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我回來了

  唐川見到這一幕，自然是哭笑不得的。

  當初將卡努努葬在這的時候，可沒有給他打過招呼，連諾克頓他們也不知道埋葬在無盡海上的人，終有一天會復活歸來。

  卡努努的蒙圈也實屬正常，但這計劃，哪怕死而復生，也將坑蒙拐騙貫徹到底啊，到現在人群都沒有發現他這個異類。

  如果不是神靈當前，卡努努吸收起那些神性氣息來，肯定比誰都賣力，但如今吸也不是，不吸也不是，反而讓大家覺得這傢伙有所謂的大無畏精神，真是哭笑不得啊。

  唐川突然從上空的神性光芒中降落下來，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徑直來到了卡努努的身前，將他嚇了一跳。

  心都涼了半截兒，雖然知道自己這個外人，肯定是瞞不過神靈的，但真當神靈前來詰問時，還是難以抑制的惶恐。

  卡努努僵硬的做出祭拜的大禮，道：「讚美神靈……」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團光芒的身份位格，但既然能夠和變幻之神一同出場，想必就算不是神靈，也差不離了吧，其他先別說，讚美就完事兒了。

  那光團問道：「汝乃何人？」

  完犢子！

  神靈果然一眼就看出來了嗎……

  卡努努笑的比哭還難看，憋出一句話道：「我，我外號無良天尊……」

  他本要和忽悠其他人一樣，直言自己為無量天尊，但說到一半突然反應過來，自己這二兩肉，在神靈面前應該一眼就看穿了。

  但已經脫口而出，大腦宕機之間，強行修補錯誤，加了個外號，無量也說成了無良。

  那光團也是愣了愣，而後哭笑不得道：「無良天尊嗎，倒是很貼切的樣子，但這不是你想說的吧？」

  卡努努面如死灰，道：「是無量天尊，但無量天尊不是我，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請神靈恕罪。」

  「無量天尊？」

  那光團說道：「真是熟悉的名字。」

  「熟，熟悉？！」

  卡努努像是抓住什麼救命稻草，道：「神靈認識真正的無量天尊？」

  光團回答道：「豈止是認識，我記得，我曾經就用過這個名字，卡努努，你為什麼想到去冒充我呢。」

  說著，光暈散去，露出了唐川的面容。

  卡努努見狀都靜待了，僵持在原地，滿眼不可置信，良久，才憋出一句：「老！大！」

  這下什麼疑團都沒有了，苦逼到極致的情緒一掃而空！

  如果是神靈的話，能夠讓自己死而復生那也不是什麼值得驚詫的事情。

  如果老大就是神靈的話，那麼他復活自己，肯定不是為了再殺死自己一次。

  所以……

  我好像無意中傍上了不得的大腿了嗎？

  卡努努回過神來，這下是真的喜極而泣了，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觸，道：「老大，您竟然是……」

  唐川打斷道：「比你想像的還不可思議，卡努努，你的遺物我也曾幫你帶回去，現在回去見見你的親人吧，然後再去無限聖靈域或白銀天國報導，你不屬於這裡。」

  「我……」卡努努五味雜陳，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言說。

  唐川笑道：「怎麼，你還想我真的給你頒發一枚大無畏獎章再走嗎。」

  卡努努看著唐川在身旁給自己打通的一條隧道，默然徑直叩首，道：「老大，謝謝你，這是我卡努努畢生的榮幸了，不管白銀天國或無限聖靈域在哪，我都會前來報答您的，哪怕始終人微言輕，不值一提。」

  說罷，便起身向著隧道中走去，那裡直通他的故鄉。

  唐川朝周圍詫異萬分的人群笑了笑，而後向唐采說道：「將天宇界域接入無限聖靈域吧，我不久後便會歸來。」

  唐采自無不可，宣告道：「無限聖靈域，乃天宇界域之歸宿。」

  此言一出，自然引起萬千迷茫紛擾，但唐川知道唐采肯定能處理好的，也給這些人一個消化的時間。

  他卻也進入那個隧道，去往卡努努的故鄉，在暗處觀察英雄歸來的戲碼了。

  倒不是八卦，而是卡努努故鄉，也是自己曾經去過的地方，按理說也說出現異數的可能，他需要一一觀測一遍。

  故土。

  熟悉的空氣撲面而來，不遠處自己的巨大雕塑，恢弘屹立，卡努努自然萬千感懷，他跪在地上，捧起一抔土，竟詭異的往自己臉上敷去，瞬息淚流滿面。

  他曾以為，自己再也無法回來了，浪子無法回頭，不是一句空話，到死的時候，他也沒有選擇葬在這裡。

  因為他要以自己的存在，給故土的人們無限的希望。

  他有太多仇家，想要將自己挫骨揚灰，哪裡能讓他們禍及到這裡。

  因此便也註定了無法再回頭，畢生都不敢也不能回到這裡。

  但重活一世，在老大的垂憐下，終於可以再次嗅到熟悉的土地芬芳，看到那親切的人群了。

  自從走上惡貫滿盈的浪子之路，卡努努做夢也沒想到有這樣一天。

  他都沒擦拭乾淨臉上的泥土，快步跑向自己記憶中的家，周圍的環境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但依稀能夠找到，那回家的途徑，畢竟在夢中，自己已經踏上過無數次了。

  「這都是哥哥的傑作啊。」

  又是小妹，這麼多年過去，她早已不是那個小女孩了，但依舊有在窗口，看著這繁華城市與天空深處出神的習慣。

  是記憶中哥哥讓這裡從滿目瘡痍，變為了如今繁華一片，也正是哥哥快遞來的資源，讓沒有修煉天賦的自己，強行活到了現在，一如往日少女。

  滄海桑田，這顆星球的變化早已翻天覆地，但卡努努一家人，依舊住在原來那個位置，他們想要讓哥哥一回來，就能夠找到家的方位。

  但是這麼多年過去，哥哥除了上次托一個名為無量天尊的人帶回來一大箱東西，便再也沒有過訊息了。

  有很多人在說，英雄卡努努已經消亡在宇宙深處了，哪怕一家人知道這樣的說辭更貼近於現實，畢竟多年沒有任何消息，也沒有東西寄回來，似乎那樣一個在黑暗宇宙中搏殺的浪子，好像也理應是這樣一個歸宿。

  但至少這一家人，是不願意去相信的，她們依舊記得無量天尊說的，卡努努要去宇宙的偏僻之處冒險，需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這也是最後一次，只要完成了這次冒險，英雄便會錦衣歸來。

  至少還有希望不是嗎。

  希望不曾斷絕前，誰都可以說英雄或許已經折戟他鄉了，但她們不會。

  「小妹，媽媽又囈語了……」

  身後，傳來姐姐的聲音，將小妹拉回了現實。

  她快步走向主臥，看到已經風燭殘年，早些年就開始出現神志不清症狀的媽媽，又在那裡絮絮叨叨的咕噥著什麼。

  「努努，你回來了，媽媽等你很久了呀。」

  老眼昏花的眸子，看向屋門的方向，露出痴呆又欣慰的笑。

  小妹和姐姐對視一眼，皆握住媽媽的手掌，道：「媽媽，哥哥就快回來了，你千萬要撐住啊……哥哥馬上就要帶著靈藥回來救你了，那些幻象奪不走你的對嗎？」

  對於媽媽而言，她已經強行活了太久太久了，早也超出了族人壽命的極限，都是靠著卡努努曾經帶來的資源，才活到了現在。

  雖然姐妹倆也差不多，但媽媽早年的暗疾實在太多，發展到現在，已經觸目驚心了，不止身體在手術中留下刺目的坑洞，而且精神也早已紊亂，處於崩潰的邊緣了。

  或許媽媽強行活到現在的執念，也是在等待哥哥回家，看自己的孩子最後一眼。

  所以才會縷縷出現卡努努已經回家了的幻象，這些幻象早已撕裂了她的精神，讓老母親儼然分不清現實，隨時都可能長眠過去。

  媽媽緊握著兩個女兒的手掌，道：「回來了，真的回來了，我的卡努努，孩子，我能感受到你，不，不是幻象，他就在那裡，就在那裡。」

  小妹複雜的看著風中殘燭般的媽媽，道：「那您有什麼話，要對哥哥說嗎？」

  媽媽肯定早已經到極限了，或許讓她吐露出衷腸，才能略微冰釋那抹執念吧，姐妹倆也需要面對現實，不忍看著媽媽繼續這麼痛苦下去，留下一份遺言，至少自己兩人還有機會講給未來的哥哥聽不是嗎。

  媽媽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撫摸著空氣，渾濁的雙眼又被淚水染花，更加看不真切了，但她還是像在撫摸真實的兒子那樣，道：「擦乾淨孩子，不要哭，媽媽等到你，就非常高興了，真的……很高興了，你這些年很累吧，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小妹聞言，又繼續問道：「您還有什麼對哥哥說的嗎？」

  這次發病，就和以前的幻象襲來一樣，並沒有留下什麼珍貴的話，她不想讓媽媽和未來的哥哥，留下什麼遺憾。

  媽媽繼續說道：「今天真是開心啊，臉上的土髒兮兮的，這也讓你感到開心嗎？那也很值得，花貓一樣，和你小時候一樣……」

  砰砰砰！

  這時，突然響起了快速敲門聲，打斷了母女三人的焦灼。

  小妹開口道：「誰啊，今天有事不見人！」

  姐姐也正要驅趕來者，但媽媽卻傻笑了起來，道：「給你們哥哥開門，給卡努努開門啊，媽媽終於等到了你。」

  小妹愣在原地，再次和姐姐對視一眼，拗不過要讓她們去開門的媽媽，小妹嘆了口氣，也不管是否會讓外人看到這傷感的一幕了，只得去打開屋門。

  卡努努擦了擦臉上的泥土，看到開門的這張熟悉又陌生，成熟太多的面孔，道：「小妹，你長大了啊。」

  姐妹倆看見這張花貓般的面孔，登時愣在原地，淚水便情不自禁的決堤而出。

  「哥哥，你……」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