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紅油走私

  「莊爺好！」

  霍青松穿著一身白色運動衫，脖子處綁著一件毛衣襯衫，襯衫輕輕披在肩上，兩個袖口則在胸前打成一個結。

  他這套打扮很有年輕活力，再加上留著個捲髮飛機頭，風格氣質都表現得很明顯。

  這時霍青松在陳細九的介紹下走出廚房，恭恭敬敬向「大佬」鞠躬問好，手上還拿著一個鏟子、一個刷子。

  他表情動作謹小慎微，顯然是初次拜見大佬，心裡有些害怕。

  「好好好！一起留下來吃飯呀！」莊世楷連連答道，啃完蘋果後，又低頭從柜子上摸出一盒雪茄，點燃雪茄，非常給「陳細九」面子地說道。

  他表現的非常親切，不像是個港島大佬，就像隔壁家的鄰居長輩。

  沒辦法，和細九哥認識十幾年，該給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何況，陳細九擺明是專程帶霍青松來「認人」，也就是介紹關係，等等說不定還要有什麼事幫忙，不過幫不幫就等等再看咯。

  而他坐在沙發上抬起頭，望向這位年輕稚嫩的面孔，馬上心頭便有數：「親侄子！這絕對是親侄子啊！」

  霍青松宛如是年輕時的「細九」，不僅長相氣質像，就連喜歡運動、愛刷鮑魚都寫著臉上。

  一個模子倒出來的吧！

  正是因為兩者間實在太像了，莊世楷才能猜到陳細九對霍青松的看重，先給霍青松一個機會。

  「多謝莊爺。」

  霍青松面露喜色，連忙彎腰道謝。

  莊爺開口留他！

  他算是有資格上桌，結識莊爺，進入莊爺視線。

  否則等等莊爺和細九坐一起吃飯喝酒，他就得站旁邊端茶倒水當「傭人」！

  管你TM哪裡來的！長什麼樣！

  說到底，還得莊爺給面子！

  「莊爺！那我進去看火啦！」陳細九適時的接住話匣，心滿意足的講道。

  莊世楷點點頭：「嗯！煮鮑魚還是你拿手啊！」

  「嘿嘿嘿……」

  陳細九遞給身旁的侄子一個眼神，兩人便乖乖回到後廚，繼續專心烹飪鮑魚。

  「唉！」

  「這個細九！」

  莊世楷坐在沙發上，輕輕呼出一股白霧，搖搖頭，表情略有些感慨。

  阿美坐在旁邊輕輕伸出兩根手指，替老公溫柔地按摩太陽穴，動作既輕盈又細緻，給人很放鬆的感覺。

  莊世楷手上夾著雪茄，靠在沙發椅背，緩緩閉上眼睛……

  他陷入享受狀態，開始享受下班後回家的溫暖，享受當大佬舒服。

  有老婆幫他按摩，有前任探長幫他煮鮑魚，仔細想想，還是不錯的。

  呵呵，以前陳細九經常去給洛哥家煮鮑魚，現在轉而來到莊爺煮，只能說有個手藝活真好，時代會變，煮鮑魚的人不會變。

  最關鍵是鮑魚要煮得好吃！否則也沒人吃他煮的鮑魚！

  不過，嘖嘖，細九哥的廚藝真不錯，莊sir都吃了都讚不絕口。

  當然，細九哥不是臨時燒香，用煮鮑魚的方式求人，他是每個一兩個月，有空都會來莊爺弄一頓。

  有時候他是自己來，有時候是莊sir叫他來，兩人都是地位平等的兄弟，沒那麼多規矩。

  細九不像以前討好洛哥，給洛哥當狗一樣，戰戰兢兢，規規矩矩的做事。

  至於今天……陳細九確實有事找他，所以比較講規矩，拿「鮑魚」打了張感情牌。

  莊世楷對於臨時燒香最不感冒，他還是更看重感情一點……

  正好和細九有點兄弟感情，該幫還是儘量幫吧！

  阿美則幫老公按著頭，全程沒多說一句話，讓老公休息好，更不會插嘴男人的事。

  半小時後。

  餐桌上。

  「莊爺！」

  「您最愛一品鮮鮑！」

  陳細九端著一個砂鍋，走出廚房，朗聲叫道。

  看得出，他是真愛做菜。

  只見他把砂鍋放在餐桌中心，打開熱騰騰的砂鍋，露出裡面六個拳頭大小，淋著醬汁，刀花漂亮的一品大鮑魚。

  這一粒粒大鮑魚可謂是色、香、味、俱全。

  莊世楷拿筷子夾起一粒，放進碗裡，笑著說道：「坐坐坐！別一直忙了！」

  「細九！青松！自己坐！」

  莊爺用嘴咬下一口鮑魚，滿嘴鮮汁流香，露出滿足的表情，用筷子指指旁邊的座位。

  這時餐桌上已經擺滿一些家常菜色，其中以海鮮、青菜為主、滷味、小菜搭配，足夠一家人平常進餐。

  這些菜色全都由陳細九、霍青松倆叔侄搞定，廚房裡頂多有些傭人幫忙，無法掩蓋兩人的手藝。

  隨著最後一道壓軸菜上場！

  陳細九擦擦手掌，笑著應道：「好。」

  「多謝莊爺。」

  他看向霍青松一眼，兩人便一左一右，在下面空位坐好。

  餐桌上一共坐著五個人。

  莊世楷一家三口加兩人，勉強還算是場家宴。

  席間。

  莊世楷讓傭人開一瓶紅酒，給三人倒上，小酌了一兩杯，活躍活躍氣氛。

  不過，眾人並沒有在餐桌上聊其他「正事」，該吃飯就吃飯，該飲酒就飲酒，氣氛一直都保持著很歡快，沒有讓人尷尬的場景。

  霍青松心情也放鬆下來，一下覺得莊爺沒那麼「兇狠」……雖然，他心裡還繃著一根弦，時刻提醒自己別做錯事，說錯話，但是表情終於變得自然些，偶爾會暢快地笑一笑。

  要知道，陳細九是了解莊sir不喜歡在「家宴」上談事情，所以早就交代過霍青松別開口，自然點陪莊sir喝酒就好。

  莊sir還能不懂你來幹嘛？

  只要留你吃飯！

  飯後有的是時間談！

  而霍青松會對莊爺覺得「親切」，還是莊爺比較照顧老朋友…仔細想想，陳細九隻有一個女兒，接下來又沒有再生男孩。

  雖然，女仔接受現代高等教育，可以做男人一切能做的事，但是陳細九沒接受過高等教育啊！他冥冥中會有一種對「血統』的訴求！

  這種訴求不影響他疼愛自己女兒，卻會影響他格外關照自己的「侄子」，一個和自己特別像的侄子。

  也不知道「細九」是年輕時足球踢太多扯到蛋，還是坐監時騷操作太多，反正出監後打得動炮，生不出仔，那也沒辦法啊！

  這些都是細九自己話的！

  莊sir也只能照顧兄弟情緒咯！

  餐後。

  莊世楷坐在沙發上，抽出雪茄，一人一隻分出去道：「細九！青松在港島做什麼工？」

  霍青松很謙卑地接過雪茄，默默坐在旁邊。

  陳細九也拿過雪茄，抓著手上講道：「做點柴油生意。」

  其實，陳細九完全有實力養活身邊一大家子人，不過侄子和兒子畢竟隔一層，而且「老四」對他這麼好，怎麼樣也要考慮老四的想法，自然不能給家裡繼承。

  而霍青松專門從內地跑來港島，肯定就是想多賺點錢，回家裡蓋豪宅，開豪車，有朝一日把兄弟姐妹接到港島過好日子，和「細九叔」一樣當個大富豪！大人物！

  這期間霍青松自然會依靠一切能用的關係，比如「細九叔」的關係，比如現在…

  其實世界上不存在真正白手起家的神話！

  或者說白手起家不是光靠自己起價！而是一定要懂得動用一切資源、人脈、關係、讓自己不再白手！

  「啪嗒。」莊世楷低頭點燃雪茄，深吐口氣：「柴油生意？」

  「這是大生意啊！」

  「呼……」

  同時霍青松、陳細九兩人都點上雪茄，品嘗著莊爺分賜的好貨。

  陳細九呵呵笑道：「年輕人小打小鬧，上不得台面。」

  「說白了！他啊？」

  「又是一個撈偏門的王八蛋！」

  陳細九輕輕推了下霍青松，霍青松連忙站起身，鞠躬道歉：「對不起，莊爺！」

  這時莊世楷手上來回捏著雪茄，抬起頭看向霍青松，眼神里透露出思索。

  一是、他沒想到霍青松還沒等人幫忙，自己便搞出「柴油生意」，看來是個很有能耐的人啊。

  二是、目前港島能做的柴油生意沒幾種，華人能做的柴油生意就只剩下一種，霍青松在做什麼柴油生意不言而喻，基本上是「走私柴油」那一套！

  這個走私柴油和普通走私不一樣，要是路子走對的話，霍青松絕對可以風光幾年！

  對他！對祖國發展而言、一定程度上是件「好事」！

  要不要幫忙？

  莊世楷西裝革履地側起身子，手臂搭著沙發椅背，翹起二郎腿，盯著霍青松講道：「說說看！你怎麼樣做的柴油生意！」

  「呼……」他吐出口氣，神色莫測。

  霍青松心頭一凜，只覺得「莊爺」神態輕輕一個變化，一股濃濃的威勢就壓上心頭。

  莊爺對於神態細節的把控早已到達出入神話的境界。

  根本不需要故意去嚇後生仔，完全是一個很隨性的神態，可卻讓後生仔心裡給驚到。

  霍青松深吸口氣，調整好面部表情，出聲講道：「自70年代以來，英方為支持港島的航運發展、特別頒布過』柴油』扶持計劃，對英方國內出口到港島的柴油採取免稅優惠，且讓英方柴油公司對港島低價郵輪、航運低價出售柴油……」

  「港島政府每年還會有幾十億給到柴油公司作補貼！」

  「而這批低價扶持的柴油，則被染上特別的紅色加以區分，以防柴油遭遇走私、或作其他渠道銷售。」

  「於是這類柴油便被稱作『紅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