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浪子無法回頭了

  儘管對卡努努沒有太多好感，看到這一幕唐川也覺得萬分嘆然。

  說的不好聽一點，打狗也看主人，如果卡努努真的是因為跟隨過自己一段時間，才被斬滅生機與神念，那麼必然不會毫無說法。

  機械性的軀體無意識遊蕩向遠處，到處翻找著什麼東西。

  唐川突然開口道：「卡努努。」

  霍！

  那具圓滾滾的僵硬軀體霍然轉過頭來，面色青紫，眼眶凹陷，麻木的表情似乎有了一抹悸動。

  「無量天尊老大……無量天尊老大……」

  僵硬的身體快步走來，顫顫巍巍卻行動迅速，若不是知道他的神念和生機早已斷絕，還真會以為這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殭屍卡努努抓住緊緊抓住唐川的手臂，根本掌握不了輕重，幾個烏黑的手指印留在唐川手臂上，赫然他用力過猛，將自己的指甲翻了過來，已經凝結的烏黑組織液，微微的滲透出來，沾滿了手掌。

  唐川眼神有些複雜的看向殭屍卡努努，道：「我在，你想說什麼。」

  「噗嗤~」

  殭屍卡努努的另一隻手伸入自己的大嘴裡，從僵直的身體裡，掏出了一枚被拴在小鐵鏈上，拇指大小的令牌，根本不知輕重的塞到了唐川的懷裡，粘稠的液體摸了唐川一身。

  「把東西給我媽媽和妹妹，拜託您，把東西給她們，拜託您。」

  唐川挽手拿過令牌，將上面的粘液抹乾淨，便認出了這是一枚儲物憑證，應該是用來取走卡努努存放在某處的東西。

  他道：「我會幫你送回去的卡努努，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把你葬在故鄉，幫你報仇？是誰殺的你。」

  「不，不要……」

  殭屍卡努努呆板道：「不要回去，不用復仇，不要告訴她們，不要再為那顆星球招惹仇恨……」

  唐川蹙起眉頭，在嘗試理解殭屍卡努努這句話，他沒有去詢問，因為知道詢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的，還可能讓卡努努屍體最後的指令產生紊亂。

  而對卡努努更加了解的關聯體說道：「我看過他殘缺的記憶，他離開家鄉很多年了，他是家鄉的英雄，也是那個差點滅亡族群的信念。

  儘管那些東西都是他從外面或偷或搶或騙去的，可卻大多數都被他寄了回去，幫助災後的族群重建文明與秩序。

  他的死訊如果傳回去了，才重拾文明的家園或許又會陷入混亂，失去進取的信仰。

  他想要母親和妹妹都以為自己還活著，一直在異域他鄉幫助故土重建，想要故土始終抱有希望，哪怕他不再寄東西回去了，也要維持著希望的火種。

  他想死在這裡，也不願意去復仇，他知道自己結下了太多仇家，既然自己都死了，就不要再為故鄉吸引仇恨了。

  哪怕禍不及妻兒是鬼冢的潛規則，卡努努也想將自己的仇怨完全終結於此，他想埋葬在這裡，這有主人您的事跡警醒著那些仇家，也能讓敵人能夠於此宣洩怒火，不再遷怒於其他地方。」

  唐川聞言沉默了，雖然早有耳聞，可他還是很難想像，這樣的事情和信念，是坑蒙拐騙偷，害起人來無所不用其極的卡努努能做出來的。

  或許有時候英雄和惡棍，魔鬼與天使，真的只有一線之差。

  卡努努可沒有什麼強者氣節、強者精神，他都自認為自己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害人精，不管是當初遇到唐川時，還是坑害第三層天驕進入海市蜃樓時，他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害死億萬人他也不會有任何負罪感，不變本加厲只可能是怕禍及家園。

  但是所有好的東西，他自己也沒有留下，全部送回了自己心中的聖土。

  不久之前，百強榜末有他的名字，雖然水分比汪洋還大，可也足以說明，卡努努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不管他的行為如何齷齪。

  如果那些海量的資源，都被他用來加強自身，而不是送回老家，這樣的天才必然能夠更進幾步的。

  但是他沒有那麼做，也不需要別人佩服，營造好自己記憶中那一畝三分田，便是卡努努最大的追求了。

  現在，他死了，還依舊在眷戀著那顆星球，眷戀卻甘願埋骨他鄉，不讓自己骯髒的身體，污染了那片淨土，保留那裡方才燃起的希望之火。

  唐川向殭屍卡努努說道：「你還有什麼任務嗎，全部說出來吧。」

  說的是「任務」，而不是「遺言」，因為遺言就是這具身體的任務，真正的卡努努早已死去。

  卡努努望著唐川，怔怔道：「曾與您同行，很榮幸，榮幸……」

  唐川默然道：「沒了嗎？」

  殭屍卡努努：「鬼冢是靈與肉歸宿，讓我就在這裡消亡吧……」

  噗通~

  說完這句話，殭屍卡努努像是完成了最後的任務，陡然栽倒在地上。

  灰暗無神的眼眸呆板的看著遠處的混沌雲層，還有那成片的滿目瘡痍的痕跡，身體微微抽搐，聲若蚊蠅道：「浪子無法回頭了……媽媽、妹妹……將希望延續下去……很榮幸無量天尊老大……東西……回去……浪子無法回頭了……」

  最終的指令已經完成，這具身體被卡努努臨死前編寫的「最終代碼」失去效用，言語開始宕機、紊亂起來。

  逐漸的，抽搐的幅度減小，殭屍卡努努也失去了動靜。

  「帶回……媽媽……妹妹……家……謝謝……」

  只有這樣毫無邏輯的隻言片語，還在微弱的迴蕩。

  砰！

  唐川一掌拍在殭屍卡努努的頭上，讓他完全沉寂下來。

  唐采這時開口道：「他很弱，不會污染了那條神聖的道路，可以將他葬入污血的海洋中，未來或可隨億萬屍身，一併復甦。」

  唐川聞言點了點頭，他嘆息一聲，蹲了下來，伸手將卡努努睜開的眼睛合上，道：「睡吧，你就葬在這裡，如你遺言所講，但未來或許我還會記起你，鬼冢的復甦興許有你一份，是對你曾追隨過我的獎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