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光明教會

  康斯坦丁今年六十歲，從記事開始就跟著母親一起信奉光明神，至今為止沒有一天中斷，是一個虔誠無比的信徒。幾十年的信教，令他從一個普通的信徒變成了聖職人員，並且一步步晉升到巴伐教區斯塔恩城教堂的神父。

  這個稱謂聽起來無比光鮮，可是實際上，所謂的斯塔恩城教堂是一個廢棄倉庫改建的，而所謂的改建，就是把快要坍塌的牆壁固定一下，用木料和茅草堵住屋頂的漏洞，又用白灰把里里外外粉刷了一下。就這樣一個破破爛爛的教堂，卻是斯塔恩城所有光明教會信徒祈禱的場所，雖然每次過去祈禱的人也就那麼十幾個。

  岳川不知道其他國度和地域的光明教會是什麼樣的狀況，可是眼前斯塔恩城的光明教會只能用一個慘字來形容。大廳里坐的這兩個老頭和三個小傢伙，應該是斯塔恩城教會所有的在編人員了吧。就憑他們幾個，能發展多少信徒，自然可想而知。

  的確，康斯坦丁這一輩子，除了虔誠的祈禱之外，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了發展信徒上，可是他努力了幾十年，發展的信徒還不過百，而且這些信徒中，很多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過來的，有一大半都是一出教堂就再沒回來過，剩下那一小半也都是渾噩懵懂的貧民，信教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周末禱告時的那一碗稀粥。

  而現在，斯塔恩城的教堂連稀粥都快沒有了，所以他們不得不嘗試著到這些富人家尋求一些幫助，而說到斯塔恩城最富裕的，自然是雷澤家族了。可是康斯坦丁沒想到，他們一進門就聽到那麼一番話，這個斯塔恩城最富裕的人，竟然是一個虔誠的信徒。

  光明神啊，您終於眷顧我們這些可憐的子民了麼？

  康斯坦丁走到門口處緩緩跪下，門外的陽光照射進來，將康斯坦丁籠罩在其中，其他幾個老老小小的聖職人員也都跪在康斯坦丁身後，整齊的取出十字架，喃喃的念誦著讚美的經文。

  岳川雖然對光明教會懂得那麼一點，可大都是從電影和小說上的來的，要是跟著康斯坦丁他們一起念經，準定露餡。不過岳川岳川還是有樣學樣的跟著康斯坦丁他們一起跪在地上膜拜光明神，口中哼哼唧唧念著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之類的繞口令。

  好在康斯坦丁等人都心情激動無比，並沒有留意岳川念叨的內容，他感謝完了光明神，這才用袖子抹著眼淚將岳川攙扶起來，一臉慈祥的說道：「神明不會拋棄任何一個信徒，我們的祈禱一定能傳到神明耳中，孩子，起來吧。」

  幾個人再次坐回位置上，屋中的氣氛熱切了許多，不再像剛才那樣拘謹，岳川笑著讓那幾個小娃娃信徒吃糕點，幾個小孩可憐巴巴的看著康斯坦丁，康斯坦丁沒有制止，而是點了點頭，幾個小孩立刻餓狼一樣抓起糕點，噎得咳嗽連連還在拼命地往嘴裡塞食物，看得岳川目瞪口呆，這得餓了多久啊。

  康斯坦丁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羞愧的神色，訕訕的解釋道：「這個，教會裡實在無米下鍋，這些孩子都兩天沒吃飽飯了。」

  岳川一臉驚訝的看著康斯坦丁，說道：「神父，那你豈不是也沒有吃東西？」

  幾個小娃娃信徒聽到岳川的話，立刻都流露出羞愧的神色，含著眼淚把糕點端到康斯坦丁身前，讓康斯坦丁吃。這一幕看得岳川心中一陣感觸。以前看多了那些抹黑光明教會的小說作品，以為光明教會全都是狡詐惡毒奸邪自私的人，卻沒想到，他們也有著如此善良美好的一面。

  康斯坦丁撫摸了一下幾個孩子的頭頂，隨便拿起一塊糕點放入口中，一邊咀嚼，一邊用袖子接住落下來的殘渣，隨後蠕動著嘴唇將袖子上的殘渣吸入口中。幾個孩子也學著康斯坦丁的樣子，用小手捏起桌子上和盤碟中的糕點殘渣送入口中。

  岳川長嘆一聲，心中暗道：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沒有經歷過飢餓，人們永遠不會對食物懷著感恩的心情。隨後吩咐僕人帶著幾個老人孩子去餐廳用餐。

  康斯坦丁沒有走，他並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任務。而且，岳川對於光明教會教義的深刻理解讓他看到了一縷曙光，他無比渴望將岳川發展進光明教會，如果能有這麼一個信徒，斯塔恩城的教堂就再也不用為金錢煩惱了。哦不不，神啊，請原諒我，我不該有這種罪惡的想法。

  「神父，其實我父親也是一個信徒，我從小就跟著父親一起學習教義，只是我父親一直在忙碌，沒有多少時間教導我，我對教義也都一知半解的，以後入了教，還希望神父能多多教導我。」

  康斯坦丁激動地鬍子亂顫，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把岳川發展進教會呢，岳川這都已經把自己當成教會的人了，還說以後讓自己多多教導。天吶，真的是光明神在冥冥中引導著我們的相遇麼？感謝光明神！

  對於岳川的請求，康斯坦丁自然是忙不迭的答應，他肯定會盡一切努力讓岳川理解和領悟光明教義，哪裡會不盡心教導。

  「我在斯塔恩城多年，還從沒去過我們斯塔恩城的教堂呢，那裡一定和父親描述的一樣，道路上鑲滿了金子、珍珠、瑪瑙，到路邊開滿各種奇花異卉，一年四季都奼紫嫣紅……」

  康斯坦丁嘴角浮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心中想到：老雷澤所描述的是哪裡的教堂，竟然這麼繁華？能夠在這樣的教堂里執教，那該是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我們斯塔恩城的教堂可沒有那麼繁華，唉……」長嘆一聲，康斯坦丁真不知道該怎麼向岳川描述教堂里的窘境了。

  岳川卻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父親教導過我，只要心中有神明，處處都是天堂。教堂不過是泥瓦建造的俗物，再富麗堂皇，若是裡面的人對神明不虔誠，還不如茅草搭建的小屋。」

  康斯坦丁覺得和岳川這種高覺悟的信徒說話真是太愉快了，忍不住輕笑幾聲，「你父親的信仰一定比我堅定，你父親對教義的理解，也一定比我深刻，唉，只是可惜……」

  岳川自然知道康斯坦丁說的可惜是什麼，也只要裝出一副悲戚的神色，學著康斯坦丁那樣劃了一個十字，默默地念叨著自己都聽不明白的經文。

  「蒙光明神保佑，我們才能勞有所獲。我準備出資將教堂重新修建，以表達我對光明神的虔誠，還希望神父能夠應允。」

  修建教堂？康斯坦丁只想雙手雙腳的贊成，哪裡會反對，別說重建，就是岳川捐獻幾個金幣修整一下，他就感動的淚流滿面了。

  「好好好……你的事跡我一定會向巴伐教區的主教上報，到時候讓主教大人親自主持你的入教儀式。」

  岳川連忙搖頭，「不不不，我日夜向神明禱告，神明指引神父您與我相遇，神明的意思就是讓您作為我的領路人，神父，難道您不願意麼？」

  康斯坦丁本來是覺得自己身份太低，配不上岳川這種尊貴的信徒，所以才搬出來巴伐教區的大主教，卻沒想到岳川堅持讓自己作為領路人，一時間又是感動又是受寵若驚。

  兩人又談了一會兒，去吃飯的那幾個老老小小這才肚子溜圓的回來了，他們手中還端著給康斯坦丁的食物，嗅到飯香，康斯坦丁的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呵呵，神父，趕緊吃點東西吧，您要是餓壞了，以後誰來幫您傳播教義，引導信徒啊！」

  看著一邊吃飯一邊忍不住淚流滿面的康斯坦丁，岳川心中暗自一嘆。欺騙惡人，心安理得，可是欺騙純潔善良的人，心中沉甸甸的全是負罪感啊，為了欺騙這幾個宗教人士，甚至連都拿出老雷澤說事了。

  不過岳川隨後就想到，這只是善意的謊言，自己從光明教會得到想要的庇護，而光明教會則會在生活上得到質的改善，雙方是各取所需，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既然良心上過不去，那就在教堂的建設上多下點功夫吧，反正現在不缺錢，建造商業區的那些工匠也還在，建築材料都有剩餘，正好廢物利用一下……不不，物盡其用。

  現在不是周末，教堂里不用做禱告，康斯坦丁一行人就住在了雷澤家族中，而道格則在岳川的吩咐下在教堂周圍開始了買地的行動。好在那一塊都是貧民區，岳川開出的價格十分高，買地根本沒遇到半點阻力，甚至有許多生計艱難的貧民求著道格把他們的破屋子買下來，道格看到預算還有很多，索性來者不拒，幾乎把整個貧民區都買了下來。

  而那些拿了錢財的貧民，立刻翻身變成了小富，或者買了田地自耕自足，或者買了一間小店鋪自我經營，當然也有很多人拿到錢就花天酒地，然後又回到了一無所有的貧民生活。不過，這都和岳川沒什麼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