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蝴蝶效應

  當看到死亡的菲娜屍身嘴角那抹笑意時，昆巴納驀的回過神來，明白了前因後果。

  回首往昔，當時自己飲下菲娜的杯中毒酒，和她一起殉情時，自然不知暗中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當時自己已經被悲慟沖昏了頭腦，被死亡和能夠得見真理蒙蔽了清醒，根本沒有察覺到菲娜死後的身軀，表情也發生了變化。

  雖然那確實曾讓自己一咯噔，但帶來的只是讓悲慟加劇，根本意想不到暗處的邏輯。

  那抹笑容，會讓自己聯想到和菲娜在一起最甜蜜的時光，她就是這樣的神色。

  也正是當時的這一抹愧疚，在昆巴納心中埋下種子，在往後的歲月里不斷滋生，直至成為執念，難以克制。

  而菲娜之所以在死亡時，能夠有這樣一抹神色，那是因為她的靈魂見到了自己，反饋給身體的啊。

  菲娜的靈魂能夠在此時此地見到自己，又是因為自己竭盡全力的從未來趕來，將她帶往後世奔赴新生。

  這一層層的推論下來，可以相當於是未來的昆巴納自己，給曾經的昆巴納種下愧疚萬分，滋生執念的種子，走上了塑造輪迴，想要復活菲娜的道路。

  過去自己的行為，都是未來自己造成的。

  但是反過來想，現在自己前來接引菲娜的行為，亦可以看做曾經自己的所作所為，這些年不斷滋生愧疚的種子，才會讓已經成為神靈的自己，還會視之為畢生唯一遺憾與執念。

  所以昆巴納才會在這樣危險的時刻，還會情不自禁的感嘆一句「世界是一個環」。

  確實是這樣，這便是因果循環、蝴蝶效應，過去、現在、未來互相影響，讓人生形成閉環。

  這樣時間線紊亂的因果，便可以被稱之為人生中的一個「結」，也幸甚唐川給予昆巴納的歲月與因果之力沒有破綻，且昆巴納也確實足夠天才，將之完全消化掉了。

  不然這樣一次穿梭時間通道，在自己人生中打出的「結」就會越來越多，知道畢生都被填滿，從生到死都在循環往復，為自己的錯誤買單。

  饒是昆巴納擁有讓消磨因果之力的辦法，就如來的時候那樣，密密麻麻的因果粒子都沒有讓他出現紕漏，只是在強烈的衝擊力下，可能身隕道消而已，卻沒有讓因果粒子影響了自己的人生。

  這樣的應對的方法，正是消化了唐川贈予他的因果力量後，所體悟到的預防業力產生的方式。

  可是在與菲娜的靈魂接觸到時，二人因果閉環，又沒有快速離開的昆巴納，還是出了一點小紕漏，讓一縷業力沾惹到了自己身上，造成了這樣的一個「結」。

  一切好像是命中注定，但又是互相影響，嚴格意義上沒有誰先誰後，在能夠觸碰到歲月因果的維度中，大家理論上就可以將時間如繩帶一樣胡亂打結。

  當處於目前這種狀態時，昆巴納就也沒有生存在線性的時間軸中了，再討論什麼事情先發生，什麼事情後發生，已經沒有意義了。

  從通道中返回的途中，反而比來的時候更加輕鬆，因為那才是昆巴納該去的地方。

  可以類比為順流和逆流，如果逆流而上的話，自然會受到嚴重的阻力，甚至還有不可預測的東西，從上游向你撞擊而來。

  但如果是順流的話，一切就輕鬆多了，少了很多危險。

  看不見盡頭，數不清多少的歷史畫卷，竟然在前方突然出現了斷帶，就像在山洞中前行時，看到一點亮光突然升起，哪怕是菲娜也猜測到，那可能就是終點了。

  旖旎絢爛的畫面一閃而逝，震盪不已的時空通道將他們吐了出來，然後便瞬息塌縮不見。

  但是這裡好像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天地……

  像是從一個絢爛的空間，又出現到了另一個芬芳空間。

  不同的是之前的那個空間，其背景是一幅幅歷史的畫卷，會根據自己思緒的變化而變化，可能會看到無數不同的結局，讓人應接不暇。

  而這裡是以無盡幽深的漆黑為背景，點綴著紛繁的發光寶石……

  「這裡是……」

  菲娜迷茫不已，她一低下頭，更是看到了複雜萬分的輪迴系統，在以另一個畫風不斷運行，運送著亡魂尋找歸宿。

  昆巴納知道菲娜一時間難以理解這樣的事情，遂給她解釋道：「上面和周圍是星空，菲娜，我們正處在天穹之上的太空，下面是輪迴系統，可以運送亡魂轉生，我正是通過它為媒介，去將你從過去接回來的。」

  「星空……」

  「輪迴……」

  ……

  遠處的唐川收回目光，看到昆巴納平安回來，他也就可以放心離開了。

  按理說擁有穿梭歲月的力量，那麼即便改變了過去歸來，也應該是眨眼之間的事情，可能是上一瞬才離去，下一瞬就把菲娜接回來了。

  但昆巴納去了足足半年，那是因為初次穿梭歲月長河，境界還沒有完全達到操縱時間與因果的地步，在狀態失穩的情況下，「著陸」的時候沒踩好剎車，一不小心衝過頭了，來到了半年之後。

  要是再失穩一點，可能會被順流的時間潮汐衝到更遠的未來，一瞬千年，那樣造成的時間悖論，瞬間便會將他吞噬。

  縱然這半年的時間逾期，也是唐川暗中將昆巴納身上的無形業力消除，讓接下來的會發生的紊亂因果結消弭掉。

  相當於是唐川幫昆巴納承受了業力，只是這點業力對他來說，連撓痒痒也算不上，輕易便可以承受罷了。

  那頭的昆巴納還在為菲娜解釋何為宇宙，何為輪迴，因為在菲娜的年代，人類對這兩個詞語還沒有概念，星空在菲娜的理解中，不會是如今的模樣。

  唐川轉頭看向邦尼維爾，道：「既然他順利回來了，我便暫時去處理些事情，在他溫存過後告訴他，做好準備，又一個嶄新的時代將會來臨。」

  邦尼維爾早已做好準備，道：「這次不會又是兩百年吧。」

  「不會，我已經可以跨越歲月來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