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虛榮

  當兩個小點來到同等大小時，也宣告著最後的時刻來臨。

  因為唐川所演化的宇宙，本就已經被磨滅的無限趨近於無窮小了，他有無法被完全抹除的保障，而對方必然是沒有的。

  這幕後黑手經過了無數次嘗試，也預見了自己的結局，唯有消亡在此處，這是他在時空片段中，看到的自己僅剩的結局。

  難怪唐川會看似無腦的將他拖入這般境地，直接一次性分出勝負，原來是有底氣的。

  可惜他在這個人類身上，看到了太多的神秘面紗，無法去揭開，也就無從提前預知現在的結局了。

  畢竟對方的層次在屢次增強之後，也距離自己相差不遠，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他就是奇蹟的本身，竟可以在那樣的境地下實現逆轉，短時間內橫跨無法超越的生命大層次，將自己拖入這樣的消亡結局。

  而且在這個人身上，自己還感受到了更加深沉的神秘，似乎他還有什麼不能預見的底牌沒有揭開，所以才能始終保持從容不迫嗎。

  幕後黑手在消亡的最後一刻不再掙扎，而是靜靜的看著唐川，道：「不得不說，你是這片宇宙的傑作，不管你是依靠什麼走到今天的。」

  唐川卻絲毫沒有手軟，磨滅的氣焰愈演愈烈，要將對方完全消除，可還是空出一絲心力與之對話，道：「我能理解為求饒嗎？」

  幕後黑手卻搖搖頭，表現的有些釋懷，道：「不，我已經看到了自己唯一的結局，那是無法篡改的真理，我們同出一源，你卻能夠出去經歷更寬廣的世界，我想……有那麼一些祝福與欣慰吧。

  像我們這樣的宇宙，就是一個巨大的養蠱場，只有最終將所有人踩在腳下的事物，才能算是蠱王。

  也只有蠱王才有脫離養蠱場，去往真實又壯闊世界的機會。

  而是做了很長時間的蠱王，也沒有看到超脫這寰宇的契機，直到在那顆蔚藍的星球，看到了超脫的機會。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我雖然渴求無比，卻依舊無法形容那樣的力量。

  我必須要去爭取，那是超脫的機會，全宇宙所渴求的東西，沒有退卻不前的餘地。

  對那顆蔚藍星球造成的傷害是真的，想要磨滅你，竊取你的力量是真的，此刻那抹祝願亦是真的，我們……同出一源不是嗎？

  記得這片星空，不管超脫於何等層次，這都是一切之源，是……家的方位。」

  唐川呵呵一笑，道：「那我可謝謝你了啊，我能夠感受到這抹祝願有真實的部分，但我亦沒有不消亡你的理由，你應該也能夠理解吧？」

  幕後黑手笑了起來，道：「生於此，死於此，我早有覺悟了。」

  唐川嘖嘖道：「真是耳熟啊，早有覺悟，我好像聽見過幾次。」

  幕後黑手道：「是從外面的人那裡聽到的吧？這裡有覺悟者……很少，真想親自去看看那種波瀾壯闊，可惜沒機會了。」

  唐川將他最後的痕跡消除，道：「是的，沒有機會了，慢走吧。」

  幕後黑手在消散的最後一瞬，問道：「那麼你有覺悟嗎？」

  唐川回答道：「該有的時候便會有了，現在我不想要那東西，拜拜了您，最後還擱這給我煽情呢。」

  在詭譎的笑意中，幕後黑手完全消散不見。

  嘩~

  瞬息，兩個交纏的趨近於無限小的宇宙崩潰了一個，完全失去了痕跡。

  而與之息息相關的唐川所演化的宇宙，也在此刻從虛空中迸射出來，而後失穩般的在宇宙中旋轉跳躍，猶如被投入狂風中的砂礫，沒有邏輯的四處飛舞。

  這是耗盡了所有的力量，被強行從異維度彈射出來的模樣，之前兩個宇宙不管大小，都是互相糾纏，處於某種平衡狀態的。

  當陰陽魚的另一條突然消失，剩下的一條自然失去了分寸，變的無法控制。

  當然，這只是暫時的，唐川的力量在啟源宇宙的支撐下，源源不斷的開始回復，失穩的小點也逐漸找到了平衡，穩定在了宇宙中的某一處。

  那些被擊殺的存在的概念，也在稀釋神力的作用下，源源不斷的開始填補、恢復，唐川在自己所演化的宇宙中，其本源又進入了啟源宇宙，那會讓他更加輕易的動用稀釋神力，彌補自己的傷勢。

  所有說現在的宇宙是三層套娃的，蔚藍星所處宇宙中，有個趨近於無限小的唐川宇宙，唐川宇宙內部還有個啟源宇宙，啟源宇宙里存在著唐川。

  很快，那個趨近無限小的點開始緩慢膨脹，化為了肉眼可見的，綠豆大小的光點。

  光點繼續膨脹，成為了一個團，裡面混沌一片，隱約能夠看到星空的雛形正在醞釀。

  當其醞釀到不再混沌，星辰穩定流淌的時候，就又出現了三條互相虬結的流光。

  光團擴大到約莫數米半徑，便開始分裂起來，三條流光先被吐了出來，化為了三小隻的模樣。

  殘餘的光團開始凝聚，組成了唐川的形貌，他的境界也由此開始掉落，回歸歲月盡頭巔峰的層次。

  臉色有些蒼白，這是元氣大傷後應有的狀態，符合現如今人類的形貌。

  傷勢恢復的七七八八，可還是有些暗疾，需要一些時間去調養，稀釋神力可以做到瞬息恢復，但是太浪費了，這次大戰後，庫存又沒剩多少了。

  唐川回歸常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而是再次向著星空深處望去，視野跨過維度與歲月，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不知怎麼，他心中有些狐疑，覺得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幕後黑手，就被自己這麼幹掉了嗎？

  不管怎麼看，其任何存在的概念，都被完全抹除，目光所及的任何角落，都沒有其痕跡了。

  可唐川卻始終覺得有些古怪，沒有任何邏輯，但是直覺如此轉告唐川的。

  而他的直覺，又從來都準的令人髮指……

  此刻的蔚藍星。

  人類與唐川的那一縷精神聯繫也開始消散，之所以有這抹聯繫的存在，是因為唐川需要這來渲染自己的人性、激發自己的潛力。

  不管是感受人類那抹希望與寄託。

  還是要讓別人看著自己拯救世界，滿足自己心中那點兒虛榮感。

  這不都是人性所在嗎。

  虛榮感，對於別人來說可能是壞東西，但對於唐川而言，就非常珍貴了，這是人性的一部分。

  沾沾自喜的讓別人看著自己拯救宇宙，並為之歡呼，心中那抹爽感持續蔓延，或許可以稱之為幼稚與劣性根。

  但人性可不僅僅只有美好的東西，亦有負面的東西，如果只保留美好，那還是人性嗎？

  唐川只會被神性深深包裹，最終不僅虛榮感消失，連人性的美好東西也都會隨之失去，當幫助家鄉拯救宇宙，都不能有點心理波動的時候……

  現在理解的一切都會變的毫無意義起來，包括人類，包括蔚藍星，包括這片宇宙的生死存亡。

  那不是唐川想要的東西，至少不是現在的他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