅紅的，不由得奇怪的摸了摸茜茜的額頭。

  「沒有發燒，臉怎麼那麼紅？」

  小丫頭沒好氣的扁了扁嘴，倒也不好意講明原因，只是說不勝酒力。岳川也沒在意，畢竟自己是靠著靈魂傀儡才能聽到那些風吹草動，茜茜不過是一個剛接觸魔法的菜鳥，根本不可能聽到那些細如蚊訥的聲音。

  終於，比試開始了。

  秋獵比試並不像岳川想像的那樣直接開始打擂台，第一項比試的內容是騎術，顧名思義，參賽者當著眾多家族長輩和來賓的面，表演自己的騎術水平。騎術精湛，自然會獲得長輩們的嘉許和賞識，甚至單憑此項的表現就被委以重任。而騎術不佳，也不會受到什麼懲罰，可要是連馬背都上不去，甚至跑到一半被顛了下來，不好意思，你還是回家吧，畢竟歐根妮家族是曾經以武立國的家族，連騎馬都不會，還好意思用歐根妮這個姓氏麼？

  說白了，這種項目跟地球上那些大學的考試差不多，六十分萬歲，多一分浪費。大部分子弟的心理都是：不求表現優異，只求別太差勁。

  岳川特別留意了一下熊孩子，果然，這十幾個熊孩子自己形成一個小圈子，跟周圍那些同族不但不融洽，反而還有一種劍拔弩張的氣勢。

  一個小圈子向熊孩子們嘲諷道：「你們幾個垃圾貨色，不要以為修煉有了點起色就可以目中無人，我們老大一定會把你們全部打趴下。」

  又有一個小圈子向熊孩子說道：「你們這些人還好意思自稱嫡系子弟，占著家族那麼多資源，一個個修為平平，根本就是占著茅坑不拉屎，這次比試，我一定要把你們踹進茅坑裡。」

  看到一個又一個小圈子向熊孩子們冷嘲熱諷，岳川嘴角輕微的抽搐著，這些熊孩子們的人緣也太差勁了吧，跟那些紈絝們對掐也就算了，怎麼跟那些一看就是貧寒子弟的小團體也對立起來了。拉攏一批打壓一批的道理不明白麼，弄得舉目無親四面楚歌，你們以為自己是楚霸王麼？

  無論怎麼挑釁，怎麼嘲諷，當裁判一聲令下，所有的家族子弟全都沒了聲息，一個個老老實實的牽著馬向自己的位置走去，檢查韁繩鞍韉，隨後翻身上馬。

  令旗揮舞，馬欄同時打開，一百匹蓄勢待發的駿馬立刻撲了出去，初始時看不出什麼，可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就拉開了差距，第一名一馬當先，五個馬身之後是十幾匹齊頭並進的駿馬，在後面還稀稀拉拉的拖著一大串。

  抵達終點的時候，第一名自然是耀武揚威，不可一世。而跑了第二第三的那些人，全都無比怨念的看著第一名的坐騎。平心而論，第一名的騎術只能用平庸來形容，可是他的那匹馬實在太好了，跑到終點的時候，第一名足足甩了第二名一百多米，這能跑？

  不過，歐根妮家族的長輩以及周圍那些觀眾都沒有鄙視第一名，畢竟養馬馴馬也是一門學問，人家能搜羅到好馬，培育出好馬，馴養出好馬，這都是本事，不服氣你也弄一匹好馬啊。

  一輪輪的角逐周而復始，很快，就輪到熊孩子們上場了。十幾個熊孩子都樂滋滋的牽著自己的坐騎動身，不過緊接著，他們的臉色就變了，變得很難看。因為和他們一組的，都是那些之前嘲諷過他們的，也就是說，這個小組中全都是敵人。

  很顯然，這是有人故意操作。不過，就算人家是刻意的，也沒什麼好說的，畢竟跟誰比都是比，大家都是歐根妮家族的子弟，分到哪一組都沒什麼區別。

  「嘿嘿，等著吧，你們會輸得很難看的！」

  對於紈絝的挑釁，熊孩子們只是冷笑，海倫伸出一個鄙視的手勢，冷聲說道：「這裡跑的是馬，不是你們的嘴，一群蠢貨！」

  令旗揮舞，馬欄打開，一百匹駿馬像是離弦之箭，同時沖了出去。熊孩子們的坐騎雖然不是什麼絕世良駒，可也不是尋常的貨色，在一百匹駿馬中還是處於前列的。

  不過，沒跑多遠，情況就出現了變化。幾個貧寒子弟撥轉馬頭，向著熊孩子們靠了過去，蠻橫的擠壓碰撞。熊孩子們不願與其發生肢體衝撞，於是避讓開來。可是那些貧寒子弟非但沒有罷休，反而得寸進尺，繼續橫著移動。如此一來，熊孩子們要麼繼續避讓，要麼就與他們直接相撞。

  避讓，勢必會降低速度，被其他人領先。可要是直接撞過去，肯定會兩敗俱傷，兩邊的人同時翻身落馬，在眾多家族長輩和來賓面前丟醜。

  沒辦法，避開！熊孩子們憋屈的引動韁繩撥轉馬頭向旁邊避開，十多人擠在一起，被那些貧寒出身的子弟左右包夾，而那些紈絝們則並成一排，如同一堵牆似地堵在熊孩子們前面，不時的回頭嘲笑。

  當然，沒有人認為是熊孩子們受到欺負，他們更多看到的是那些貧寒子弟精湛的騎術，以及紈絝們默契的組織能力和團隊配合。畢竟這不是尋常意義上的賽馬，而是模擬的疆場上的騎士衝鋒，沒有人會給你講道義和公平。

  不堪入耳的嘲諷和辱罵激怒了熊孩子們，海倫撒手丟掉韁繩，抽出背上那根鐵質的長棍，周身魔力激盪，長棍迅若奔雷的向前刺出，正挑在一名紈絝的馬鞍下，隨後海倫那瘦削的胳膊猛然發力，那個紈絝連同他的坐騎一起被海倫掄了個圓，在空中滑翔半圈，重重的摔在海倫身後。

  圓舞棍！

  看到這一幕，岳川眼中驀地一亮，看樣子海倫這幾天裡完成了轉職，而她轉的職業，正是魔法師中以暴力著稱的戰鬥法師。

  嘩……

  看到這暴力的一幕，無論是觀眾席上的家族長輩還是那些來賓，全都發出了驚嘆。他們本以為熊孩子一方會被從頭到尾壓制，無法打破對方的重重堵截，可是誰想到，海倫以力破局，用最簡單最暴力的手段打破對方的陰謀詭計。

  而更讓眾人讚嘆的是海倫這令人驚艷的一招。要知道，海倫是一個女孩子，而且是身材纖美的類型，不是那種五大三粗的女漢子，這種苗條的身材，用武器將一個男子舉過頭頂已經是極限了，可海倫是連人帶馬舉過頭頂，拋到身後，整個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這個女孩子很剽悍！」

  「無論實力還是技巧都很不錯，值得家族重點培養。」

  「嗯，她剛才用的到底是武技還是魔法？看著是一種武技，可我分明感受到了魔力波動，難道是傳說中的魔武雙修？」

  不過，還有一些人目光怪異的看著海倫，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不知道看出了什麼。

  圍堵的圈子被打開一個豁口，海倫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手中長棍橫掃打向一名攔路的紈絝。那個紈絝沒想到海倫會這麼剽悍的動手，不過他的反應也不慢，立刻抽出馬鞍上掛著的長劍，擋住了海倫的橫掃，可是沒等他來得及慶幸，就看到一個光芒閃爍的小球在自己眼前出現，隨後越來越大。

  伴隨著一聲慘叫，那個被炫紋擊中的紈絝在強大的衝擊力下落下馬背，眼看著就要被眾多馬蹄踩成肉醬，旁邊一名紈絝立刻彎下身撈住他的腰帶，好懸撿回一條小命。那個人雖然救了同伴，可是兩個人的負重使得他的坐騎速度驟降，被眾人甩落到後面。

  「海倫，你要是動手，弄出人命，肯定會受到家族懲罰的，你考慮清楚了。」

  「如果你讓開，什麼事情都不會發生，如果你不讓開，哼哼，不就是一些懲罰麼，比著某些人丟掉小命，根本不值一提。」

  聽到這話，那些紈絝和貧寒子弟知道，海倫這是發了狠了，如果再次出手，肯定是往死里打。雖然海倫會因此受到懲罰，可是被海倫針對的那個人絕對九死一生啊。一時間，擋在海倫前面那些人全都向兩側迴避，唯恐被海倫盯上。無論是那驚艷的一挑，還是那詭異的小球，都令他們沒有膽氣和海倫過招。

  「嗎的，全速衝鋒，怕個鳥，把他們甩到後面吃灰去吧！」

  一聲令下，所有人都緊夾馬腹，用靴底的馬刺刺激馬臀，令其發瘋一樣邁動四蹄，一瞬間將熊孩子們甩在後面。

  「就憑你們那些拉車磨磨的駑馬，也想跟我們比，回家吃奶去吧！」

  聽到對方的話，熊孩子中一個小男孩冷哼一聲，念了幾聲咒，立刻，一股淡金色的風在他身上繚繞盤旋，隨後向四周擴散。

  風之氣息！

  被風力感染，那些熊孩子和坐下的戰馬立刻變得身輕如燕，速度陡增，周圍的空氣也失去了阻力，非但如此，還總覺得身後有一股風力在推著他們前進，也不見他們怎麼催動馬力，可是駿馬爆發出的速度比之前那些人的還要快，而且不是一倍兩倍。

  看到熊孩子一方迅若奔雷的撞過來，那些貧寒子弟和紈絝們哪裡敢再用自己的血肉之軀阻攔，一個個連忙牽動馬頭，向旁邊避開。而熊孩子一方則大搖大擺的從中間的道路衝擊出去，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向終點邁去。

  如果說海倫的圓舞棍只是令人驚艷的話，那麼後面這個風之氣息就令眾人驚嘆和驚駭了。

  雖然這只是一次家族內部的比試，可是完全能夠將其代入到疆場上的騎兵衝鋒。騎兵衝鋒的精髓就是以高速衝撞擊垮敵軍，衝散敵人的陣型，踏碎敵人的鬥志。兩隻騎兵互相對沖，比拼的不光是雙方的裝備基礎和訓練素養，更多的是雙方誰先將衝鋒速度提升到極限，如果一方經過助跑將衝鋒速度提升到極限，另一方還沒有完成加速助跑，這一次對沖的結果不言而喻。

  是以，很多人都意識到剛才那一個不知是魔法還是道具的事物在騎兵作戰中的意義。在衝鋒的時候，給己方的騎兵隊來上這麼一道風，速度立刻提升到極限，甚至是超越極限，所能爆發出的戰鬥力可想而知。無論是正面作戰還是偷襲埋伏，甚至是潰敗撤退，這個術法的作用都無可估量。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是魔法還是武技，又或者魔法道具？」

  「我似乎看到了一陣風。」

  「風系魔法雖然有加速之風，可那是一個中級魔法，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而且加速之風是對單個目標施展的，而那是團體好不。」

  「奶奶的，太牛比了，老子的騎兵隊要是能學會這個東西，叉叉王國的龍騎兵小隊算什麼，老子絕對碾壓他們，追在他們屁股後面捅他們菊花。」

  「你要是會了這個，絕對會跑在他們前面，咋麼捅他們菊花？」

  「也對，那老子的騎兵隊就跑在他們前面，給他們欣賞老子的菊花，好好地羞辱他們！」

  「你說的那是逃跑吧。」

  「草，老子會了那技術之後，全大陸哪個騎兵團能追的上老子的兵！打仗的時候，想跑你也得跑得掉啊！逃跑也是一門學問你懂麼！啊呸，那不是逃跑，那是戰略撤退，那是保存有生力量捲土重來東山再起……」

  總之，這群熊孩子稍露一手，就已經驚艷全場，別說那些歐根妮家族的長輩對他們另眼相看，就是旁邊的來賓也忍不住想要挖牆腳，就算拼著得罪歐根妮家族也要把這個技術套出來，畢竟有了這門技術，到哪個王國都能飛黃騰達，這可是能夠令騎兵作戰產生質的飛躍的東西啊。

  十幾匹馬同時越過終點線，隨後，十幾個熊孩子齊刷刷撥轉馬頭，漂亮的一個迴旋轉過身來，十分鄙視的看著身後幾百米外的那些對手。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狠狠掃了那些紈絝們的臉面，真是太解氣了。不過，這僅僅是一個開始，只是一道開胃菜罷了。經過這一輪騎術的淘汰，將會有大半的人出局，只希望那些紈絝運氣好點，能挺到下一輪，否則，這次的比試也就太沒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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