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以身合道

  這樣的目光似曾相識。

  波瀾壯闊的無垠宇宙中，從來不缺乏求道者，昔日昆巴納也是這樣的眼神，總能讓唐川為之感嘆。

  其實在融合了部分災厄主神的感悟，能夠看穿宇宙本源的破綻之後，唐川也不再必須一個人來頂替自己的位置。

  只要花費一些時間，他自己也可以脫離這裡的，所以他才說尉淇還有後悔的機會。

  但是看到這樣的眼神，唐川就知道就在剛才那一刻，尉淇已經做好覺悟了。

  他便不再多說，而是直接將部分宇宙本源引渡到尉淇身前，道：「既然如此，融合它吧，頂替我的位置，未來的某一天，說不定你真的能夠復甦自己的人格。」

  尉淇觸碰這部分本源，開始吸收起來，道：「這和我曾經捕捉到的宇宙本源氣息，似乎有了些細微的變化。」

  唐川回答道：「部分宇宙本源被我吸收了，並且暫時不準備還回去，出現些許改變也是正常的。」

  宇宙本源的力量對於他而言，也算是磅礴，既然發現了宇宙的破綻，能夠不將其悉數還回去，那就化為己用吧。

  雖然宇宙可能會因此發生某些變化，但這個變化是在一個極長的時間中逐漸顯現的，對宇宙蒼生來說，大抵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那漫長的時間中，自己應該早就進化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屆時有足夠的力量，來填補這個宇宙本源的空缺，讓本源缺失的負面變化，在沒有開始展現之前，就得到補充。

  現在自己就先「借用」著吧。

  尉淇看向唐川的眼神十分詭異，道：「你果然已經觸及到了我們某些我們無法理解的東西，難怪他會說你是實現超脫的契機，總之還是謝謝你，讓我有機會得見宇宙的盡頭，哪怕只是瞬間。」

  說著，尉淇便已經將這部分力量全部吸收了，他與宇宙本源之間，冥冥中出現了一種聯繫，有互相綁定的趨勢。

  但是這種綁定之中，還插足著一個「第三者」，也就是唐川了。

  如果尉淇想要完全融入本源，就需要唐川讓開位置，將宇宙最核心的本源暴露給他。

  唐川也察覺到了這股微妙的感覺，他從自己發現的宇宙漏洞之處，投射出一道「橋樑」，徑直搭建在自己與尉淇之間。

  他道：「踏上橋走過來，你就會接替我的位置，成為宇宙大道的一部分。」

  尉淇已然沒有什麼猶豫的了，他沒有多說，點點頭便試探性的走上來這座橋樑。

  宇宙本源對他沒有絲毫戒備與抗拒，就這樣任由他走入自己內部，而尉淇每走一步，橋那頭的唐川也會向外面移動同樣的距離。

  這個過程十分「對稱」，當唐川去到宇宙本源的外側時，尉淇便由此進入到了核心處，以此來頂替掉唐川的位置。

  當兩人在橋中間相遇的時候，兩人都默契的互相道了一句謝謝。

  唐川謝謝的是他願意頂替自己的位置，將自己解救出來。

  尉淇謝謝的是，唐川給了他這個機會，讓自己得見宇宙的終極。

  當尉淇走到橋的盡頭時，兩人的位置也完成了交替，瞬時兩級反轉，內外對調。

  橋樑開始崩塌，唐川與宇宙本源的聯繫，也隨著橋的崩塌開始消弭，尉淇逐漸被宇宙本源所包裹，開始互相同化。

  脫離了被完全凍結的狀態，唐川也由此失去了掣肘，他存在的概念與肉身皆開始重塑，繁雜的宇宙規則，開始在唐川的調控下運作起來，一具全新的肉身孕育而生。

  當這具肉身張開眸子的時候，已經實現進化的意識海與被他吸收的那部分宇宙本源力量，開始狂涌而來。

  身體中也在發生十分複雜的變化，微弱的光芒若螢火蟲般翕動，各種光華在軀體上流轉，部分宇宙本源開始被消化，讓唐川的軀體，也開始持續的進化起來。

  有了身體之後，便能夠從他的眼神之中，看到其與之前的變化，變的更加的深邃悠遠，似乎飽含無限的智慧，同時一抹靈動色彩也依稀可見，那是人性也被保留下來的證明，讓深邃而蘊含智慧的眼神，依舊不失曾經那抹跳脫與親切。

  身體的光華開始內蘊、收斂，眸中的神色也趨於平凡，他看向宇宙本源內，尉淇已經與核心本源融為一體了，隱約還能夠看出來一點兒他的痕跡，其肉身早已被當成雜質消弭掉了。

  尉淇此刻也從宇宙本源中，知曉了發生在唐川身上的某些事情，同樣的，他也看到了自己追求的大道的盡頭，那便是這片宇宙萬物，理應永生也無法踏過的界限，只能勉強以「大道」一詞模糊形容的全能與高尚，容納無盡生靈和宇宙規則於體內的偉岸。

  尉淇看的如痴如醉，並且還知道了，原來大道盡頭的上方，還有更加磅礴而不見盡頭的康莊道路，那是名為主宇宙與真神的，連一粒粒宇宙所組成的沙海，都無法企及的終極追求。

  浩瀚如這個世界啊……

  尉淇感慨、痴迷、陶醉之餘，卻沒有絲毫的悔意，對他而言，已經達成了自己的畢生追求。

  哪怕發現了畢生追求之上，還有更加康莊的大道，但就止於此吧，這是他的覺悟，用最後的人格看一眼、體會一次便足以。

  尉淇的聲音空靈傳來，道：「這種掌控萬物，規則在我手指間流淌，洞徹宇宙星河、維度之外的感受，真是……讓人陶醉啊。」

  唐川回答道：「你滿意就好，可惜你也要消亡了，不過我記住你了尉淇，或許未來還能再見。」

  尉淇動容卻釋然的笑道：「一瞬間就夠了，即便是用畢生的積累去換的，希望還能再見吧，就算不能以現在這種方式對話，但我已經無處不在了，將目睹一切在這裡發生的事情，直到宇宙崩殂。

  我的眷戀化為對宇宙的祝福，此刻的陶醉化為在波瀾紅塵中流淌的感動，肉身化為哺育蒼生的厚土，融於每個角落。

  唐川，你是這個宇宙最偉大的傑作，帶著我和宇宙的祝福走下去，我們都將在靈魂中，吶喊你的名字，幫助我們看到那最終極的盡頭。」

  唐川頷首道：「我一直在這條路上……再見了尉淇。」

  「再見，唐川……」

  大道在此刻為之重塑，尉淇的人格完全與恢弘的宇宙概念融為一體，他對宇宙的祝福，也隨著大道規則流淌的脈絡，奔湧向宇宙的各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