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請求

  索斯比男爵的莊園並不像外界想像的那樣奢華，相反，這裡每一棟建築都散發著簡約的氣息。只是簡約並不代表簡單，相反，索斯比家族的莊園護城河、城牆、箭塔等設施一應俱全，這哪裡是尋常的貴族莊園，分明就是一個功能齊全的軍鎮。

  索斯比男爵並沒有出來迎接，畢竟他的身份擺在那裡，能夠派出阿什麗出來接客已經表示出足夠的善意了。不過，岳川看到了昨天那個重傷瀕死的小男孩，此時的他氣血充足，精神抖擻，沒有半點虛弱的樣子。

  岳川對那個小男孩倒是有些了解，因為他是斯塔恩城的一朵奇葩。而他的奇葩之處，就要從名字說起了。

  中國人起名講究避諱，名字不能和祖輩相同或者相似，而這個世界的人不同，他們會用自己喜愛的或者尊敬的長輩的名字，而貴族更是喜歡在名字中加入祖輩的名字，以顯示自己血統的高貴，名字越長，也就越顯得家族底蘊深厚，淵源長久。學識淵博的人甚至能夠從一個貴族的名字推出這個家族的淵源歷史以及和其他貴族的聯姻關係。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小男孩名字中有這麼一段：「法克·尤爾·馬澤爾」，這三個姓氏讀起來像是對別人母親不文明的問候（fuckyourmother），所以成為了很多人私下裡嚼舌頭的話題，連帶的，男爵這個兒子也就成了斯塔恩城的家喻戶曉的名人，人們說起男爵這個兒子的時候，都一臉曖昧的叫著「法克·尤爾·馬澤爾」，至於真名，則無人關心。

  在介紹自己的時候，小男孩面色略有些僵硬的說道：「你可以叫我小小，我母親都是這麼叫的。昨天真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我恐怕要去面見神靈了。」

  岳川照著記憶里那些貴族禮節和小小互相問候，隨後向小小介紹道：「這是舍妹，茜茜·雷澤。抱歉，舍妹視力有恙，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這時候，岳川心中暗自想道，出生在小門小戶也是一種幸福啊，至少沒有那麼一大家子親戚的牽絆。那些年輕男女彼此看對眼之後，得先翻翻彼此的名字，看看有沒有近親關係之類的。更糟糕的是，有些貴族女子情人多的數不清，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都糊裡糊塗，光靠扒拉名字也不濟事，經常有那些終成眷屬的有情人卻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想到這，岳川不由暗自打量一身甲冑的阿什麗，心中暗道：這個母獅子暴力傾向嚴重，又剽悍異常，不知道有沒有被男人降服？

  帶著亂七八糟的念頭，岳川在小小的引領下見到了索斯比男爵。

  此時的男爵，一身軍禮服，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鬍鬚也經過了細心的修剪。整個人散發著雍容高貴的氣勢，再加上房中布置的那些甲冑和兵器，烘托得男爵氣場尤為強盛，讓人下意識的迴避視線，不敢與之對視。

  男爵的衣著、長相、氣度、家世都無可挑剔，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缺少了一下屬於軍人的點綴——他身上沒有勳章和綬帶。索斯比家族雖然武勛立家軍功傳世，可是當今天下太平，並沒有大規模的戰爭，斯塔恩城又處在南疆腹地，別說上戰場，連個剿匪的機會都沒有。

  索斯比男爵向岳川指了指身側的座位，隨後語聲和氣的說道：「說起來，本爵與你父親也有過幾次來往，你父親遭遇不幸，本爵也心中惋惜。天可憐見，雷澤家族還有賢侄這樣的人才，復興與崛起都指日可待。」

  岳川謙遜的笑了笑，心中卻在腹誹，既然你和我父親有交情，之前怎麼不站出來？就算不說什麼公道話，給我們留一席之地容身也好啊。

  這種話岳川自然不會無腦的吐槽出來，畢竟索斯比家族和雷澤家族沒什麼過命的交情，索斯比沒有落井下石參與瓜分已經很不錯了，還指望他們能伸出援手？當然，如果雷澤家族有什麼讓索斯比男爵看得入眼的東西，或許真的會伸出援手。

  其實岳川一直很疑惑，自己有什麼值得索斯比男爵賞識的呢？

  「烏蒙特賢侄，本爵當日許諾，答應你一個請求，你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吧……」說這話的時候，索斯比男爵眼角瞟了一下旁邊侍立的阿什麗，而阿什麗看向岳川，目光中流露著一絲輕蔑。

  在阿什麗看來，岳川不過是一個商販之子，無論他的家族興盛還是衰敗，終究脫離不了商人的本性——逐利和鑽營。岳川這兩天的所作所為她已經打探的一清二楚，藉助父親對他的賞識，對哈維打擊報復，對道格威逼利誘，而後更是一手導演了貧民區的那場「暴動」。所以，從一開始，阿什麗就給岳川貼上了奸詐小人的標籤，只是不知為什麼，父親會對其另眼相待。

  阿什麗冷艷的嘴角輕輕勾起，冷聲問道：「要錢？要權？還是想要嬌妻美宅？又或者都想要？」

  岳川皺眉看向女神般高貴不可方物的阿什麗，心中暗罵，這個臭娘們怎麼回事，一直跟老子不對付，老子既沒非禮她也沒強暴她，就連平時自擼意淫的也不是她，她咋就這麼針對老子呢？

  對於女兒的言行，男爵只是笑了笑，卻沒有解釋，依舊淡淡的看著岳川，那平靜的眼神給了岳川很大的壓力。

  在男爵那審視的目光中，岳川不由自主正襟危坐，說道：「我相信，如果我開口，必然能得到金銀富貴。可是這又能怎麼樣？難道我得到一筆錢或者一個官位，就能夠讓雷澤家族重新崛起，甚至更加強盛？雷澤家族已經被瓜分過一次，我不願看到雷澤家族被瓜分第二次。所以，無論金錢也好，權利也罷，我都不要！」

  男爵讚賞的點了點頭。如果岳川開口就要錢權美色之類的東西，他對岳川就只能報以無限的失望，他會滿足岳川的願望，但是也僅此而已，從今以後索斯比家族和雷澤家族不會再有半點干係，岳川也無法再借著索斯比家族的名頭行事。

  這是一個考驗，對岳川的考驗。見微知著，由小見大，岳川作出的選擇就能反映出他的眼界大小和未來成就的高低。

  挑了挑眉梢，男爵饒有興致的問道：「那你想要什麼？」

  岳川呵呵笑笑，看了看一臉緊張的茜茜，隨後說道：「我聽聞索斯比家族武勛立家，軍功傳世，武學修為底蘊深厚，武道修煉氛圍濃厚，所以斗膽，想拜在男爵門下習武！」

  岳川認真的看著男爵，男爵也認真的看著岳川，仿佛第一次認識岳川似地，仔細的審視。

  「你修煉武學，是為了什麼呢？」

  「為了掙錢，為了當官，為了能得到美女的青睞，為了能給雷澤家族創下一份產業。也為了讓我妹妹不再屈身於貧民區或者旅館中，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讓她幸福！」

  男爵聽到這話，目光變得柔和起來，他寵溺的看著一雙兒女，微微頷首。只有為人父，才會明白那種心情，哪怕付出一切，也要讓子女親人吃得飽，穿得暖，住得好，讓自己的子女比鄰家的子女更優秀。

  阿什麗卻沒有男爵那種感悟，她只是鄙夷的看著岳川，冷聲問道：「任你說得像朵花，最終目的還不是為了金錢、權利、美色。心中千肯萬肯，嘴上卻千推萬阻，你，可真是虛偽！」

  岳川嘴上呵呵的笑了幾聲，至於心中想的什麼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只聽他說道：「索斯比家族武勛立家，軍功傳世，索斯比家族的祖先一定都是刻苦修煉武學的強者吧？」

  聽到岳川的奉承，阿什麗不由自主的昂起了下巴，鼻間更是傳出一聲輕哼。

  「索斯比家族已經受封為男爵頭銜，卻為什麼依舊刻苦修煉武學，絲毫不懈怠呢？」

  阿什麗啞然，她想也不想就回答道：「是為了立下更大的軍功，獲得更高的爵位！」

  「對啊，你們都已經有了爵位還絲毫不懈怠的修煉，提升。我這一點家底都沒有的，又怎麼能坐享其成？所以，我得刻苦努力的修煉，爭取早日出人頭地！」

  索斯比男爵讚賞的看著岳川，心中暗道：這小子非但沒有攜恩圖報，提出種種條件，反而藉此拜師學藝。他熟諳人情世故，比阿什麗那個笨丫頭聰明多了。看樣子這次雷澤家族的遭遇讓他幡然醒悟，明白了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

  岳川救了小小，等同於索斯比家族欠了岳川一個天大的人情。人情債，是最不好還的。如果岳川向索斯比男爵索要金錢權利，就等於把這個人情債一次性兌換，自此兩家互不相欠，短期的看，岳川是得到了實惠，但是長遠看，岳川這種做法無異於殺雞取卵，竭澤而漁。而岳川提出拜師，非但沒有消耗這個人情，反而更加深了兩家的關係。岳川原本就是小小的救命恩人，而現在又成了男爵的弟子，可以說是親上加親。而有了這層關係，岳川還會缺少金錢和權利麼？

  「好，以後你就跟著小小一起修煉吧，至於能獲得什麼樣的成就，就看你的天分和努力了。」

  看著男爵離去的背影，岳川喜不自勝的傻笑起來。賺大了，這次真的賺大了。

  不過小小卻用看死人的目光看著岳川，說道：「你知道是誰教我修煉麼？」

  岳川納悶的搖了搖頭。

  「我姐！」

  「操，你的武技都是那男人婆教的？」

  小小用看知己的眼神看著岳川，不過緊接著他就低頭看向自己腳尖。

  「烏蒙特，你出來，我教教你什麼是尊師重道！」阿什麗在岳川身後咬牙切齒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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