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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29:56 作者: 九鯨是為
    「以為送個女人來就能解決了嗎?可笑。」周翰初站起身,往遠處城門望去,眼神逐漸幽深,「他就算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要給他逮回來。」

    「來了!來了!」

    二福激動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周翰初渾身一凜,連忙往那處看過去。

    「將軍,您看那邊是佟少爺嗎?」

    城門之外,佟頌墨孑然一人,仰頭同樣往這邊看來。

    「我趕緊去喊人開城門——」

    「等等。」周翰初出聲阻了二福的動作,抬手便從自己身後掏出來一把槍,然後伸出手將佟頌雲給直接提溜了起來。

    二福驚詫的看向他:「將軍這是要……」

    周翰初不予理會,而是一隻手提著佟頌雲的身體,另一隻手舉著槍,抵住了佟頌雲的太陽穴,往城牆邊兒上走去。

    這地方,佟頌墨恐怕看得不會那麼明顯。

    他要讓佟頌墨看得更明顯一些。

    佟頌墨一眼就看到臉色慘白,嘴角血跡蜿蜒的佟頌雲。他難以想像離開時還一切如常,溫柔笑著的阿姐,不過短短的幾日時間,便被折磨成了這般模樣。再一想到報紙上刊登的佟頌雲被掛在城牆上的慘狀,也不知她心裡到底受了多少的煎熬……而這一切竟都是因為他。

    佟頌墨深吸了一口氣,才將勃然怒意壓下,雙目與周翰初對上。

    周翰初雙眼微眯,似乎是彎了彎嘴角,輕笑一聲。

    佟頌墨看到他的唇形是在說「你回來了」。

    這種屈辱之感,壓得佟頌墨甚至有些喘不過氣來,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死死地掐住自己的手掌,讓自己冷靜下來。

    遠遠地,佟頌墨用唇形一字一頓的告訴周翰初:「放開她。」

    緊接著,城門打開了。周翰初握著佟頌雲的一條小命,冰冷的注視著佟頌墨,意思不言而喻。

    可佟頌墨邁不開腿。

    他很難想像,就是這個把自己逼到絕境的男人,居然還在不久之前,於床榻耳鬢廝磨之間,說過類似於「喜歡」這樣的詞彙。那些深情都在一夜之間傾覆。

    佟頌墨掌心一片冰涼。

    兩人一人在城牆之下,一人在城牆之下,對峙著。

    許是見佟頌墨久久不肯入城,周翰初突然抬高了自己手上的那把槍,對著天空——「砰」的一聲巨響!他開了一槍。佟頌雲也一下子被驚醒了,她慌張地睜開雙眼,一下子捏緊了周翰初的胳膊。

    周翰初那隻提著她後頸的手也就順勢往前一滑,掐住了她的脖子,槍再次抵住了佟頌雲的額頭。

    佟頌墨這會曉得了,那是開了膛的。

    佟頌雲掙扎間也看到了佟頌墨,尖叫喊道:「小墨——你快走!別來!別管我!姓周的就是個瘋子,你玩不過他的!」

    起初,佟頌雲也以為如佟頌墨所說,對方有可能喜歡自己。

    可那一夜周翰初完全不管不顧,如同一個瘋子般把全城翻遍後都沒找到佟頌墨的身影,是對她起過殺念的,她在死亡邊緣垂死掙扎,也不知周翰初是怎麼想的,突然鬆了手,還沒等她緩過來就將她掛到了城牆上。

    十日時間,她不眠不休,要麼醒著,要麼休克。吃一點粥吊著命,每日被烈日暴曬,活著還不如死了。

    廬城的百姓每日裡站在城牆之下,就這麼望著她,這種屈辱之感,讓她覺得還不如死在那場佟家的大火里。

    活著總要比死痛苦一些。

    佟頌雲不願讓佟頌墨也承受周翰初的發瘋,只能不管不顧的吼著:「你快走!」

    周翰初冰冷的注視著佟頌墨,突然扯起嘴角,嘲諷似的短暫笑了一下。

    佟頌墨閉上眼,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來。

    他不可能棄阿姐於不顧。若是真的打算放棄阿姐,他本就不會回來。

    更何況如今見到這樣的阿姐,他就更不可能離開了。

    佟頌墨挺直背脊,長身玉立,握緊了自己的掌心,一步一步的,頗為艱難的往城內走去。

    「轟隆」一聲,那城門在他的身後緩慢的合上了,發出巨大的聲響。佟頌墨沒有回頭去看,而是冷著臉繼續往前走著。

    第81章 不喜歡

    燕喜樓里那些誇張的紅色早已被拆了個乾乾淨淨,但佟頌墨還是在牆沿上看到它曾存在的痕跡,有一小截兒的紅色沒被撕完,經過風吹雨淋,如今已變成陳舊的如同血漬般的顏色。

    佟頌墨在院裡看到周翰初,他坐在石凳上把玩著一排的槍,一身挺拔的軍裝更襯得他背影如松。

    「來了。」周翰初沒有回頭,但聽得出他的腳步聲,摁下扳機,槍「咔」的響了一聲,只是沒有子彈從裡面飛出來而已。

    「我阿姐呢?」佟頌墨立在那裡,冷聲問道,「我要見她。」

    周翰初嘴角微提,眼神冰冷:「放心,已經叫人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了,死不了。」

    「我要見她。」佟頌墨重複道。

    周翰初此時終於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

    他看到佟頌墨單薄孱弱的身體立在那裡,身上的衣物有些地方甚至已經破損髒污了,只那雙藍瞳里仍然透著一股子不好惹的冰冷氣息。

    明明該是虎落平陽被犬欺的落魄少爺,可那種貴氣卻誰都掩蓋不了。他一如初見那般,仍然是那朵飄在天上,常人無法觸及的雲。

    周翰初說:「我不能讓你二人見面,免得你又故技重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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