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定位

  孟得魁到的時候，老院兒這邊也剛撂下碗筷，一家人七嘴八舌的打了招呼，孟得魁的兩個哥哥從他成親那天離開有一個月沒見過他了，因此比較熱絡，拉著他問了兩句，孟得魁也都一一答了。

  這孟家的老大老二都是面相上看著比較憨厚的人，但是長得並不醜，四兄弟一比孟得魁明顯是基因變異的，兄弟四個屬他最壯，當然也屬他最丑！

  「老三吃了沒？你媳婦怎麼沒跟你一塊兒過來？是不是身體還沒好呢？」

  問話的是孟老實，幾兄弟的親爹。

  「吃過了。大夫說我媳婦的病得再養養，我讓她在家歇著呢！

  爹，今兒隊裡應該幹啥活兒了？」

  孟老實今年快六十了，人還算精神，每天都跟著隊裡幹活掙工分，一天都閒不下來，對隊裡的事知道的門兒清。

  「今兒肯定得修理打穀場和糧倉，最多兩三天就要秋收了，收拾好打穀場和糧倉才不耽誤事啊！」

  孟老實當他這三兒也就是隨口一問，他也就隨口一答，畢竟三兒子以往可是一天也不願意下地的，問了他也不會去。

  所以老頭子回答完便該幹嘛幹嘛，把他這三兒子撂在一邊兒了。

  按說，這麼一家子從大到小從老到少，一個個的天天都勤勤墾墾忙裡忙外，出了孟得魁這麼一個一個工分也不掙的，家裡人應該都對他有意見才對。

  可是孟得魁在家裡的處境卻恰恰相反，他反而是家裡最受歡迎的人。

  主要原因就是他拳頭大啊。

  孟得魁幾兄弟的爹，孟老實那一輩兒兄弟姐妹四個。

  孟老實是家中老二，父母都愛長子，孟老實以及他的大姐小妹，都不怎麼得父母的喜歡。

  等孟老實兄弟倆都成家之後，這一家更是被孟大牛欺負的不輕。

  直到兩老先後過世，兩家這才分了家。

  占便宜占習慣了的孟大牛一家可不管你分不分家，想要啥了就理直氣壯的自己來拿。

  今兒看著二弟家的黃瓜好就摘一籃子，明兒見白菜長得好就拔上一大筐，反正噁心人的事兒那一家子是真沒少干。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到孟得魁十八那年。

  老二孟得祿相好的姑娘被孟大牛家給攪黃了。

  孟老實帶著一家人去大哥家理論，結果人家直接就承認了，並且還不要臉的說了一句：「怎的你兒子娶媳婦還不讓我說實話了是怎麼的？

  我哪句話說錯了？

  你們家不窮？

  彩禮錢不是借的？

  人家姑娘知道了真相不願意和你兒子受苦這有什麼不對的？

  我這是救人出苦海積德行善，有什麼不對？」

  一家當時就被氣了個倒仰，卻拿這樣無賴的孟大牛毫無辦法。

  就在孟大牛一家洋洋自得，把孟老實一家損到了尿泥里時，孟得魁動了手。

  你不是牛嗎？

  我不能打長輩，我揍你兒子！

  你不是橫嗎？

  我不能打你，我還揍你兒子！

  你不是耍無賴說自己是做好事行善積德嗎？

  那我還是揍你兒子！

  孟大牛的三個兒子被孟得魁輪翻揍，誰攔也沒用。

  有人攔他就再揍那三個堂哥，沒人攔他還是揍這三個堂哥！

  一開始孟家大伯還叫囂著要把孟得魁怎麼怎麼樣，孟得魁也不搭音。

  能動手解決的事兒誰和你瞎逼逼？

  手上繼續揍，揍得三堂兄弟哭爹喊娘，直到三人後來疼得都要發不出聲音來了，孟家大伯這才服了軟！

  孟大牛的行為也正應了那句話，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孟得魁硬氣起來了，他就只有服軟這一條道。

  在孟大牛心裡，老二家的三牲口根本就不是個人！

  跟他也講不了理，就是莽夫一個，惹不起惹不起！

  從此以後，孟大牛一家才消停了下來。

  孟得魁也因為這一戰成名，孟家溝的村民都把他當成了瘟神，能躲就躲，躲不了也絕不能惹的那種。

  那時孟得福的媳婦唐鳳已經進了門，把這件事又講給了二弟妹聽，兩個嫂子的心裡一嘀咕，就把這位「勇猛」的小叔子重新定了位：三弟就是咱家的頂樑柱啊，不上工就不上工，咱一家子養著他就好了。

  （最重要的是，家裡人都被他這粗暴的手段嚇著了，萬一管得多了把這老三給惹急了，那他們家誰能擱住他那大拳頭？）

  再說，老三雖然不上工，糧食啥的可沒少往家劃拉，偶爾還會弄回一些有票也不一定能買得到的東西，所以孟得魁在家裡的地位，一直都是與眾不同的。

  除此之外，家裡人在孟得魁的親事上也是有些愧疚的。

  原因就是前頭兩個孩子都是家裡攢錢給說的媳婦，到了老三這裡，他硬是沒讓家裡掏一分錢幫他出彩禮，全是自己拉的饑荒，這就讓一家人都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孟得魁不花家裡的錢，也是因為老四馬上也到了娶親的年紀，家裡的錢也只夠娶一個媳婦兒的，而且老四成親後，緊接著小妹也要相看婆家，嫁妝多少也要準備一些，總不能讓自家懂事的妹子嫁了人就在婆家低一頭。

  而且在孟得魁心裡，都是一家人，計較那麼多幹啥，他有膽拉饑荒就有那個本事還，總不能因為他成家的事再給家裡添負擔了。

  孟得魁和家人說了兩句話就去了東廂房的雜物間裡，挑了一把趁手的鐵掀便直奔大隊的打穀場而去。

  這讓跟在他身後出來的孟得福、孟得祿兩兄弟直接糊塗了。

  「大哥，剛才我沒看錯吧？那真是咱家老三？」

  孟得福，「別費話了，咱趕緊快走幾步，老三不會是拿著鐵鍬拍人去了吧？」

  相比於老二的疑惑，老大基本立刻得出結論：老三這是準備用鐵鍬找人干架呀！

  孟得祿被大哥這麼一說立馬反應過來，「那你趕緊跟咱爹說一聲，我跑得快，追上老三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小子真是個不省心的，還以為自己光杆司令一個人呢，都是成家的人了，還這麼不著四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