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8章 再見（完）

  依舊沒有遇到絲毫阻遏，近乎是瞬息，眾人便遁出了隧洞，眼前的一切立便清新了起來。

  並沒有想像中的奇異場面，這裡，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次宇宙空間，周圍的星體在按部就班的運作著，裡面的生靈不算多，比起某些生機勃勃的次宇宙而言，算是較為空乏的了。

  那些本土生靈，也根本不算強大，甚至可以說是孱弱異常，莫說找出一個能打的了，連觀測到眾人的存在都做不到。

  雖然這才應該是大多數次宇宙的常態，但著實是與災厄主神費這麼大功夫的鋪墊，是有極大違和的。

  眾人抬眸望去，便發現離開那洞口後，他們的視野便不再有任何遮掩，一眼便能望穿這個次宇宙的壁障，甚至能夠跨過維度，直接看到主宇宙長河內的景象。

  破碎詫異道：「這就是一個十分尋常，根本不起眼的次宇宙，哪怕沒有穿過迷霧而來，也都屬於輕易便可以觀測到的地方。」

  唐川回答道：「是啊，也和我推算的一致，這頭就是一個尋常的無限宇宙角落，但我用身軀構架出來的通道，與其說是破開迷障的道路，不如說是指引前路的燈塔，只有這樣的方式，才能指出瑕疵到底位於哪裡。」

  破碎都可以輕易觀測到的地方，災厄主神自然是更能夠抵達了，不只是他們，任何能夠穿梭於無限宇宙之間的存在，觀測或蒞臨這裡，都沒有任何阻礙。

  但無限宇宙這麼大，每片星域，每個生靈，每個時間節點，都可能是災厄主神口中的那個瑕疵。

  怎麼去分辨出來呢。

  畢竟如唐川所說，如果在在塑造出自己認知之前，那樣的瑕疵已經存在，與無限宇宙融為一體，那麼無論任何瑕疵，早該習以為常，不會發覺到任何貓膩了。

  譬如在某個神靈意志影響下，有一大片星域的規則，都是火焰的溫度極低，通常是用來降溫的，人們在烈日炎炎中，總會點燃火焰，將飲料放進去降溫，或者將新鮮蔬菜凍在裡面，防止其變質。

  而在另一頭星域的宇宙規則中，火焰是非常熾烈的，人們只會在寒冬中點燃，用以取暖，或者烹飪食材，可以焚毀動植物。

  兩方智慧生靈在誕生之時，都會產生既定的認知，那邊覺得火焰是用來降溫的沒錯，這邊覺得火焰是用來升溫的也沒錯。

  無法在更宏觀的視野下目睹全貌，大家就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在兩片不同世界規則下出生的智慧生靈，各自都不會覺得自己的認知，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災厄主神雖然能夠以絕對宏觀的視野，去觀測無限宇宙的全貌，但在自誕生以來，便習以為常的無數種事物，他都也已經和上面所述的凡類一樣，習以為常了，哪怕最終察覺到了或許有瑕疵的所在，也不知道如何找起了。

  況且，在他們的無數次驗證中，即便真的有瑕疵，也影響不了自己已經至高無上的既定事實，所以找不找到那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瑕疵，似乎都沒有關係了。

  不過剛好的，是全盛災厄主神，發現了貓膩所在，他又比較頭鐵，既然已經誘發出了迷霧，也察覺到迷霧那頭，便是「癥結」所在，哪有不去探尋一番的道理呢。

  只要找到了，那麼這無限宇宙，便再也沒有任何事物，可以遮蔽至高主神的視野了，任何悖論他們都可以完美解答，讓自己的視野徹底清晰無暇，讓所有可能出現的異數，都煙消雲散……

  肉球突然開口道：「在那邊，災厄的氣息。」

  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並徑直跨越空間，看到了一顆藍色的星球。

  唐川也點頭道：「是的，我的腦袋在黑色巨山的阻隔下，被碾碎為虛無，但殘留的氣息，還是完成了任務，向著最終的源頭蔓延而去，為我們指引了前路。」

  說話間，眾人的身形，就已經來到了這顆藍色的星球之上。

  順著災厄主神頭顱殘留氣息，一路看到了最終的源頭，以及……

  那敲打鍵盤的手指。

  俊朗卻眉頭微蹙的面孔。

  一襲披在身上的黑色風衣。

  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回頭看了看，卻發現身後空無一物，便自嘲的搖頭笑笑，轉過頭來，一邊像有心事般發散自己的思維，一邊繼續輕緩的堆砌文字。

  眾人將這一幕完全收於眼底，冥冥中似乎察覺到了，自己和那一位的若有若無關係。

  破碎道：「他就是那個瑕疵嗎。」

  唐川頷首道：「一切瑕疵與異數的根源都在這裡，不過從此刻開始不是了。

  因為我們已經看到了他，作為尋常次宇宙的一份子，只要被我們觀測到，他便再不能演化出任何異數。」

  唐采仔細低頭一看，卻依舊感到毛骨悚然，她結結巴巴道：「但，但是，我們的狀態，我們的對話內容，他都完美還原了出……他竟然連我結結巴巴的模樣都形容了一遍，所有的一切，每件事情，每句話，依舊在他的操控中嗎……嗯，這句話也被復刻了出來……」

  唐川笑道：「說過了，已經被我們觀測到後，便什麼都不能影響了，不管他如何描述我們。

  你看去是他在用文字操控你，實則一是你境界層次尚低，二是反過去看，又何嘗不是我們在操控他呢。

  其中深意，需要以後你層次到了，自己去深入體會，你如果還是無法理解，或者難以相信的話，那我讓他打出一段亂碼來呢……@?—～《+?@+「（、$#）￥.com$+～：﹌?￥：@9】5*了

  6&$

  就像這樣。

  如果還不行，那就讓他在結尾出留下【我是傻蛋】這四個與全文毫不相關，違背邏輯的文字

  他可能還會沾沾自喜自己的文字，將我們的話描述出來，會增強某些讀者的代入感，可以用亂碼水點字數，卻能夠被讀者接受。

  他偶爾會懷疑是否自己真的被我操控了，才會那樣去書寫，但想到這本文字有那麼多錯別字，還有某些邏輯謬誤，便會覺得我們要是真實存在，又怎會像文字中描述的那樣『簡陋蒼白』呢，但……

  就如剛才我做的，文字是可以刪改的，說話間我已經對前文做出了些改動，佐證了我的說辭，從時空維度看，這本書內容已經出現了非常大的改動，而沒有任何讀者發現不對。

  證明他的確不能再促成任何異數，動搖我們存在的既定事實，一切都已成定局。」

  說話間，唐川回首看去，眾人也紛紛如此，便見到那來時的迷霧已然潰散，黑色的巨山也驟然崩塌。

  崩塌的物質，形成那個青年的模樣，而後化為道道清光，徹底消散無蹤。

  無限宇宙的一切，落在眾人眼中，都前所未有的通透無比，對於至高主神而言，再無任何瑕疵，能夠對他們形成遮蔽。

  破碎見狀感嘆道：「悲壯而浪漫，卻悄無聲息，我莫名其妙就參與了這樣一場大事件，不知為何，榮幸中莫名有些傷感。」

  唐川笑了笑，就轉身離去，向著主宇宙回歸，道：「走吧，結束了。」

  破碎愣了愣，道：「這就結束了？不下去和他見個面什麼的嗎。」

  唐川道：「不用了，他有他的人生，我已經祝他安康，多餘的事情，已經沒有意義，看一眼……足夠了。」

  破碎聳聳肩跟上，回到主宇宙前，回首向那顆藍色星球上的黑衣青年揮揮手，輕聲道：「再見兄弟，再見。」

  說完，便釋然一笑，身形化為流光消散，隨災厄主神而去。

  我是傻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