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芙蓉帳（求首頂！求首訂！加更二 50

  他低頭一看，那雙靈動又無辜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層水霧，濕漉漉的，像是一隻叢林裡突然躥出來的小兔子，受驚又惹人憐惜。

  她的睫毛就像一隻蝴蝶一樣顫了顫，他的心都被顫癢了，呼吸也被顫亂了。他忍不住想要觸碰，但又不敢觸動——多美好又多脆弱的東西啊。

  他感到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隻嬌柔的小手握住，掙脫不得，連血液都在沸騰。

  眼前所有的光景都像那年夜空中最絢麗的煙花，一簇又一簇綻放，又轉瞬即逝，讓他想要抓住又抓不住。

  怎麼會抓不住呢？他想，這麼美好的人兒要攥在手中才好……

  要讓她掌心中綻放，開得絢爛，迷暈人眼……

  所有的理智仿佛都被崩斷，那深深潛伏在心底最深的躁動如猛獸一般蠢蠢欲動……

  他感到自己的思維有些轉不動了，腦中只剩下一首詩在不停地打轉，一圈又一圈地繞著他的每一根神經娉婷起舞：

  「人窈窕，渾身滿面都堆俏。

  都堆俏，愁容可掬，顰眉難效。

  還愁不是新人料，腰支九細如何抱？

  如何抱，柔如無骨將又驚靠。①」

  他仿佛置身於雲山霧雨中，身處之境如同煙雨江南，輕聲軟語如同初春的第一聲鶯啼……

  她成了他的世界裡最迤邐的華章：

  「星眸合處差即盼，枕上桃花歌兩瓣。

  多方欲閉口脂香，卻被舌功唇已綻。

  軟啼歇處情何限，蘇胸已透風滴汗。

  睜開四目互相看，兩心熱似紅爐炭。②」

  ……

  夏侯澈猛地睜開眼，雙眸里一片清明，側過臉看到辛隨念時，不知想起了什麼，心中騰地升起一股怒火，抬手一掌向對方擊去！

  辛隨念正全神貫注地給他梳理玄氣，一時不差，竟然直接被打飛出去，身體砸到八仙桌上，那可憐的桌子立刻四分五裂，連帶著她也失去重心，仰面摔到地上。

  武者的武階越高，身體素質越強。說通俗一點，就是抗打擊能力倍兒棒！別看辛隨念摔得這麼慘，姿勢這麼不瀟灑，但她其實一點也不覺得疼，除了那一掌的確把她打傷了外，可以說她P事沒有。

  真是……打不死的小強，辛隨念自嘲地想，還好是仰面摔到，沒有傷到臉，不然傷上加傷，她這張毀容臉又要丑出新高度了！

  安慰完自己，心裡就只剩下熊熊怒火了！麻噠！本座好心好意地給你療傷，你特麼不感激就算了，還睜眼就要本座的命！恩將仇報、過河拆橋也來得太快了吧？你好歹緩衝一下讓本座做個準備先啊！

  辛隨念「噌」地從地上站起來，若無其事地拍拍白衣上的塵土，告訴自己，這個男人是她的攻略對象，她要懷柔，要大度，不能和對方計較。對方對原主怨恨頗深，如今把她當登徒子打了，也是情有可原的……個屁啊！

  魂淡！你以為本座要追你，就可以無限度地容忍你嗎？

  誰踏馬可以把救命恩人當登徒子打啊！只要是個不瞎的，都能看出她是在療傷救人吧？托馬的夏侯澈就是絲毫不放過謀害她的機會啊！

  辛隨念氣得眼冒火，鼻冒煙，狠狠地瞪了夏侯澈一眼，然後，走了……

  ……嚶嚶嚶嚶！她也想痛罵夏侯澈一頓的好嗎？她也想旁徵博引把夏侯澈洗涮地無臉見人好嗎？可是……托馬的臣妾做不到啊！

  她只要生氣到某個極點就會說不出話來！托馬的她現在喉嚨就像被人卡住一樣，一個字都發不出來啊！太特麼痛苦了！

  誰踏馬可以生氣到讓自己這麼無力、這麼憋屈啊？

  麻噠！她走啦！眼不見心不煩！

  「卑鄙！」

  剛走到門口的辛隨念，聽到身後那聲冷得掉冰渣的聲音，差點一個趔趄，直接倒地人事不省！

  麻噠！本座好好給你療傷！你踏馬竟然罵本座卑鄙？本座今天不趁機修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王八蛋，本座就跟你姓！

  辛隨念驀地轉過身，鐵青著一張臉與夏侯澈怒目而視。

  當然，她不知道由於戴著面具，別人看不見她的神色，只覺得她在與夏侯澈……深情對望……

  辛隨念本來是要動手打人的，反正夏侯澈剛被梳理玄氣，身體還沒恢復過來鐵定不是她的對手，她大可以釀釀醬醬再醬醬釀釀，把對方蹂躪得體無完膚！咦，好像混入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啊，不管啦，重點是——夏侯澈的臉頰泛紅，雙眼泛著不正常的血絲，就像是……欲球不滿一樣o(╯□╰)o

  咦？

  辛隨念一個哆嗦，忽然想到在給夏侯澈疏通經脈時，有那麼一段時間，她的識海里一片白茫茫，什麼也看不見，但是……能夠清晰地感覺到有人在把她釀釀醬醬再醬醬釀釀。她當時以為那是錯覺，現在看來……麻噠！那個人是夏侯澈吧！夏侯澈在識海里把她圈圈叉叉再叉叉圈圈啦？！泥煤噠，夏侯澈！本座好心給你療傷，你卻把本座精神強mosaic奸啦？！

  麻噠！你那一臉被侵犯的表情是腫麼回事？明明是你這個禽瘦動手噠！本座在識海里根本動都不動了！那些不可饒恕的事情全是你一個人做出來的好、嗎？！

  托馬的本座被人強了還遭人嫌棄！

  啊啊啊啊！簡直氣到全身炸裂啊！

  夏侯澈！本座要滅了你！

  辛隨念怒不可遏，身上玄氣暴漲。托馬的今天不好好教訓下這個拔掉無情的魂淡，她辛隨念三個字就倒著寫！

  「辛門主息怒，息怒啊……」方倚樓將摺扇輕輕往她肩膀上一拍，辛隨念頓覺滿身的玄氣泄了底，運轉不起來了。

  她大驚失色，化人玄氣！這是多麼逆天的手段啊！《天下》里根本就沒有這個設定啊！托馬的劇情君就是來整她的吧？她要給自己報仇，結果對方有個顏值武力值雙雙爆表的好基友！托馬的這是要秒秒鐘讓人灰飛煙滅的節奏啊！

  麻噠！方倚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方倚樓笑道：「夏侯兄不是那種無故傷人的人，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辛門主先消消氣，咱們坐下好好談。」

  ……談個P啊談！你看那魂淡有和本座談的樣子嗎？人家一心想要滅了她，她還要學那佛陀以身飼虎不成？

  辛隨念握緊拳頭，麻噠！太憋屈了！有個逆天的好基友又如何？本座就是要狂毆你！看誰敢攔！

  辛隨念眸色冰冷，盯著方倚樓，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走開。」

  兩個字，字字帶著威壓，字字冷到令人窒息。

  「走開！」

  夏侯澈的聲音同時響起，也是對方倚樓說的。只不過，他的聲音更為冷冽，能把人骨頭都凍到發痛。

  方倚樓愣了一下，這兩人也太有默契了吧？啊，呸！什麼默契？辛隨念這個樣子就是要提刀砍人的節奏啊！他要是走開了，夏侯兄焉有命在？

  「夏侯兄，你別怕，我會保護你的。」方倚樓一副母雞護崽的樣子擋在兩人中間。

  「走開！」夏侯澈臉色比鍋底還黑。誰踏馬要你保護了？你這個坑貨！

  方倚樓一臉決絕，表情比炸碉堡的烈士都還悲壯，「夏侯兄，你不用擔心我。為了你，我可以不畏強mosaic暴，不怕強權，就算得罪全天下我都義無反顧！我……」

  「閉嘴！」夏侯澈額角的青筋突突地跳。麻蛋！又來了！又來了！這貨從小就這麼坑他！搞得所有人都以為他倆有斷袖之情！托馬的他喜歡妹子啊！喜歡軟軟的妹子！不是硬邦邦的糙漢子！

  辛隨念嘴角抽搐，方倚樓不是說他與白牡丹情定三生嗎，怎麼轉眼間就為了夏侯澈尋死覓活了？她怎麼覺得……夏侯澈和方倚樓才是真愛？麻噠！林湛心裡有個白月光，她死活攻略不下來！要是夏侯澈是個斷袖，托馬的她就更沒戲啦！啊啊啊啊！你們這群變態男主！討厭死啦——才怪！

  身為資深腐女，看到這麼有愛的一幕，她怎麼還氣得起來呢？吶吶吶，你們在一起吧，在一起吧，本座絕不阻攔~至於攻略夏侯澈，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她和818打個商量就是。系統一定會酌情處理的，畢竟這是實打實的非常情況嘛╮(╯_╰)╭

  再說了！這兩個男人一看就是渣男嘛！方倚樓一邊說愛白牡丹，一邊還和夏侯澈勾搭不清！夏侯澈一面吊著方倚樓，一面還可以對著她發mosaic情！呵呵，渣男對渣男，簡直絕配啊！就讓他倆互相禍害吧！聽說情傷可比外傷更傷人呢！哈哈哈哈！沒錯！她就是要這樣兵不血刃地讓夏侯澈千瘡百孔！哈哈哈哈哈……

  辛隨念內心狂笑不止，哎喲，腫麼辦，她都覺得自己像惡毒的容嬤嬤了……

  不管啦！讓這兩個渣男互相傷害吧！她閃咯~

  於是乎……

  眾人看見霸氣的玄門門主一身寒氣地來到夏侯澈面前，面對自己被扣上綠帽子（？）的奇恥大辱，既沒有收拾奸mosaic夫，也沒有痛扁淫mosaic夫，而是一臉隱忍（？），失魂落魄地（？）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辛隨念總覺得弟子們看她的眼神怪怪的。拜託，原主以前不是經常和夏侯澈鬥毆嗎？有什麼好奇怪噠？幹嘛這樣看著她？奇奇怪怪的！

  方倚樓見辛隨念走了，連忙跟上去，呼喊道：「辛門主，等等我啊！」一邊悄悄給夏侯澈傳密音：「夏侯兄，我先走了啊，改日再來看你！」

  夏侯澈眼角抽搐，托馬的辛隨念一定是把他當成了斷袖！一定是！方倚樓你這個坑貨！等本王好了，打不死你！

  這兩人一走，屋裡詭異地安靜了下來。眾弟子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以實際行動表示，咱們什麼——都沒看到！夏侯師兄千萬不要遷怒啊！你們兩口子打架鬧脾氣，咱們不參與！不參與啊！

  陸錚冷哼一聲，轉身出門回了自己的房間。托馬的門主對夏侯澈太好了吧！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特麼的真打算把夏侯澈娶回家當門主夫人嗎？這個面癱冰山臉懂什麼情趣？門主還不如看看他啊！他吟詩作對、舞劍飲酒無一不會，這才是門主夫人的標配好、嗎？！

  其他弟子見陸錚一聲不吭地走了，暗道自己反應遲鈍，忙不迭地紛紛出門各回各家。雖然嘴上不敢言，紛紛用眼神交流得熱火朝天……

  #門主連家暴都能忍，果然是真愛啊！#

  #門主真是好男人啊！都氣成那樣兒了，竟然都沒動手！連罵都沒罵一句！#

  #夏侯師兄恃寵而驕！見面就亮爪子！#

  #你們懂啥？夏侯師兄傲嬌了！誰叫咱們門主出宮這麼久都不聯繫他一下？#

  #嘿嘿嘿，你們說，夏侯師兄是不是欲球不滿了？#

  #嘿嘿嘿，我看是！#

  #門主離開天一宮這麼久，夏侯師兄獨守空房，難免的嘛……嘿嘿嘿……#

  #贊同地不能再贊同！#

  ……

  要是讓辛隨念知道這群弟子的心聲，也不知道是會笑哭，還是會鬱卒。

  屋子裡的人全都走了，夏侯澈一個人坐在床上，臉上陰雲密布。他不是不知道辛隨念在給他梳理玄氣，但是——托馬的梳理玄氣，犯得著共享丹田嗎？共享丹田等同於雙修啊——只是沒有真刀實槍地到床上而已！這種在識海里雲雨和真正的敦倫有什麼分別啊？麻蛋！辛隨念這個色mosaic魔！就連這麼危險的療傷時刻也不忘占他便宜！托馬的竟然化身成一個女人來勾引他！女人……

  女人？

  女人！

  不對啊！識海里的樣子就是自己的本相！也就是說……辛隨念其實是個女的？

  夏侯澈的雙眼驀地睜大，身體僵硬到不能再僵，這豈不是說……他把人家一個姑娘給、給……

  等等！

  辛隨念那會兒是很憤怒的吧？那是不是說……她不是心甘情願的？但是——他怎麼可能主動去招惹她啊！

  不對！不對！不對！

  他體內的玄氣極為霸道，雖說是辛隨念在幫他疏通，但是很大程度上，是他在主導啊！以辛隨念那麼弱的玄氣，想侵入他的丹田，必然會遭反噬……

  我屮艸芔茻！

  是他主動共享的丹田！

  夏侯澈整個人都被雷劈了，尼瑪，他把人家一個大姑娘給強了，還罵人家卑鄙，還把人給打了……

  ……

  辛隨念優哉游哉地走在大街上，晚風習習，拂起她的鬢髮。大半夜的，一身白衣，看上去衣袂飄飄，像個鬼……仙。哼，她才不會像鬼呢！

  方倚樓搖著灑金川扇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辛隨念瞄了他一眼，心道這人真是不裝逼就會死啊，大晚上的，街上人都沒有幾個，確切的說，除了她這種例外，街上根本不會有人，方倚樓還搖什麼摺扇，耍什麼帥啊？

  現在夜深人靜，正是謀財害命，啊，呸，與君深談的好機會！

  「方公子，你可知范陽趙家的大小姐是本座的朋友？」辛隨念陰測測地問道。這個渣男，明明有小趙這位傾國傾城的未婚妻了，還要來招惹白牡丹！暗地裡還和夏侯澈那個面癱眉來眼去！簡直踩中了她的所有雷區！夏侯澈她管不著，但她的朋友可不能被這種渣男給禍害了！

  方倚樓一愣，趙追心是養在深閨的嬌嬌女，怎麼會和辛隨念相識？辛隨念這番話究竟幾個意思？是在提醒他已有婚約，不要辜負趙追心嗎？

  方倚樓上前一步，與辛隨念你並排走，笑道：「這麼說來，趙姑娘真是好福氣。在下也想和辛門主交朋友呢。」

  見這人答非所問，辛隨念沉不住氣，也學不來那些九曲十八彎，直接道：「你既然知道趙姑娘是本座的朋友，那就該明白，本座不願與你結交。蕭姑娘也是本座的朋友，你若是做出傷害她之舉……」

  話頭戛然而止，辛隨念側過頭看著方倚樓，笑而不語。

  那笑容，在黑夜裡看著十分瘮人，就像厲鬼殺人前的笑靨一樣，威脅的意思十分明顯。偏偏對方不把具體懲罰說與你，只讓你不斷的猜想，越想越後怕。方倚樓後頸一涼，心道，玄門門主果然是個狠角色，怕是殺了不少人練就出來的吧！

  「有些事在下本是不願說的，但既然門主今日問起，在下也就說道幾句。」方倚樓拿著灑金川扇，嘴角勾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趙姑娘是不會嫁給在下的，在下與她的婚約只是一紙空談罷了。再則，在下心儀蕭姑娘，絕無半點摻假，又何來傷害一說？若是真有那麼一天，不等門主動手，在下自會做個了斷。」

  辛隨念有些看不懂了，難不成方倚樓真喜歡白牡丹？白牡丹外在條件過硬，內在條件更是好得沒話說，讓人一見鍾情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這事放在方倚樓身上怎麼就這麼怪呢？

  另外，方倚樓說他與小趙的婚約算不得數，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樂胖の註解】

  ①這首詩出自《憶秦娥》，李漁所作。

  ②這首詩出自《玉樓春》，李漁所作。

  PS：話說這場船戲真是耗盡樂胖的腦細胞，嚶嚶嚶，夠隱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