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抱大腿

  岳川修剪完鬚髮，洗乾淨全身，換上一身乾爽的衣物，走出來正看到盤坐在蒲團上冥想調息的白蓮。隨著對修煉的理解加深，岳川明白白蓮這是在通過一種神秘的方法化解殺戮所產生的戾氣。

  人們都說屠夫身上殺氣大，陰魂小鬼都繞著他們走，實際上就是剝奪牲畜性命時產生的怨憤之氣纏繞在身上無法化解，所產生的一種氣勢。這種氣勢如果利用得當，自然是殺敵的利器，一個眼神就能令對方產生屍山血海的幻象，心靈失守不戰自潰。可要是利用不當，反而會腐蝕自己的心智，年輕力壯時不顯，但是年老之後精神萎靡，噩夢連連，無法安度晚年。

  白蓮是一個刺客，隱蔽才是最重要的，不可能將自己弄得殺氣騰騰，所以，她需要時時刻刻調整自己的精氣神，摒除心中的負面情緒，時刻令自己處於近乎「無」的狀態。而那些把自己弄得鬼氣森森殺氣凜然的刺客，都是走了岔路的三流貨色罷了。

  呼……

  白蓮小巧的薄唇呼出一口濁氣，身上那種刺眼的氣息終於消失不見，她又變成了那種如若剛浮出水面的蓮花般，清美而純粹。

  看到白蓮的動作，岳川就知道，斯堪狄和他那個車夫應該已經在黃泉路上相聚了，不不，應該是地獄路上，黃泉路不對他們這些蠻夷開放。不過緊接著岳川就疑惑了，按理說，自己現在也是蠻夷之列，白蓮一直對自己不感冒，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呢？

  白蓮奇怪的看了岳川一眼，問道：「那個人來頭不一般，你殺了他，就不怕被報復麼？」

  岳川搖了搖頭，「我剛出金蘋果拍賣行，就在掃他的臉面，可是他非但沒有發作，反而跟著我回來了，而且我把他晾在偏廳那麼久，他半點火氣都沒有，這只能說明，他有求於我，他也說了，歐根妮家族有求於我，就算我再殺幾個歐根妮家族的人，也不會有什麼後果。」

  白蓮想了想，的確是這個道理。既然不用面對歐根妮家族的報復，白蓮那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岳川倒沒有白蓮的那種擔心，畢竟自己的存在就已經是歐根妮家族的眼中釘，肉中刺，雙方根本沒有什麼和平相處的可能，既然如此，還不如撕破臉。以眼前的情況來看，歐根妮家族想要獲得大批量鍛造魔法裝備的秘密，雖然會對自己用一些強硬手段，但是如果自己表現的更強勢，他們肯定會投鼠忌器，以免得竹籃打水一場空，甚至到最後還會妥協讓步。

  歐根妮家族是一個威脅，但僅僅是威脅，而皇室才是讓岳川頭疼的。

  歐根妮家族不過是一個女兒私奔了，可皇室，那是未來的皇后跟人跑了，而且還生了一兒一女。雖然不知道十多年前歐根妮家族怎麼擺平這件事的，但是現在隨著雷澤家族的崛起，肯定會再次進入皇室的視線，難保不會有人對此耿耿於懷，想要做些什麼。

  岳川突然之間有一些如坐針氈的感覺。本以為自己有了點小錢，有了一套小宅子，有了一點小關係，就能舒舒坦坦過個富家翁的生活，每天玩玩遊戲，調戲調戲美女，神仙一樣美滋滋的。可是哪想到，自己身上有這麼複雜的關係，面對這種朝不保夕的局面，岳川忍不住頻頻撓頭。

  自己現在不過是靠著與索斯比男爵的關係，才能順風順水的發展起來，如果一輩子不走出斯塔恩城，目前這些成就已經足夠了，雷澤家族成為斯塔恩城首富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是換個角度，出了斯塔恩城，雷澤家族一無是處，尤其是對上歐根妮家族或者皇室這種龐然大物，雷澤家族脆弱的不堪一擊。

  必須得抱一根更大的腿了！

  金蘋果家族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如果能成為金蘋果家族的一員，那些勢力想要動自己就得思考再三了。

  可是金蘋果家族並不是想抱就能抱的，而且，岳川打心底不願在艾珀爾面前表現出自己軟弱的一面，畢竟當初自己是誇下海口，要把雷澤家族打造得和金蘋果家族一樣。現在認慫了，以後還怎麼抬起頭。

  死要面子活受罪？嗯，的確是！

  岳川揉了揉額角，這個大腿可真難找啊。首先得實力強，勢力大，必須大到能讓皇室顧忌。其次還得好抱，最好是抱大腿的同時也能當大爺，而不是過去給人家裝孫子。這麼好的事情，還真不好找呢。

  苦思無果的岳川突然聽到門口處傳來低聲的呵斥，隨後還有爭吵。岳川本就心情不好，聽到門口處的聲音，立刻蹬蹬蹬的趕過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雷澤家族門口鬧事。

  「這位小哥，您行行好吧，能不能通報一聲，我們有事情求見你們家主。神明會保佑你的……」

  「你以為我們家主是什麼人都能見的麼，要是誰來都通報，我們家主還要不要吃飯，還要不要睡覺？快走快走，等會兒讓管家看到，神明也救不了你們。」

  雷澤家族再度崛起，並且力壓藍湖商會成為斯塔恩城無可爭議的首富後，每天都有無數訪客，五花八門，各種人都有。起初，岳川還很享受這種帝王般的萬人求見，可是沒幾天就不勝其煩，閉門謝客，誰都不見。卻沒想到今天又有冥頑不靈的傢伙。

  過了拐彎，岳川立刻看到門外的那些訪客，不由得愣在當場。

  那幾個看門的看到家主趕來，頓時嚇得面色蒼白，雙腿不住顫抖。

  他們都是通過層層篩選留下的應聘者，雷澤家族規矩極大，但是薪水也比其他地方高，而且是十倍八倍，在這當一個看門的，都相當於一個低級官員的收入了，他們誰也不想因為自己工作上的失誤而丟掉了這份工作。是以，看到岳川到來，那幾個看門的亡羊補牢般的衝出去，想要把那幾個礙眼的傢伙趕走。

  「等等！」岳川出聲制止了那幾個人的動作，佯作憤怒的說道：「平時怎麼教導你們的，有客登門，要禮遇備至，你們一個個狗眼看人低，連門都不讓人家進，是不是不想幹了？不想幹了就收拾鋪蓋趕緊滾！」

  岳川這一番話粗魯之極，簡直就是鄉下的土財主訓斥長工一樣，可是聽在門外那幾個人耳中，卻倍感親切，他們中甚至有人已經激動地熱淚盈眶，口中喃喃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能通過管家保羅的層層考核留在雷澤家族，都是聰明伶俐的人，聽到岳川這話，哪裡不知道該怎麼做，幾個人連忙彎著腰一溜小跑，迎著門外那幾個人向屋裡走去，而且他們幾個留意著岳川腳尖的朝向，琢磨著是把這幾個人帶去偏廳還是大廳。

  大廳中，岳川熱情的招呼幾個人坐下，立刻有僕人端上來點心和茶水，那幾個人眼光不時的向盤碟中的糕點瞟去，雖然喉頭滾動，卻都保持著端正的坐姿，並沒有取用食物。

  岳川看著這幾人身上洗的褪色並且打滿補丁的衣物，再看幾人瘦削又滿是菜色的臉龐，心中暗道，這個世界的光明教會混的也太慘了點吧。

  沒錯，這幾個拜訪雷澤家族的人是光明教會的人，也只有光明教會的信徒才會佩戴那標誌性的十字架，並且時不時就要捏著十字架感謝神明。不過，和岳川印象中那些作威作福左右大陸的光明教廷不同，這個世界的光明教廷混的並不怎麼如意，財政困難的時候還要四處募捐，唔，其實就是打著光明神的名義乞討，他們上門的緣由用腳都能猜出來，難怪那幾個看門的對他們沒好臉色。

  如果是以前，岳川也會給他們一些錢打發了事，畢竟身為一個龍的傳人，對這些信奉光明神的傢伙打心底沒有好感，可是現在，岳川急於抱大腿，這些混得悽慘落魄的光明神信徒就成了最好的目標。

  宗教，這可是任何一個統治者都頭疼的存在啊，扶持是不可能的，剿滅更是不可能的，一個不好甚至會動搖國本。歷史上著名的太平道、白蓮教、摩尼教、甚至太平天國，不都是宗教搞出來的事情麼，許多犯了事的大人物也都喜歡跑到道觀寺院裡尋求庇護，可見，宗教的確是世俗政權無法完全掌控的真空區。

  如果光明教會繁榮鼎盛，岳川肯定不會去抱這一根大腿，可是眼下光明教會窮困落魄，自己只要稍微流露出一點意思，光明教會肯定會把自己當爺爺供起來，有了光明教會的庇護，就等於給自己加了一個護身符，歐根妮家族或者什麼皇室想要動自己就要慎重慎重再慎重了。

  幾個老老少少的聖職人員看著岳川，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情，實在不知道這個乞討的話該怎麼出口。不過還沒等他們開口，岳川就說道：「家父在世的時候，時常教育我和妹妹，人生來就是有罪的，我們活著就是為了贖罪，只有信仰光明神，我們的靈魂才能得到救贖，死後才能升到天堂。我也一直想去教堂聆聽神父的教誨，卻因為各種事情一直沒能動身，沒想到光明神聽到我日夜的祈禱，指引幾位神父登門，我真是倍感榮幸。」

  幾個聖職人員聽到這話，頓時都驚得目瞪口呆，不過隨即他們就反應過來，一個個熱淚盈眶的感謝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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