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大人物與小人物

  「恭喜啊，高先生。」

  「恭喜高先生。」莊世楷和高進握完手，退後兩步，把場地讓給其他人。

  何先生、葉先生等老闆各自上前，態度禮貌，含笑和高進握手。

  「多謝何先生，葉先生，漢斯先生……」高進一一握手，禮貌道謝。

  這些人都是世界博彩世界的大佬、澳門和拉斯維加斯的賭城老闆，不管是不是主辦方出資人，那都不是高進可以得罪的人。

  何先生、葉先生等人對高進客氣歸客氣，讚賞也是有的，但還是略帶著距離與分寸，屬於對下位者的態度。

  這點上挑不出大佬的毛病，高進也心裡有數，表現得文質彬彬有風度，非常出眾。

  「出去迎接歡呼吧。」等到高進和何先生等人寒暄完以後，莊世楷上前拍拍高進的肩膀，抬手示意高進走上紅毯。

  「呼。」高進深吸口氣：「是，莊生。」

  「吱啦。」VIP頂層大賭廳的兩扇紅木大門給四名禮賓緩緩拉開，咔嚓咔嚓，一陣巨烈的曝光瞬間照亮全場。

  高進單手拿著獎盃走上紅毯，一路含笑鞠躬，面向鏡頭走出。

  莊世楷等人則留在大廳里點起雪茄，指尖或夾或捏，吞雲吐霧，談笑風生。手腕上名表、手指上寶石戒指、衣冠飾品處處都彰顯華貴、格調、以及財富。

  他們沒人去看向鏡頭，頂多留下一個不起眼的背影，而且很快給身旁的保鏢擋住，不會露出真正的面目，而他們卻才是真正操控世界走向的階層。

  他們互相間暢聊著剛剛的比賽，不管是愛恨情仇、峰迴路轉、還是人命生死、全都僅是談資而已。

  很冷酷！很冷酷！卻冰冷的真實！

  他們談笑間只把剛剛的故事當成精彩「電影」，把堂堂賭神當作「小弟」、「演員」、「新人」、「打工仔」。

  而且他們還願意把紅毯讓給小角色。

  不屑於走這一條紅毯。

  因為這條紅毯他們想批就批，捧完賭神想捧賭聖也無問題，喜歡的話還能捧「賭俠」，捧「千王」，再捧個女仔「雀聖」。

  可這又有何意義？大人物們的遊戲而已。跟捧明星再玩明星一個套路，只是利用的東西不一樣罷了。

  「呼。」莊世楷舉起寬大的威士忌杯，指尖夾著雪茄，深深吐出一口白霧，春風得意地跟何先生乾杯。

  「叮！」兩個威士忌古典杯撞在一起，一記穩重如鐘的回音響起，兩人相視一笑，舉杯共飲。

  莊世楷在用夾著雪茄的那隻手舉起酒杯時，忽然回頭往門外看去：「呵呵。」

  他是大人物！

  高進走在紅毯上迎接聚光燈的閃爍，以及眾多國際賭客的圍觀、嫉妒、羨慕、還有崇拜。

  他腳下紅毯是由血染成的紅。

  他是小人物！

  這裡就是大人物和小人物的區別，而小人物總要謹謹牢記大人物的教誨。

  不為別的，就為大人物不討厭他，就為有一天可以成為大人物。

  因此，高進低聲交代「龍五」帶著保鏢走在身旁兩側，儘量保證自己不要被照入鏡頭，而龍五作為受過特種訓練的士兵自然對此熟門熟路，馬上把高進安排得妥妥噹噹，不僅帶人擋住高進的正臉，而且令記者把有可能照入正臉的照片刪除。再給記者包個大紅包，什麼問題一概全部解決。

  今天等到「世界賭神」占據娛樂版頭條的時候，卻沒有賭神高進的一張正臉，只有他穿著西裝，梳著大背頭，英俊瀟灑的側臉。

  高進也始終牢記莊先生的教誨，把低調務實寫進人生格言，一輩子從不站在鏡頭面前，令「從不拍照」成為賭神的一個標誌…多年以後江湖賭壇上「賭神」名號享譽天下時，卻少有人見過、知道「賭神」的廬山真面目。

  晚上。

  九點。

  澳門，葡京大酒店，觀景樓層。

  今晚這裡是慶祝「世界賭神大賽」圓滿成功，「濠江新賭場」打出名氣的晚會酒宴。

  地址不選擇濠江而選在葡京是有講究的，代表葡京和濠江間合作密切。

  頂多存在競爭關係，不存在敵對關係。

  畢竟莊先生主動拿出濠江的股份賣給何先生，何先生也不敢惹年少就敢過海殺人的狠角色。

  兩方又通過博彩協會溝通，有一個很好的尺度、默契、各自心裡有數，實際上屬於商業夥伴的角色，目標是把澳門博彩業的盤子做大，蛋糕盤圓，圓仔湯搓大。大家一起賺錢。

  而不是互相敵對，打壓對方，搞得澳門博彩業混亂不堪，流血又流財。

  當然，你想和氣生財的前提是你能砸破飯碗！而不是你只能和氣生財！

  當前玫瑰甚至在跟「何生」談收購股權的計劃，雙方打算達成互相持股的狀態……

  而雙方合作親密，不代表外界知道，想要外界知道，就得做點動作。

  今晚的私人酒會便是重頭戲！等同新聞發布會！

  「叮。」

  酒會一個角落。

  玫瑰穿著白裙，端來一份甜點，屈腿蹲在地上，輕輕把甜點放在桌面。

  莊世楷翹起二郎腿，單手持香檳杯，身穿西裝靠在沙發上，整個姿態又霸道又威風，手中還緩緩搖曳著氣泡香檳。

  他朝旁舉起手。

  「叮！」

  高進連忙舉杯相碰。

  和莊先生隨意威風的坐姿相比，高進就雙腿放平，腰不靠墊，顯得非常規矩和正式。

  有句話怎麼說的？

  細節體現地位！

  莊先生舉起酒杯下小口酒，高進連忙跟著飲酒，玫瑰則早已習慣這幕，撫平裙子起身，優雅地走向人群中。

  她在莊sir面前是只優雅甜美的貓，可走到人群里時卻像只高傲的孔雀。

  別忘記，她可是越南幫大姐、與大老闆們推杯換盞，言語間都彰顯著地位、談判著利益。

  也就在莊sir面前會乖些。

  而莊sir則面向觀景區，眺望玻璃，看窗外風景……

  大三巴牌坊，狹長的街道，層層迭迭的低矮民居，以及遠處的海鳥高飛，掠過海面。

  他只留給大廳的客人一個背影。

  「怎麼樣？」

  「合約簽不簽？五千萬美金要不要？」

  此刻，莊先生品嘗著香檳，最先說的竟然是這句話。

  至於冠軍獎金的條件……

  高進自然是已經知道了。

  可高進不作思索，竟爽快答道：「要！」

  「這個合約我簽了！」

  不就是十年賣身契嗎？反正一年百萬美金的年薪不算低，在賭場做技術總監也不用拋頭露面，頂多應付下來自賭壇的賭術高手。

  大賽贏的五千萬美金不香嗎？非常香！

  何況「賭神」想用五千萬美金做點善事……

  莊世楷點點頭：「好。」

  「啪啪！」他抬起手掌輕拍兩下，龍五便拿著一份合約上前，合約上夾著鋼筆，伸手遞到高進面前：「請高先生簽字。」

  哦吼！

  兩人才認識沒幾天，刻板無趣的龍五，竟已對高進稱呼「高先生」了。

  你們不對勁！

  莊世楷重新搖晃起酒杯，心裡暗暗驚道。

  高進則面露微笑，接過合約，拿起鋼筆，在僱傭合同上簽字…

  唰唰！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落定，高進用鋼筆一點紙面，輕輕收尾，合上文件夾重新還給龍五。

  龍五把文件夾夾在手臂處，略退兩步，站在莊sir身邊。

  莊sir沒有去看合約，而是挑起眉毛：「阿進。」

  「五千萬打算怎樣花？」

  要是高進拿來給某人贖身就不妙了。

  好在高進舒聲答道：「我想辦個慈善基金，救濟下世界範圍的貧困兒童，也算是做點善事。」

  「我想的很清楚了，賭來的錢不乾淨，以後除了你開的工資外，賭桌上贏到的每一分錢都拿來做善事。」

  「我只為慈善下賭桌。」

  高進語句鏗鏘有力，可見決心十足。

  看來這件事情對他刺激不小，拿到五千萬美金以後，竟然給自己劃下「賭」的界限。

  將來不賭！要賭只作慈善賭局！

  這才是賭神啊……

  莊世楷端著酒杯嘆道：「阿進，你越來越賭神的風範了。」

  「別人贏下世界賭神大賽，會是一個被很快遺忘的賭神，只有你贏下世界賭神大賽，才會是真正受人尊重的賭神！」

  「你獨一無二！」

  莊世楷指著高進說道：「將賦予『賭神』兩個字更耀眼的光芒。」

  「呵呵呵……」高進含笑點頭，表情有些靦腆，但是並不拒絕。

  因為不是每一個人贏下「賭神大賽」以後，都有把五千萬美金捐出去做慈善的魄力，更不是每個人都甘心把賭來的錢都捐出去。

  這種人只有一位——那就是高進！

  所以，他才是真正的賭神！將來會受人敬仰的賭神！

  莊sir和高進以前互相利用，中間隔著一條防線，加上兩人又尚未成長完全，並不互相了解對方。

  頂多算了解一些面片。

  現在互相了解以後，兩人間都多出些欣賞，莊sir也終於認識到賭神與賭神的不同。

  「放心，替我干滿十年，以後退休隱居、別墅、遊艇、我全給你安排上！」

  「要是乾的好！濠江賭場也該有你一份！」莊世楷大手一揮，再度許諾利益，其中甚至包括分紅期權。

  高進再度出聲：「多謝莊先生。」

  龍五站在旁邊，雙目瞄過兩人，察覺氣氛有些不對，心中暗道：「他們不對勁！」

  幸好，兩人終於開始聊正事了。

  叮！

  今日更新已到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