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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32:08 作者: 九鯨是為
季婭咬著雞腿點了點頭。
這倒是挺奇怪的,因為凌江沅和白嬰的關係確實非常好,以前隊裡開他倆的玩笑,白嬰也總是笑笑不說話,難不成這次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不過劉佳佳沒放在心上,只笑了兩聲:「你喜歡的人不就凌江沅嗎,大家都看得出來。」
白嬰不說話了,只是看著凌江沅笑了笑。
KFC裡面的雞腿吃了個七七八八,一地骨頭,季婭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樂隊重新回到台子上,季婭四處看了圈,才問道:「哎我說哪裡不對勁呢,怎麼最近兩天都沒看到漆煦那小子?」
「對啊。」謝從嘉也看向凌江沅,「漆煦呢?」
「只知道他家裡有點事,但現在在哪裡還真不太清楚。」凌江沅搖了搖頭。他上次打電話時,漆柔君接電話的地方明顯不是在家裡,凌江沅猜測應該是在哪個醫院。
而從那天到現在,漆煦也一直都沒有聯繫過他。
劉佳佳「嘖」一身,道:「他那麼喜歡圍著你轉,你還能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啊?」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凌江沅垂下頭,手裡的鼓棒輕敲鼓面,道:「練習吧。」
凌江沅回家打開房門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段時間,他似乎已經非常習慣晚上回來時有一盞燈亮著,在客廳,或者在臥室。有個人站在那裡或者坐在那裡,聽到動靜的瞬間微微抬起頭來說,凌江沅你回來了。
甚至於他想念早上漆煦洗臉刷牙裸著上半身的樣子,想念他嘴裡都是泡沫哼著歌的樣子,更想念他坐在舞台下,專注看著自己的樣子。
好像眼裡沒有裝著全世界,僅僅只有一個他而已。
凌江沅站在淋浴下,頭髮被溫熱的水打得濕透,腦海里突然想起來漆煦跟他說喜歡時,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在手心交付給他的樣子。
凌江沅用毛巾擦著半乾的頭髮,坐在陽台上吹著冷風,手裡的手機開了關,關了開,最後無聲的停留在給漆煦發消息的那個界面。
兩人的最後一條消息還停留在前天晚上,漆煦說「晚上來接你放學」。
凌江沅無數次的輸入,又無數次的刪除,最後無聲的往後一靠,閉上了雙眼。
他還是沒有勇氣,似乎已經習慣於怯懦。難以逃離自己的舒適圈和安樂窩。
凌江沅發燒了。
頭髮沒吹乾就在陽台上吹冷風,還不小心睡了過去,等他睜開眼的時候已是凌晨三點,渾身冰涼,一摸自己的臉卻是滾燙。凌江沅囫圇吞了顆退燒藥進去,半夢半醒的窩進被窩裡迷迷糊糊的睡覺。
中途醒了一次,但實在頭疼得不行,很快又睡了過去。
夢裡的畫面是清晰的,清晰得不能再清晰,猶如刀刻斧鑿一般,深深地刻在他的骨子裡。
八歲那年,凌江沅站在S市新開的唯一一家KFC的櫥窗外,認真的看著裡面的冰淇淋,吞了無數次口水。每次放學他總在這裡等母親來接他,總要等到晚上八點,他數過,短短的三個小時,多的時候有十多個小朋友買這個冰淇淋,少的時候只有三個。
有一天晚上他在這裡等了很久很久,等到KFC裡面沒有了客人,都還在等。
母親踩著斷了跟的高跟鞋,匆忙趕來,在門口抱著他哭,臉上有被刮花的傷痕。
他怯怯的喊「媽媽」,薑蓉穿著斷跟的高跟鞋,將他緊緊地抱起來,又高高的舉起來,從櫥窗外往裡看,輕輕的問他:「江沅想吃那個冰淇淋,對不對?」
小凌江沅咽了口唾沫,卻沉默的搖了搖頭。
「是想吃的。」薑蓉摸摸他的頭,「媽媽知道。江沅在這裡等媽媽。」
她把小凌江沅放在外面,提著自己破舊的皮包走進去。
小凌江沅靠在櫥窗上,微微仰著頭,看到不遠處的母親從皮包里掏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十元錢遞出去,換回了一個他夢寐以求的冰淇淋。
薑蓉問他:「甜不甜?」
他開心的笑著,薑蓉也笑,笑著笑著就哭了,很輕聲的說到:「江沅,以後我們的人生,每一天都一定要像這樣甜,好不好?」
凌江沅猛地驚醒過來。
遠處牆上掛著的時鐘仍然在滴答滴答的往前走著,時鐘指著八,凌江沅渾身都酸軟難忍,好不容易靠著坐起來,一看手機,原來已經是晚上八點。他摸著自己的腦袋,燒居然已經退了。
凌江沅低笑兩聲,也算是命大。
手機響起來,凌江沅摁了免提。
「江沅,你在哪兒呢?」謝從嘉說,「李狼說你今天沒去排練?你不是和他約好了麼?他說打你電話也沒人接。」
「我有點不舒服。」凌江沅說,「家裡睡大覺呢。明天再來。」
「哦。」謝從嘉說,「那行,你好好休息。」
凌江沅掛了電話,又睡過去,直到門鈴聲響起來——而且明顯已經響了很久了。
凌江沅愣了一瞬,飛快的掀開被子,他覺得是漆煦,可站起來的那一瞬間才意識到漆煦是有鑰匙的——來的人不該是漆煦。
心中有難以言喻的失落情緒。凌江沅捏了捏自己的眉頭去開門,站在門外的人是李狼。
他抬起頭看他一眼:「沒死吧?」
「嗯。」凌江沅苦笑一聲,「你怎麼來了?」
李狼淡淡道:「謝從嘉陪老婆,劉佳佳泡姑娘,只有我有時間過來。」他把手上的粥放在桌子上,「剛買的,還沒冷,趁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