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詰問（1）

  繞過屏風，後面是一張櫸木攢海棠花圍拔步床。

  辛隨念暗自咋舌，得了，國師府就沒有不炫富的地兒！這床做工繁複，儼然是一間小屋子，一看就耗費了不少人力財力，不過比起元寶居那些直接鏨金的床，這張床真是奢華得很低調。

  林湛道：「這是我的臥房。除了這間屋子，式微居的其他地方你都不能去。」

  辛隨念嘴角一抽，難道不應該是「除了我的臥房，你哪裡都可、以、去」嗎？怎麼會「除了我的臥房，你哪裡都不、能、去」？這種小黑屋play的即視感到底是腫麼會回事？

  她故作輕鬆地笑道：「那我睡哪兒啊？」

  林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道：「睡這兒啊。」

  ……我屮艸芔茻！

  林湛讓她和他睡一間房！

  有沒有搞錯？

  她才剛剛向他表白了吧？

  這麼做真的不怕她想歪嗎？

  辛隨念心裡有千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她背靠到床柱上，雙手環於胸前，痞痞地問：「你就不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林湛走過來，一手撐在床柱上，低下頭看著她，嘴角緩緩扯開一個大大的弧度，露出一口森白的好牙，道：「隨念你錯了，你該擔心我會不會控制不住我自己。」

  林湛的手撐在辛隨念的頭頂上，她瞬間覺得自己的氣勢矮了好幾個度。她的身邊全是林湛的氣息，強勢到無孔不入。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壓縮起來，仿佛隨時會緊繃到爆裂。

  她看著林湛的牙齒，突然覺得這人牙口這麼好，要是想一口咬斷她的脖子可怎麼辦？

  辛隨念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強笑道：「這麼說，阿湛你是願意接受我了？」

  林湛一本正經地搖搖頭，認真道：「隨念你錯了，我接受不了男人，只喜歡女人。」

  ……麻噠！你才錯了！既然接受不了，還故意曖昧不清地干神馬！老娘要泡你！要泡你！你懂不懂？

  辛隨念心裡如猛虎咆哮，面上卻更加紈絝，痞笑道：「那我怕你做什麼？你還是擔心下自己會不會貞操不保吧。」

  林湛有些晃神，看著對方這個樣子，他卻想到了「那個人」。他收回手，頭也不回地往屋外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才微微側過頭，道：「我要進宮一趟，你呆在這兒，哪兒也不許去。」

  辛隨念暗道現在都申時①了，林湛還去宮中做甚？

  「那你回來用晚膳嗎？」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兒，總得解決她的晚飯問題吧！

  林湛轉過身來，日光打在他的側臉上，襯得他嘴角的笑容多了幾分暖意，仿佛帶走了漫天的暖陽。

  「隨念，你就不好奇為什麼這式微居連個下人都沒有嗎？」

  辛隨念心裡一個咯噔，頓覺林湛的笑容十分惡劣，問道：「那阿湛可否為我解惑？」難道沒人送晚飯給她？哼！林湛，你要是敢不讓老娘吃晚飯，老娘一定和你拼命！

  林湛道：「從前有一個下人不懂規矩，去了式微居不該去的地方，我懲罰了他。之後，式微居就再沒有下人了。當然，定期還是會有人來撒掃，都很懂事。畢竟，一個人犯錯，所有人都會跟著受罰的，到時候撒掃的下人就又得換一批。」

  辛隨念後頸一涼，心道：「什麼叫『又得換一批』？難道你把他們都殺了？啊啊啊啊！收回你的笑容啊！兄弟你笑得讓人毛骨悚然你造嗎？我已經聽懂你的威脅了，不要再這樣看著我了好不好？」

  林湛欣賞夠了對方變幻莫測的小表情，這才慢條斯理地道：「隨念放心，會有人給你送吃食的。咱們是朋友嘛，我怎麼會虧待你？」

  辛隨念內牛滿面……不，咱們不是朋友！再見！

  林湛走的時候，合上了房門，將陽光都隔絕在了屋外。

  辛隨念這才後知後覺地想到，她做甚要和林湛一起來式微居啊？現在呆在這兒哪兒也不能去，豈不是相當於被軟禁？

  辛隨念當然不會乖乖呆在房間裡，等林湛走遠了，她迫不及待地打開房門，正準備跨出去，卻發現有些不對勁。她的一隻腳就這麼懸在門檻上，很是傻逼。她不甘心地把腳收了回來。好吧，林湛這個變態在門外下了禁制。雖然這禁制困不住她，但一旦破壞了就無法復原，到時候林湛一眼就能知道她曾離開過屋子。

  辛隨念心下懊惱，自己怎麼就這麼笨！這不等於是心甘情願被林湛軟禁嗎？

  她在原地煩躁地來回踱了幾步，自我安慰道，她本來就是來刷林湛好感度的，困在林湛的臥房裡，約等於天天都能和林湛親密接觸，這是好事好事啊！

  她四下打探了一下，發現屋子裡的東西真的很少，一張几案，一把交椅，一面屏風，一張床，一個衣櫃，除此以外，什麼大件也沒有。唯二的兩樣裝飾品就是几案上的書卷和茶具，如果這也算裝飾品的話——這裡和國師府的浮誇奢侈風迥然不同。辛隨念不禁懷疑，難道林湛是個變態精分？一面想要炫富，一面又想當淡泊名利的高人？

  在屋子裡轉了幾圈，連老鼠洞有幾個（當然，一個都沒有）她都打探清楚了，這才盤腿坐到拔步床上。

  再三確認周圍沒人了，又布下結界，辛隨念平穩氣息，催動意念和寧無淵聯繫。

  辛隨念：「阿淵，你今天可有受傷？」818說阿淵的壽命突然銳減為20天，想來他是經歷了一番險境。按理說，牽思契讓他倆靈魂相牽，她會有所察覺。但奇怪的是，她一點都沒有感應到阿淵有危險。

  寧無淵：「念念，我沒受傷。我還在秣陵，蕭家的煉丹大會有貓膩，我要查探一番，暫時抽不了身。」

  寧無淵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仿佛隨時都會睡過去一樣。辛隨念心裡一急，道：「阿淵，你別瞞著我，你到底怎麼了？」

  寧無淵沉默了一下，道：「我沒事。最近臨安不太平，你千萬要小心。還有，你被赤血困殺陣所傷，半月內不能吃陰寒之物，兔肉、鴨肉、蛙肉、水牛肉、鮑魚肉、螃蟹肉、牡蠣肉全都不能吃。除此之外的肉食不必忌口。千回樓是臨安最大的酒樓，那兒菜品多，口味也不錯，你可以去那坐坐……」

  辛隨念有些火大：「寧無淵！你不要岔開話題！明明都只能活二十天了！你為什麼不給我說清楚？」

  【樂胖の註解】

  ①申時，對應現代15：00～16：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