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銘記我的光輝

  呼爾侖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他的人生三觀之中，甚至還沒有「神祇」這個概念，所謂的「自然偉力化身」，也只是一個模糊抽象，從巫師奶奶那裡聽來的，一種對大自然的敬畏稱呼。

  如今一個人格化，具有形同人類之軀，光芒萬丈的神祇，驟然響應了他的呼喚，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呼爾侖都有點不會組織語言了。

  空中那個熠煜神祇，似乎有些不悅，蹙眉道：「怎麼，不是你呼喚我的嗎？凡人，戲弄神明，是要付出代價的。

  現在，回答我，為何呼喚我的降臨？並獻上你的誠意和敬畏。」

  呼爾侖張大著嘴巴，渾身都在顫抖，就如當年第一次見到雷霆劈穿大樹，讓他發自靈魂深處的惶恐。

  顫抖著雙手，連忙給了自己幾個嘴巴子，讓自己抽筋的下巴，恢復說話的能力。

  呼爾侖雙膝跪在地上，雙手高舉，滿臉驚與駭，道：「偉大的自然化身，我是呼爾侖！我的部落同伴，都是您虔誠的信徒！每次我們狩獵豐收之後，都會以火焰，將部分祭品獻祭給您！

  但是，我的部落，我的親人，我的朋友，他們剛才，都被兇殘的屠夫殺害！

  乞求您，為他們復仇吧！拜託了！我願意獻上一切給您，包括我的生命！」

  人性，從遠古開始，就是這麼複雜。

  每個人類，都會對死亡，發自基因的畏懼。

  但是如果給他們一個「死得其所」的理由，卻依舊前赴後繼，願意為之燃燒生命。

  只能說再呼爾侖心中，死得其所的閾值，或許有些高了。

  他看到族人被屠殺，自己卻剛好能夠躲避災害，他畏懼了，退步於捕獸陷阱之中，只能帶著憎惡與怨毒，眼睜睜的看著族人們被屠戮。

  悲憤的情緒，讓他時刻想要衝出去，手刃那些暴徒。

  但是對死亡的畏懼，卻同時在告訴他，自己衝出去，也只是送死，徒增傷亡而已。

  最終，後者占據了上風，他痛苦留下血淚，卻依然選擇了苟且偷生。

  不過此刻，一尊神祇，響應了他的感召，降臨而來。

  若是能夠用自己的一條性命，換取兇手的全部伏誅，呼爾侖願意以自己作為祭品！

  這滿足了他死得其所的心理預期！

  就是這樣的複雜難明。

  人，都怕死，但也都不怕死。

  高空的神祇，俯瞰這個渺小又悲哀的凡人，憐憫道：「很遺憾，作為神祇，我不願對人類展開屠戮，即便蠻荒部落的人，在你眼中是一幫惡徒，但是這個世界，哪個部落沒有行惡徒之事呢？」

  呼爾侖臉上充徹著虔誠，還有一絲絲悲哀，道：「神祇，這就是您的稱謂嗎？那麼神祇啊，祈求您告訴渺小的我，如何才能，對那群暴徒，施加同樣的報復！

  請求您，懇求您，一定要告訴我這個答案，呼爾侖，將永遠讚美您！」

  神祇的嘆息聲傳來，直擊呼爾侖的心靈，他道：「我不願對人類族群施加殘酷的懲戒，但是也不願看到，這個世界，永遠充斥著殺伐和掠奪。

  或許，讓這片大陸統一，才會讓你們整個族群，避免每天都在上演的血與淚。

  既然如此，呼爾侖，告訴我，你想獲得什麼力量，我都能夠賜予你。

  但是，作為交換，你也要完成一件任務，我會在你短暫的一生之中，始終注視著你，看你是否遵守我賦予你的使命。」

  呼爾侖喜極而泣，道：「只要我能做到，哪怕是生命，我也願奉獻給神祇，力量，沒錯，我需要力量，才能為部落復仇，並向其他族群，宣揚您的光輝與偉岸！」

  呼爾侖的腦海里，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那些荒古凶獸，摧城拔寨，人力難當的強悍身軀。

  他高舉雙手，哭泣道：「乞求神祇賦予我，這個世界上，最強的力量，讓我一個人，就能夠對蠻荒暴徒，施加血的報復！」

  偉岸神祇輕輕頷首，並拔出了自己背負在身後，那柄宣告著威嚴與至高的銀色光劍。

  神祇輕輕將光劍，放在了呼爾侖的額頭上，道：「那就賦予你，絕對的力量，與最強的體魄！」

  只是瞬息，神祇便收回光劍，重新背負於身後。

  而地面上的呼爾侖，卻雙眼綻放銀光，愈演愈烈，直到他的七竅之中，都噴湧出了縷縷光芒。

  逐漸的，光芒散去，當呼爾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匍匐在地。

  緩緩直起身軀，體內的骨骼便爆豆子一般炸響，他的肌肉變的僨張而堅韌，他的皮膚刀劍難傷，他的反應速度，堪比真正的野獸。

  力量。

  身軀之中，就像蘊含著宣洩不完的充沛力量！

  呼爾侖五體投地，誠摯叩拜，道：「神祇，謝謝您的恩惠，呼爾侖將永生銘記！」

  偉岸的神祇卻一如既往的淡漠與威嚴，道：「起來吧，你想要的，我已經給你了，可是不要忘了，神祇能夠給你的東西，亦能夠輕易奪走。

  呼爾侖，現在你將成為神的使徒，將我的光輝，傳達至你目光所及，權利所轄的之處，讓所有人與物，都讚頌吾之名諱！

  這是我的條件，銘記今日，我會在遙遠的天際，永遠的注視著你的。」

  呼爾侖誠摯道：「勢必以神祇為圖騰，將您的榮光，散播蒼黃大陸，直至生命枯竭。

  神祇，請告訴卑微的呼爾侖，如何稱呼您，您的名字，將如同繁星晝陽，永遠閃爍在這片大陸之上！」

  偉岸神祇威嚴道：「我是力量與防禦的化身，你可以稱呼我為，戰爭之神，潘森！

  呼爾侖，不要讓我失望啊，整個人類族群之中，我唯獨選中了你，欺騙神靈的代價，渺小如你，承受不起。」

  呼爾侖謹記這個名字，叩首道：「您將成為呼爾侖的唯一，也是世界的唯一……」

  「去做吧，我期待著。」

  空靈的聲音傳來，無盡的光輝消散，黑夜重歸如墨深邃。

  呼爾侖抬起頭來，只看到寂寥的星空，卻再無神的身影。

  但是那威嚴至高，不容詆毀的形象，卻永久的烙印在了呼爾侖的身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