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未來見

  甘願以非神之軀，隨主宰踏上神靈才能染指的道路，他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主宰鑄造神格之後，可以復活他們這些從龍之臣，共同閃爍星空。

  這是絕對的忠誠和信任，哪怕就連主宰自己也說希望之光微弱，可所有來到這裡的人，都心甘情願。

  集結數十個龐大文明帝國的信念、誠意、以及存在過的痕跡，共同增益在主宰的身上，助他在風雨飄渺的神路上，不至於輕易便被打倒。

  古往今後多少英傑，都將葬覆在這條路上，縱然早已橫霸星空，舉目四望無敵手，可若是踏上了那條道路，依舊能看到滿是枯骨。

  但是這條路上，從來不缺義無反顧者，他們將前赴後繼的在那燃燒自己生命的意義。

  這尊巔峰半神看到了自己的結局，那些追隨他的人，也從主宰口中能夠對未來窺得一二。

  不過那無數的壞結局之中，依舊有看到希望，抓住成神火種的渺茫片段。

  希望就在這裡，未來以及現在的唐川身上。

  雖然他在數十萬年前就早已失敗，葬覆在了神路之上，失落的鬼冢，無窮無盡沉浮的屍首，還有那失去神性，化為噬人水澤的血液，便是失敗的明證。

  從那尊巔峰半神的話語中，唐川自然能夠推斷出，這具有恐怖腐蝕性，融穿萬物的水澤，便是他的血液，血液之上承載的，便是追隨者的屍身。

  只有在鬼冢內，才能保留他們存在的痕跡，外界早已和他們無關，被世人忘卻。

  但是向死而生是他們的選擇，在幾十萬年前失敗了，不代表在未來他們不會成功。

  那份成功的希望當中，不只是他們全力爭取來的，更要依靠希望火種自己找上門來。

  這讓人難以理解，但宇宙奧秘，神路之上，時空維度，便是只有觸及到那份至理的時候，才能有所明悟。

  「在我失去神性與生機，骯穢的血海之中，您將可以選擇視而不見，或……再次點燃神性，讓過去的我，直達未來的便，而吾等，將獻上永生永世的趨從。」

  巔峰半神的聲音再次傳來，表明了他的意志。

  選擇權都在唐川手中，如果他視而不見，那麼巔峰半神和他的追隨者都將永遠消逝，無法復生，這條成神證道之路就算失敗了。

  可一旦唐川選擇重新點燃銀色水澤的神性，那麼一尊真正的神祇將會證道成功，獻上他永生永世的忠誠。

  這是他表達的意思，也是在未來片段中，看到的機會最大的成神之路。

  唐川給予了回應，道：「你的選擇和誠摯，我應在此時此刻看到，不是彼時彼刻，更不是他時他刻。」

  我說的已經夠明白了啊！

  彼時彼刻，也就是幾十萬年前你向我投誠，那也沒用啊！

  幾十萬年前我堂堂災厄與驚駭之神，怎麼會注視到一個半神的乞求，你也不可能聯繫的到我。

  更重要的是，那個時候我怎麼會需要你的好處來賄賂啊，我不可能看得上眼的。

  而此時此刻，我弱小之時，需要盟友和好處的時候，你才應該快來投資！

  給了我滿意的好處，以後重拾至高偉岸之力，那回饋你一下也沒關係，畢竟拿人手短嘛。

  他時他刻指的是未來，在未來我有能力將你的神性重新點燃，而你卻在我需要的時候沒有給幫助，只是一句效忠而已的話，那已經徹頭徹尾蛻變為至高神祇的我，也不需要你一個新神的效忠啊。

  其實就是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的區別，前者受惠後不幫回去那也說不過去，後者那願意錦上添花的人多了，我又憑什麼要花力氣幫你呢。

  巔峰半神沉默一陣後，道：「我將伴您左右，與您同行。」

  啥？

  唐川還是一點兒也沒聽懂，我對你打啞謎那是有原因的，你說你跟我打什麼啞謎啊！

  真當我強悍的沒邊，一下子就能明白你的意思？

  唐川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也沉默了一陣，最後道：「我偶爾注視你，直到忘記。」

  行。

  既然都打啞謎，那就來唄。

  我也不是很懂自己說的是什麼，反正大致給你傳遞一個感覺，我注意到了你，你該感到榮幸，但是如果你沒表現好，我就不再注意你了。

  我不能說自己其實非常孱弱，所以根本沒法完全剖析你的言語，所有想要表達的意思。

  你也不能蹬鼻子上臉，讓我也把話說清楚吧？

  自己去體會吧！

  巔峰半神注視著這裡，像素塊再次不斷涌動，卻也沒有直言，要讓唐川說的更清楚一點。

  和更高維度，更高層次的事物對話其實就是這樣的。

  那些巔峰半神的追隨者，聽自己主宰講的話，不也是一頭霧水，茫然無措的嗎。

  可是只有真的到了這個層次，才能知道他並沒有絲毫胡言亂語，而是在竭力爭取自己成神的契機。

  外人是無法完全理解超越他們一個維度存在口中的箴言的，只會當是瘋言瘋語，晦澀之音。

  不過依舊具備了一抹自我神性，知道與高緯度對話規則的巔峰半神，是有這個覺悟的。

  他不會也不能去要求唐川講句話都還有給他注釋，因為更高維度的唐川大人，應該和他一樣，講的話看似讓人捉摸不清，卻飽含真正的啟示與真意。

  之所以聽的棱模兩可，便是自己沒有到達那個維度境界罷了。

  像素塊再次停止涌動，具現化出一張類人的巨大臉龐，臉龐看向正被精神衝擊的關聯體和諾克頓，又是打量了一陣，才道：「榮幸您的注視，願有幸與您同在。」

  唐川是完全腦子混沌了，也就不再開口了，而是靜靜的看著巔峰半神接下來的舉措。

  他從這邊收回目光，看向遍布星空的追隨者們，道：「火種已經觸及，成功皆有爾等一份功勞，此時此刻，正是向死而生的契機，準備好了嗎？」

  「隨您生，隨您死，畢生都在準備。」

  「您的意志，吾等的選擇。」

  「暫別這片星空，您將帶領我們璀璨而歸。」

  回應他的，依舊是誠摯的信念。

  「善。」

  巔峰半神點點頭，道：「未來見。」

  「未來見！」

  「未來見！」

  「未來見！」

  震天的宣言當中，一層層光芒從遠處掀起，向著中心處匯集而來，呈現出一個碩大的圓球形，且不斷縮小。

  被光芒刮過的人，都像玻璃片般驟然破碎，融入了光芒之中，讓這璀璨的光輝更加閃耀。

  潮汐般滾滾卷過，所有人都消失了痕跡，直到宇宙帷幕般的光芒收縮到了最中心，儼然化為了一個蘊藏無限光芒的星辰。

  而星辰內部，便只剩下了巔峰半神自己，最後一位追隨者也面帶笑容，融入了光芒之中。

  「你們前一刻的軀殼，將儲存在神殿四方，栩栩如生，方才是你們拱衛著我，而我之血肉，即便失去了神性與生機，承載你們，綽綽有餘……

  未來見。」

  嘩！！

  光球完全收縮，將巔峰半神也吸納其中，越來越小，圓球形的遮天帷幕，眨眼間變成了光點，光點還在不斷塌縮，趨近於無窮小。

  周圍的各種宇宙規則都在蕩漾，扭曲的不像話，星球都像紙張上的油畫，或折迭，或波浪般柔軟，且隨著塌縮不斷的無窮小光點高頻震盪。

  星河遠處，投來一道道意念，甚至從高的讓半神也無法捕捉的維度之上，也投來了視野。

  這些意念之中，多是肅然起敬的祝福，或是物傷其類的感懷。

  只要踏上了神路，那都是值得尊敬的存在，這是種種宇宙深處傳來的意念的未來歸宿，或者曾經踏上過的道路，若是要用蔚藍星的一個詞彙來描述，那便是「惺惺相惜」吧。

  「先驅者慢走，吾等隨後便到。」

  「後來者已來，同類或再添一子。」

  「道路的盡頭有你模糊的身影，讓它清晰起來。」

  「未來見。」

  「未來見。」

  「未來見。」

  ……

  踏上神路的一瞬間，宇宙深處，維度之上，四面八方，皆發來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