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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32:08 作者: 九鯨是為
凌江沅站在他的面前,靠在單元門上,這一刻他沒有去考慮是否會打擾到睡覺的人,閉上了雙眼。
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心情了——
不去考慮這,也不去考慮那,只單純純粹的把自己沉浸在屬於音樂的世界中。
他甚至低聲跟著輕輕哼著。
睜開眼時,少年離他一米左右的距離,微微垂著眼,認真的看著手裡的吉他弦,似乎在竭盡心思的討他歡心。
其實凌江沅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對方那拙劣的想要安慰人的心思,只是長這麼大,凌江沅從來沒有需要過安慰這種虛假的東西。
可是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俗世中人們尋求安慰的那一份心情。
凌江沅沒忍住翹了翹嘴角,笑了。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漆煦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他,舔了舔自己略有些乾澀的下嘴皮,問道:「那個……」
「你心情好點了嗎?」
凌江沅怔了一瞬,胸口蔓延開來的不知名情緒,像是開閘泄洪,瞬間將他席捲。
凌江沅想說些什麼,但沒來得及——
空的礦泉水瓶「砰」的一聲從二樓窗戶里扔了出來,正好砸在了漆煦的腦門兒上,帶著怒氣的男音響起來:「大半夜的打擾人休息幹什麼!有病啊!」
「我——靠!」漆煦猛地一下站起來,抄著吉他就要跟人干架。
凌江沅忙上前握住了漆煦的手腕,急道,「這李狼當命一樣的吉他——」
漆煦生生忍住了,又罵了一句:「我靠!」他氣的不是這礦泉水瓶,而是這人不懂欣賞,於是硬著嗓子罵了句,「老子彈得不好聽嗎?」
「……」凌江沅扯了扯嘴角,笑了。
漆煦憤怒的扯了扯自己的鼻子,又問道:「不好聽嗎?!」
「好聽,好聽死了。」凌江沅看上去有些敷衍。
「你敷衍我。」漆煦憤憤的看著凌江沅。
「沒有,」凌江沅只好道,「我很認真。很好聽,我很喜歡。」
後來想想,或許正是這種不知名的屬於少年獨有的銳氣,才讓漆煦寫出來的歌有種凌駕於眾人之上的獨特吧。
他對音樂有屬於自己的堅持,也有屬於自己的看法,所以才有屬於自己的天賦。
「哼。」漆煦眼皮子一翻,傲得很,「我就知道。」
凌江沅笑看著他,正要提議上樓,卻聽到漆煦又乾巴巴的問了一句:「那你……額,那你還難過麼?」
凌江沅愣住了。
「就……」漆煦別彆扭扭的道,「關於你說的什麼夢想和現實的問題。雖然我是不太能理解啦,但是你好像很困擾的樣子。」
「……」凌江沅臉上的笑意淡下來。
他認真的看了漆煦很久,久到漆煦幾乎以為自己的臉上是不是有什麼髒東西了,才驀地吐出一口濁氣,輕輕的笑了。
他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沒有,我不難過了。」
「那就好!」那一瞬間,少年臉上閃過的喜悅,是凌江沅離開漆煦之後,再也沒辦法捕捉到的情緒。
「那我們上去吧。」漆煦這時才嘟嘟囔囔的說,「好像是有點打擾人休息,如果是我有人大晚上在門口鬼哭狼嚎我鐵定揍他。」
凌江沅又笑了。
這一晚漆煦難得睡了個好覺。
一覺到天亮。
他九點多迷迷瞪瞪的坐起來,腦子裡閃過昨天晚上的種種事,終於在平靜而又理智的第二天,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漆煦猛地坐了起來,推開門。
凌江沅手裡舉著鍋鏟對他笑:「醒了?過來吃——」
「凌江沅你這個大騙子!」漆煦指著他罵道。
「……什麼?」凌江沅一大早上就挨人一頓罵,實在是反應不過來,愣愣的看著漆煦。
漆煦罵道:「你家哪裡窮了?你爹不是凌渡嗎你家窮?!」
漆煦並不是完全對凌江沅沒了解,凌江沅的爹叫凌渡,是他們漆家的……勉強算得上是遠方親戚,因為凌渡的老婆是他的姑婆。
凌渡開著全國連鎖的餐飲店,每年的淨利潤八位數,根本不可能窮。
他昨天晚上居然忘了這一茬,果然是喝酒誤事。
凌江沅將鍋鏟放回鍋里,靠著廚房門說:「漆煦,你太好騙了。以後得小心一點,免得被小姑娘騙了感情。」
漆煦羞惱得滿臉通紅:「凌江沅你這個大騙子!!!」
凌江沅悶笑兩聲,很認真的說道:「凌渡那點錢不算什麼。」
漆煦無語的看著他:「那點錢不算什麼?那你還想要多少啊?」
凌江沅半開玩笑的說道:「很多很多,多到我可以不依靠任何人吧。」
漆煦也認真起來,他思考了半天,考慮了一下做音樂是否能賺到八位數的可能性,最後攤開手:「做我們這一行,成功的畢竟是鳳毛麟角,現在我承認你的選擇是對的。」
「……」凌江沅轉過身往屋子裡走,「或許吧。」
「那你還回來搞什麼音樂啊。」漆煦吊兒郎當的說道,「繼續讀書啊,讀博什麼的。」
凌江沅沒說話,認真的在廚房裡乒桌球乓的搞些什麼。
漆煦咬了口凌江沅洗的蘋果,含糊不清的問道:「哎凌江沅,你專業是什麼啊?」
「……」
過了很久,漆煦才聽到凌江沅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