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和離

  葉蓁一行人進了屋，坐到圓桌邊，喝了口茶，瞟了幾眼辛隨念，才慢慢道：「姝姝，現在宮裡到處都是流言蜚語，說你跋扈惡毒，毆打妃嬪，藐視聖上……」

  葉蓁邊說邊留心小胖子的神色，卻發現對方無動於衷。

  「姝姝，你可彆氣傻啦！」葉蓁輕輕推了一邊小胖子。

  辛隨念拿著銀叉戳了塊蘋果放進嘴裡，滿不在乎地道：「對啊，這不是流言，說的都是事實。」

  「你真打了嬪妃？「

  「姝姝，厲害呀！」

  葉蓁和白如玉的聲音同時響起。

  葉蓁剜了一眼白如玉，「你別打岔！」這才拉住小胖子的小胖手，苦口婆心道：「姝姝，之前我是怎麼給你的？別動手，後宮妃嬪爭寵不是靠拳頭爭出來的！你怎麼這麼沉不住氣呢？」

  辛隨念道：「我脾氣不好，看不慣誰就打誰。」

  她這麼說只是想讓葉蓁她們安心而已，畢竟她現在處境兇險，實在不想讓基友們擔心。

  前天，安婕妤來請安，竟然暗中擾亂她的神識，意圖搜魂。搜魂，顧名思義，對人的魂魄進行搜查。搜魂期間，稍有不慎，就會造成被搜魂之人神識受損，輕則痴呆，重則喪命。因而，搜魂是種禁術，使用搜魂的人為人忌憚，同時也為人不恥。

  她不知道安婕妤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會這種邪門的禁術。當然，人家用禁術她也管不著，但安婕妤偏偏動到她頭上來了！見面就用搜魂，如此歹毒心狠，分明想要她的命！

  她自問不是良善軟弱之輩，別人都把刀架到她脖子上來了，她不拉對方下地獄她就不叫辛隨念！

  安婕妤那點武階根本不夠看，她要殺安婕妤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不過，安婕妤身上疑點那麼多，她怎麼可能一刀把人家咔嚓了呢？她得先把人留著，看看到底時誰想害她。

  呵，沒錯，她可不相信安婕妤這隻弱雞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對她這個高階武者動手，除非後面有人指使……

  「姝姝，後宮這地方是非多。你要想出氣，有千千萬萬個法子，何必非要鬧到明面上來。你這麼一鬧，別人只看得到你的霸道潑辣，反倒叫那些綠茶白蓮成了表面上的弱勢方，楚楚可憐，搏盡同情！你這是你自己在給自己挖坑啊！」葉蓁恨不得把小胖子按到大腿上，狠狠地抽一頓對方的小PP。但又下不了手，只好不輕不重地點了下小胖子的額頭。

  「小葉子，你別著急，這事兒我自有打算。」辛隨念伸出小段手摸摸葉蓁的胸口，給對方順氣。

  葉蓁見小胖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內心稍定。但仍是放不下心來，雙手握住小胖子的一雙短胖的小手，語重心長地道：「姝姝，一字記曰——『忍』。這些妃嬪慣會用那些鬼魅伎倆，故意激你生氣。你若是忍不住動了手，開了口，那就中了對方的圈套了！」

  辛隨念用力地點點頭，皺著小肉臉嚴肅無比地道：「魏王妃，小的記住了！」

  「噗……」葉蓁被小胖子這耍寶的樣兒給逗笑了。

  把人摟緊懷裡，葉蓁笑道：「姝姝，你說你這么小個人，竟然把人家一宮的宮女給打了。你怎麼打得過來啊，手不疼嗎？」

  辛隨念窩在葉蓁懷中，嗅著對方身上的清香氣，笑眯眯地道：「我是武者啊，直接用玄氣把她們掀翻就是了，那需要真的用手去掌摑啊～」

  葉蓁一聽這話，柳葉眉一皺，把小胖紙從懷裡拉出來，盯著對方嚴肅道：「掌摑？你扇了對方耳光？」

  辛隨念吐了下小舌頭，悻悻地點了點頭。

  「哎喲！」葉蓁都快急死了，」打人不打臉！你到好，竟往人家臉上招呼！這後宮的女人不就靠一張臉去爭寵嗎？你這仇可結大了！」

  辛隨念也懂這個道理，但那安婕妤見面就亮刀子，隨時都想要她的命，她當然不會給留對方面子。那安婕妤不是想做一朵柔弱嬌羞不能自報的病嬌花嗎？呵，那好，她就成全對方。

  幾巴掌打下去，對方恨她恨到牙痒痒，但又果然為了裝柔弱而沒出手。哈哈，她總算是體會到了那句話的樂趣——「我就是喜歡你看不慣我，又滅不掉我的樣子」。

  白如玉見葉蓁著急，擔心她一個不留神把小胖子給捏壞了。趕緊把小胖子從葉蓁手裡抱過來，皺著眉頭反駁道：「姝姝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會扇對方耳光，那定是對方做了什麼觸到姝姝底線的事兒。你別動不動就講什麼宮斗指南，說的好像姝姝不懂事一樣。」

  「你……」葉蓁氣呼呼地瞪了白如玉一眼，「你」了一會兒也沒指責對方什麼，而是嘆了口，「我這還不是為姝姝好，這進了宮的女人，哪兒能像咱們在現代那麼自由自在。一個不留神兒，可能就玩脫了，沒命了。」

  葉蓁低頭看著自己的一雙纖纖玉手，苦笑道：「你們別笑，以前當網紅的時候，我做夢都想熬成個十八線小明星。那時，整天想著自己要是能接個宮斗劇本就好了，宮斗多有意思啊，演起來也帶勁兒。

  可真到了這古代，呵，誰還想去宮斗？一個個都是卯足勁兒想往上爬，各種陰損的招兒都想得出來……

  唉，我也是怕了。魏王府的後宅尚且不得安寧，波濤暗涌。這皇帝的後宮……只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姝姝，聽我一句勸……你還是……收斂點脾氣吧。柔和一點，總歸沒有壞處。」

  辛隨念見葉蓁一臉落寞，想必對方在魏王府遇到了難處。她本想開口寬慰幾句，又想到葉蓁其實是個性子很要強的人。她嘴笨，若是說的不當，指不定會傷了葉蓁。

  這麼想著，辛隨念也不多話，只是輕輕拍了拍葉蓁的手背以示勸慰。

  葉蓁很快收斂了情緒，反握住辛隨念的小胖手，笑道：「瞧你這樣子，難不成以為我在魏王府受了氣？我過得好著呢。倒是你，自己多留個心眼。看到像安婕妤那種白蓮花，能繞道就繞道。畢竟這種白蓮花特能折騰，纏住了就往你身上賴，你就是有千張嘴也說不清。」

  不知怎麼的，辛隨念總覺得葉蓁碰上了那種所謂的難纏白蓮花。但她本就不擅長處理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遇事兒直接把對方打殺了一了百了，也就無從為葉蓁出謀劃策。見對方強顏歡笑，她連忙繞開這個引人傷心的話題，樂呵呵地道：「小葉子，今天御膳房又做了新的糕點，可好吃了，你嘗嘗～」

  白如玉故意嗔怪道：「姝姝偏心，怎麼不招呼我呢？」

  「小白也吃～」辛隨念拿了塊淺綠色的糕點放到白如玉掌心中。

  葉蓁雖然帶著笑，但辛隨念總覺得她神色懨懨的。三人沒聊多久，就紛紛打道回府了。

  離開的時候，葉蓁深深地看了眼辛隨念，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什麼也沒說，轉身走了。

  變成小孩子後，辛隨念就有些嗜睡。把基友送走後，她打了個哈欠，轉身到床上睡下了。

  「小娘子，睡著了嗎？」史無咎的聲音響了起來。

  辛隨念很喜歡他的聲音，總是帶著無限的包容，讓人感到滿滿的暖意。

  一聽到史無咎說話，她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揚。

  「還沒呢～」

  史無咎猶豫道：「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辛隨念疑惑道：「說什麼？」

  史無咎默了會兒，柔聲道：「比如，質問我為什麼要攛掇你動手打安和宮的人？為什麼要鼓動你去勤政殿？」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辛隨念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閉著眼睛問道。

  史無咎似乎愣了一下，才道：「現在闔宮上下都在議論你，中傷你，歸根究底還是因為我讓你去了安和宮與勤政殿……」

  「對啊，都怪你～」辛隨念嬌蠻地笑道。

  史無咎似乎沒聽出她的笑意，不安地道：「這事我可以解釋，你別生我的氣。」

  辛隨念本就沒怪罪史無咎，人是她打的，事是她做的，最後什麼結果那都是她一力造成的，為什麼要去賴別人？說到底，史無咎只是提了個建議而已，決定權在於她，要不要動手還不是她自個兒說了算，她幹嘛要去怪史無咎呢？

  不過，現下聽對方要解釋緣由，她也來了興致。索性真裝出副有些心傷的樣子，等著史無咎說下文。

  「前兩日，安婕妤一見面就妄圖對你用搜魂。她是殷傲塵的寵妃，我不知她這樣做究竟是殷傲塵授意為之，還是背後另有他人。」史無咎沉聲道。

  辛隨念心裡一個咯噔，若是旁人想害她還沒什麼，但若是殷傲塵想整她……

  她不敢再往下想，身上突然一涼。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反駁：「殷傲塵一定不會害我！」

  但她終究還是沒法信任這個男人——殷傲塵一而再再而三地給她下毒，雖然她可以理解他的行為，但並不代表她認同或是能容忍這種做法。

  「我讓你去見安婕妤，其實是想試探殷傲塵對你的態度……」史無咎緩聲道。

  「然後呢？」辛隨念接過話頭，自嘲道，「你發現他果真無比疼愛安婕妤，同時對我冷漠至極，還縱容一宮的宮人欺負我，對不對？」

  「不、對。」史無咎一字一頓道。

  「哦？」辛隨念神情微動，翹著二郎腿躺在床上，悠哉悠哉地搖著小短腿。

  「殷傲塵若真如你說的這般，怎麼會容忍你當著他的面動安婕妤的人？」史無咎道，「我雖不知道他究竟有何打算，但至少能看出，他並不像表面上那麼討厭你。同樣，也沒有那麼寵愛安婕妤。」

  辛隨念不以為然，敷衍地點了點下巴，「好像挺有道理的樣子。」

  史無咎道：「當時我猜殷傲塵是有意讓你出氣，但他的態度仍讓我有些懷疑……」

  辛隨念笑得很不走心，順著對方的話問道：「所以，你就又讓我去勤政殿，好進一步考察對方的真實態度？」

  「沒錯。」史無咎道，「昨天你那麼一鬧，我算是明白了——指使安婕妤對你搜魂的人一定不是殷傲塵。」

  「為什麼？」辛隨念翻了個身，趴在床上，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傻瓜，自己想。」史無咎輕笑道。

  辛隨念「切」了聲，又重新翻過身躺在床上，哼哼道：「史無咎，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點嗎？」

  史無咎聲音一滯，追問道：「哪點？」

  「你總是一副天底下老子最聰明，其他人都是傻瓜的樣子，太讓人討厭了！」辛隨念不滿地道。

  史無咎啞然失笑，「我有嗎？」

  「有。」辛隨念煞有介事地地點點頭，「我問你問題，你總是讓我自己猜，自己想。呵，我要是能想得出來，還用得著問你嗎？」

  史無咎笑了，柔聲道：「小娘子，這事兒可不怨我。我讓你自己想的事，一定是你能想到的事。而且這種事，最好得要你自己想出來，別人說出來，就少了些許味道。」

  辛隨念聽對方像說繞口令似的，沒好氣地道：「得了，別和我繞了。我是小孩子，需要多睡覺，多休息，這樣才能長高高～」

  史無咎調侃道：「小孩子還要多運動，要是成天睡覺，沒法長高高的。」

  「哼！」辛隨念哼了聲，翻過身，面朝著牆壁，側身躺著睡著了。

  這一日，除了那些指摘皇后的流言，後宮也勉強算是風平浪靜。

  辛隨念以為，日子會繼續在流言蜚語中，風平浪靜地度過。但生活總是比你想像的要操淡，你越是想要風平浪靜，生活就越是可能波濤洶湧。

  ……

  翌日。

  辛隨念吃完早膳，又晨練結束後，就端了根小板凳，坐到門口邊張望。嗯，差不多這個點，葉蓁和白如玉就要來了。

  隔了會兒，人果然來了。但來的只有白如玉，不見葉蓁。

  辛隨念心裡突然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還不待她開口詢問，白如玉就拉著一張苦瓜臉，苦哈哈地道：「姝姝，小葉子和魏王和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