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苟

  思路捋清之後，也沒什麼好焦慮的了。

  囑託昆塔莎時刻盯著蒼莽星，自動分析局勢，需要自己顯聖的時候，再通知自己。

  然後讓她開啟探測屬性，時刻監控著周圍的危險。

  有段時間沒有休息，退出半全能狀態，有些精神透支的唐川，美美的睡了一覺。

  夢裡。

  他又回到了蔚藍星，與親人好友團聚，看到了自己熟悉的面孔，愜意的享受著那抹閒適。

  死黨和自己勾肩搭背，妙語連珠的三字經，相談甚歡的，不停抹去對方的戶口本。

  父親的捋著鬢角的白髮，語重心長的給自己介紹相親對象。

  守候在村口的奶奶，終於等到了他的孫兒，殺雞宰鴨，醇厚的雞湯，讓唐川胃都化了。

  母親開車來，接走了自己，村口的奶奶慈祥的揮手，讓他記得多來看完。

  駕駛座上的母親欲言又止，微蹙的眉頭上，似乎蘊含愁緒。

  唐川側過頭去，看著自己的母親，與她的餘光對視：「怎麼了？」

  母親勉強笑著，搖頭道：「沒怎麼，就是感到莫名的感傷，川兒，是不是最近發生了什麼？」

  唐川茫然，道：「沒有啊，怎麼會這麼覺得？」

  母親出神的看著前方的道路，微微搖頭，道：「沒事兒，媽媽只是覺得，突然和你有種疏離感，不知從何而來，卻揮之不去，你就像……就像不在這個世界上，然而你卻真實的在我眼前，我想看看最真實的你，到底去了哪裡，從那天開始，你就變了。

  看著你，媽媽總是難忍的心疼，和當年你去外地讀大學，離開了家鄉一樣。

  你還好嗎，川兒……」

  媽媽仰頭看了眼藍天白雲，似乎心意傳達至無盡宇宙之外，來到了真實的唐川身前。

  「你還好嗎，川兒……」

  「你還好嗎，川兒……」

  唐川的思緒，被這句喃喃聲盤繞著，止不住的心疼焦慮。

  驀的回過神來。

  唐川發現，自己其實始終，是以第三視角，看著在副駕駛這個唐川身上，發生的一幕幕。

  他在夢裡「醒了」，他想伸手，去梳理媽媽鬢角的亂發，卻發現自己沒有手掌，自己只是一種虛無的狀態。

  他想要吶喊，可最終，還是在天旋地轉的感觸里，逐漸飄離了那個世界。

  「川兒，我感到你，越來越遠了。」

  媽媽的話，讓唐川揪心，然而沒有任何辦法，他的吶喊無法表露為聲音。

  呼！

  赫卡星的唐川，倏然坐了起來，虛汗沾滿了衣襟。

  夢裡那揪心的情緒，還在延續著，唐川摸了摸眼角，喃喃道：「真還是假……按照常理，主神格鎮壓意識海，不會再無端做夢的。」

  神祇通常不會做夢，因為他們的思維足夠強大，不會輕易陷入無意識狀態。

  夢境會發散他們的思緒能量，即便是無意識狀態下的波動，都足以影響一片星空。

  哪怕只是下位神，他們的一個夢境，都具備憑空創造出一個真實世界的力量。

  而唐川因為不忍父母親人，承受離別之苦，便夢到了蔚藍星，多出了一個「克隆唐川」，替代自己盡孝……

  真實的令人髮指……

  只有最親密的媽媽，憑第六感，覺得那不是真的自己……

  唐川呢喃自語：「主神格加持的夢境……我看到的，會是真實蔚藍星的一角嗎。」

  昆塔莎的投影出現在床角。

  她詫異道：「主人，做噩夢了嗎？我看你睡得很深，就沒有貿然叫醒你。」

  唐川搖搖頭，逐漸舒緩了揪起的愁緒，道：「沒事，只是做了一個很真實的夢，也不算是噩夢吧，如果媽媽沒有發現的話……

  唉，不說這個，昆塔莎，讓我看看宇宙沙盤的情況吧，我感到有很多縷，極其微末的信仰之力，向著我的主神格，源源不斷的輸送而來。」

  昆塔莎點頭，道：「好，您自主觸發神轉裝置就行。」

  唐川點點頭，神識再次沉入了宇宙沙盤。

  蒼莽星。

  蒼黃大陸。

  一千倍的時間流速下，唐川只是熟睡了一覺，這個世界卻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蒼莽星的一天，大概是二十七個小時，環繞恆星一周的時間，約莫是兩百八十六天，也就是蒼莽星的一年。

  此刻，距離唐川上次顯聖，已經過去一年多了。

  他的偉岸事跡，也經由呼爾侖、洛瑟修斯兩個神之使徒，廣為流傳在蒼黃大陸之上。

  而他們從神祇那裡，獲得的神之恩賜，就是最好的明證。

  除了神祇介入以外，凡人不可能獲得，那樣比荒古凶獸還強悍的力量。

  唐川的信仰之力，也就是這麼來的。

  呼爾侖和洛瑟修斯的領土下，神的圖騰，神的雕塑，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產生了無數的信徒。

  倒是昆巴納這個傢伙……

  唐川看了一眼他的情況之後，有些無語。

  不過轉念一想，卻覺得，智者不愧為智者。

  事情的發展軌跡，差不多是這樣的。

  呼爾侖被神賦予了超凡力量和防禦之後，適應了一段時間神力，期間還徒手格殺了一頭，曾經威脅到雄鷹部落的碩大凶獸。

  這讓呼爾侖，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力量，對於這個世界，到底意味著什麼。

  當天，呼爾侖便在蠻荒部落部分戰士，出去狩獵的時候，直接殺入了仇敵的腹地！

  摧城拔寨！

  那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凶獸之上的力量與防禦，人類的智商和敏捷，讓他硬生生憑肉體，橫推了蠻荒部落。

  當出行狩獵的精銳戰士們回歸之後，只看到了一片屍山血海。

  他們的圖騰凋零。

  他們的族人屍身枕藉。

  他們將要面對的，是一個恨意難消的人型凶獸。

  最終。

  呼爾侖氣喘吁吁，滿身血漿的，坐在了蠻荒部落之外，看著那熊熊烈火，帶著他的仇恨飄遠。

  飲敵人之血，啖仇人之肉，只是睡了一覺，他身上的傷痕，就已經癒合殆盡，那透支的力量，重新充徹在他的軀體之內。

  呼爾侖張開雙臂，仰望蒼穹，表情張狂的怒吼：「族人們，這片廢墟，祭奠你們的英靈！潘森吾主，這片大陸，將是我獻給您的禮物！」

  短短數月之間。

  呼爾侖便憑藉著強悍的身軀，以及「神選之人」，這個正統的名義，收服了周圍大大小小的數十個部落。

  他沒有妄自屠戮，即便對待反抗者，也只是格殺了他們的首領。

  在見證了呼爾侖身上發生的奇蹟與力量之後，其餘人無不臣服於他。

  而當呼爾侖，某日帶著一眾「雄鷹聯盟」的戰士們，去征討東方的烈焰部落之時，本應無敵的呼爾侖，卻遭遇了神賜之後的首次打擊。

  烈焰部落，似乎早早的就知道了，西方出現了一個神選之人，以不可違之勢，席捲了西方區域，成為那片大陸的無冕王者。

  當呼爾侖和他的精銳屬下，登臨到烈焰部落的時候，還沒有宣告自己，是代表神靈，前來征服世界的時候。

  烈焰部落便洞開大門，在一眾雄鷹聯盟茫然的目光中，自烈焰部落內，衝出了十數頭，比房屋還要碩大，蒼黃大陸之上，公認的不可人力敵之，潛藏在深山大澤之內的絕世荒獸。

  最重要的是，這些荒獸還會簡單的配合，擁有堪比人類的智商。

  再輔以烈焰部落的弓箭支援，瞬息，便擊潰了呼爾侖麾下的戰士們。

  死傷慘重。

  只要被那些凶獸碰到，筋折骨斷，非死即傷。

  而凡人們，即便手持長矛，也完全突破不了凶獸們的鱗甲，傷害到它們的內臟。

  呼爾侖獨木難支。

  他的力量雖然比任何一頭荒獸都強，但是，他終究是一個人。

  硬生生將數頭荒獸，都打成重傷之後，呼爾侖也受傷不輕。

  鎩羽而歸！

  憑藉強悍的自愈能力，數天時間，呼爾侖就恢復完全狀態了。

  可是那凶獸沖陣的恐怖景象，仍舊讓他心生畏懼。

  加之這幾天來，烈焰部落，憑藉著他們的大巫師，可以控御荒獸，也在極短時間之內，效仿呼爾侖，在東方大地，組建起「烈焰聯盟」！

  這讓呼爾侖感到有些挫敗，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與烈焰部落正面抗衡。

  於是，在這樣的局勢之下，呼爾侖叫來了他的智囊，也是方圓千里，有名的先驅者，是發現了火源，普及了植物知識的存在。

  昆巴納！

  是的，昆巴納這傢伙，不吭聲不出氣，絲毫沒有，自己也是神選之人的膨脹，甚至，根本沒有向外界表露，自己也見過神祇！

  在呼爾侖帶領大軍，前來收服昆巴納部落的時候，這傢伙立馬就投誠了。

  二話沒說，直接率領族人，加入了呼爾侖的雄鷹聯盟！

  而呼爾侖，也是從小在火種的庇佑下長大，在植物分類模板中，學習到關於野外植物的知識。

  他對於昆巴納這個智者，也是很敬重的！

  從最開始，其實就沒想對他動粗，卻沒想到昆巴納這麼識時務，直接選擇加入他的麾下。

  這讓呼爾侖十分滿意，直接將智者，提拔為了雄鷹聯盟的巫師，協助他，傳播戰爭之神潘森的光輝。

  唐川當時說錯了，呼爾侖算什麼二五仔啊。

  昆巴納才是！

  這個二五仔，絕口不提，自己是真理之神的使徒，成天穿著雄鷹聯盟大巫師的長袍，將「讚美潘森」、「潘森永存」、「力量與防禦至上」這些詞彙，給掛在口上！

  至於智慧與秩序化身，真理之神愛特居里是什麼？

  不知道！

  沒聽過啊！

  我可是戰爭之神選中的使徒呼爾侖首領麾下，對戰爭之神絕對忠誠的，雄鷹聯盟大巫師呀！

  一個字，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