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至高會議

  「十大至高主神會議即將召開，尊貴的災厄主神，請問您是否立即接受邀請？」

  此刻，或者說這三天來，唐川都是懵逼的。

  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每隔一小時左右，都會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三天前還很晦澀模糊，難以捕捉。

  唐川也只當自己勞累過後，身體被掏空，思想出現了微妙的偏差。

  可到今天，這個不受自己控制的念頭，卻逐漸清晰起來，振聾發聵。

  就差沒直接在自己面前出現一個提示框，問自己是否接受邀請，還只有「接受」選項，沒有「拒絕」選項了。

  黑眼圈內，眼白充血，紅絲密布。

  大腦昏昏沉沉，近乎精神衰弱，整個人有氣無力。

  這些都是三天來，被那個莫名其妙的念頭，瘋狂折磨的表現，根本不給睡的，一睡著就叫醒自己。

  唐川要瘋了。

  不管這是什麼惡魔的遊戲，老子接受還不行嗎？

  他也不是傻子，也不覺得自己會突發臆想症，還成天只臆想這個念頭。

  之所以前幾天沒有回應它，是因為這個念頭，還很晦澀，自己都不知道它在表達什麼。

  而現在，是怕回應了之後，會發生什麼不太妙的事情。

  但是每隔一個小時不到，就振聾發聵，在自己腦海里，大敲洪鐘。

  這誰遭得住？

  媽的，不管這是什麼魔鬼的遊戲，不讓老子睡覺的，老子跟你拼了！

  沒有立馬選擇接受，唐川滿眼血絲的，走出了獨居的宿舍。

  包下一個快車，唐川從最近的寺廟，到山上的道觀，再到市中心的教堂，都走了一遍。

  「道祖三清，如來我佛，耶穌上帝，保佑您們虔誠的信徒，干翻那狗日不讓我睡覺的惡魔！」

  一路走下來，唐川除了拜神祈禱，還從這幾個道場，淘購了很多所謂的，開過光的物件。

  倒沒有找他們驅魔。

  沒用。

  昨天自己就試過了，沒人能夠將這個莫名的念頭，從自己腦海中拔除。

  倒是有兩個仙風道骨的「大師」，看著自己的眼神十分詭異。

  那樣子，就像在說：被惡魔纏上了，真的假的？臆想症就直說！

  當然，送上門的客戶，他們倒沒有拒絕，驅魔沒做到，反而從唐川這裡，黑走了不少錢，其中一個良心點兒的，最後倒是推薦了他一家心理療養院。

  一趟下來，那個振聾發聵的念頭，再次在唐川的腦海里，出現了兩次，次次都讓唐川眼前一白，差點兒暈厥。

  更劇烈了。

  根本難以遏止。

  快車帶著唐川，一路回到了他的宿舍樓下。

  唐川付了錢，拎起大包小包，就要開門下車。

  「十大至高主神會議即將召開，尊貴的災厄主神，請問您是否立即接受邀請？」

  又來了。

  頓時，唐川如遭雷擊，在車后座一陣抽搐，緩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前座的司機乾咳兩聲，道：「小哥，雖然你是包車，但你不要在車上亂搞啊，前兩次我就想說了……」

  那時候你沒給錢，我怕揭穿了，你惱羞成怒，不付款了怎麼辦？

  現在錢到帳了，老子真想告訴你，忍你很久了！

  在車后座，就以為我看不見是吧？

  當後視鏡是擺設嗎？

  唐川才緩過來，腦子還有點宕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道：「不好意思啊。」

  司機：「沒事兒，要不，你再給我點兒洗車錢？」

  唐川愣了愣。

  反應過來，黑著臉道：「滾！」

  說罷，下車離去，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脖子上戴上銀質十字架項鍊，佛祖觀音吊墜，道觀求來的開光護身符，再套上一圈大蒜。

  手持加大版的桃木劍，還背了一把造型誇張的十字聖劍。

  嘩啦啦~

  將教廷求來的聖水，傾倒在了自己的頭上。

  唐川大吼道：「接受！接受邀請！」

  老子倒要看看，是誰不讓我睡覺，魔神都砍給你看！

  當然，物理層面的話，魔神身高不能超過一米七五，體重不能超過六十五公斤才行。

  霍！

  當唐川話落的時候，他的身形，便被一種詭異的能量包裹，懸浮而起，身體開始扭曲。

  一種逆轉現實的力量，讓他的身體像是一個漩渦一般，不斷的扭曲，變形，旋轉。

  最後，漩渦化為一個黑色小點，直至消失不見。

  屋內，空無一人，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

  意識和身體，進入了一個詭異的通道，四周，皆是光怪陸離，抽象扭曲的碎片圖案，似乎貫通了諸天萬界。

  時間和空間，在這裡就像實體一般，張手就能握在手中。

  不過這也要你能夠伸手才行。

  在這個詭異陸離的通道當中，唐川的身體和意識，都變為不可名狀的形狀，莫說伸手這個動作了，手在哪裡都不知道。

  連思維都似乎凝滯，跟不上在通道中穿梭的速度。

  完了，肯定干不過……

  這個念頭在唐川腦海中一閃而逝。

  唐川始終認為，即便世界上，或許小概率的存在詭異事物。

  但是不管你是否確切存在，現實世界承平千年萬年，人類社會康泰和諧，就是人類力量，至少在現實世界體系下，不懼鬼神的一種表現！

  不然現實社會，早就妖魔橫行了！

  所以唐川的人生信條就是，管你是神是鬼，不服就干！

  干不過……

  那就坐下來，大家心平氣和的談談嘛！

  交流才是智慧生命存在的真諦，好不容易跨種族、跨空間接觸了一回，動手動腳的，那多傷和氣啊。

  起初，確實是本著你能幹我，而我有夏國公民身份，就有人族氣運加身，那我也能幹你的想法。

  長時間沒有睡覺，思維都有些紊亂的唐川，決定裝備佩妥，干他丫的！

  但是見識到周圍，超出人類想像範疇的一切後。

  唐川由衷覺得，還是坐下來談談比較靠譜。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唐川好像一瞬之間，便經歷了億萬年的歲月洗滌，奇異又荒誕，無法以辭藻言說。

  當回過神來的時候，就來到了一個幽暗色調，猶如黑曜石鋪陳，無邊無際的……

  大陸？

  還沒等唐川多想，瞬息，他再次眼前一白，大腦宕機，一頭栽倒在地，身體不停抽搐起來。

  浩瀚到難以言喻的信息，開始瘋狂湧入唐川的腦海。

  和這樣浩瀚無邊的信息量相比，唐川人生二十三年的經歷，連滄海一粟都算不上。

  他的腦海儲存量，就像地球上的一粒沙塵，而這龐大無際的信息，就是整個宇宙星空！

  唐川的意識，瞬間便撐破開來，被淹沒，被摧毀。

  當再次隱約找回意識的時候，唐川就像是羊水之中的胎兒一般，長時間沒睡覺的疲乏，一掃而空，舒適的讓他不想睜開眼睛。

  渾渾噩噩之中，他似乎夢到了一塊閃爍幽光的黑色棱形晶體。

  黑色晶體將那浩瀚的信息，收集，壓縮，儲存，封印。

  並且縫合修復了，唐川被撐破的個體意識。

  猛然睜開眼睛。

  唐川麻溜的站了起來，眼神茫然。

  冥冥中，他似乎隱約知道了些什麼，但又無法清晰的撥開霧紗，看清本質。

  就像方才做了一場大夢之後，醒來的瞬間，大抵知道了自己夢到了什麼東西，可不管怎麼回憶，都回憶不清晰了。

  玄奧莫名。

  「為什麼讓這麼弱小的分身，來參加會議？」

  洪鐘一般的聲音，自寰宇之外傳來，震耳欲聾。

  唐川連忙捂著自己的耳朵，靈魂都快被這句聲音撕碎了。

  這絕對是一種，超乎於人類想像的語言，根本無法描述，猶如高維生命的真言，低緯生命根本無法剖析任何一個音節。

  但是。

  唐川竟然聽懂了？

  他捂著耳朵，茫然的抬起頭。

  只見，原本模糊一片的天空，不斷的縮小，縮小，縮小為了宇宙星空一般大……

  再縮小，無限縮小。

  唐川強忍驚駭，愣愣的看著無邊無際的大陸，變為了一個碩大而又詭異的黑色王座。

  原來，那無邊無際，大如星海的黑色大陸，只是一個座位表面？！

  這還不是讓唐川最震駭的。

  他看到了一座似乎飽含宇宙奧義，萬界萬物至理，橫亘於宇宙星空的宮殿！

  宮殿內，有十尊形狀、顏色各異的王座，或者稱之為，神位？

  而他，唐川，此刻就站在這個，本應是至高神祇，才能登臨的神位上？

  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九個「事物」，身處於自己的神位上。

  十個神位，十個「事物」，圍成一圈，組成了至高會議的神殿內景！

  之所以稱之為「事物」，而不是「生物」。

  是因為那九個存在，完全超越了唐川之前的理解！

  其中有一個，勉強近似於人形，不過有三面八臂，全身由一片片宇宙星空組成！

  方才唐川是看著他們縮小，縮小，再縮小的！

  他毫不懷疑，這個存在的任何一個「細胞」摳下來，都是一片真正的星河！

  還有的，是渾身肉瘤，長滿各式各樣眼珠子，某些部位突出大小不一的觸手，形狀極其不對稱，完全逆人類審美的模樣！

  又或就是一顆星球，靜靜的懸浮在神位上。

  又或是一團不斷變色的氣體，其內里閃爍著數十顆，類似於原子一般，快速無序遊動的……寶石？

  形狀各異！

  完全無法描述！

  這樣看起來，自己渾身掛滿十字架、護身符、大蒜，手持桃木劍，背負銀色十字聖劍，臉上抹著雞血，頭髮被聖水打濕的模樣。

  至少從人類眼光來看，是十分，正常的？

  不過，這些神，似乎都在看自己啊……

  唐川也不知道用「看」這個字，到底貼不貼切，但是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這九個至高事物，都在打量著自己。

  聯想到方才他們為了和自己，平等交流，將這個比宇宙星空還要大的神殿，或者說會議廳，無限縮小，以及方才那聲，質問自己的，振聾發聵的話語——

  「為什麼讓這麼弱小的分身，來參加會議？」

  唐川有點兒慌了！

  這些比人類認知和想像中的神靈，還要神靈的事物。

  莫不是，把自己當做了，所謂的災厄主神？

  這，就是困擾了自己整整三天的……

  十大至高主神會議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