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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27:51 作者: 弈珩
    第30章 犯罪基因

    印歸湖終於明白了,這是岑恭明的未竟之事,他的兒子,是在復仇,也是在幫他完成最後一個兇殺目標。

    只是,印歸湖不明白,明明有別的路可以走。岑世傑,明明已經擺脫了他的父親,為什麼,他還是選擇了一條最錯的路。

    回程路上,印歸湖看著車窗外的霓虹燈,開始思考這整個案件。

    思考起……人類,真的無法擺脫自己身上的罪惡基因嗎?一個人身上流淌著怎樣的血,就一定會成為怎樣的人嗎?

    父親是連環殺手,兒子,就一定要步其後塵嗎?

    「隊長,」印歸湖還是望著車窗外,說道,「我該一開始就想到的。如果我早一點想到,就不會有第三名受害者,不會有杜瑩瑩事件,不會走這麼多彎路,丘隊也不會……」

    「別說了。」司陣打斷了印歸湖的話,道,「現在討論是誰的責任,有用嗎?」

    「他能……」司陣捏緊了方向盤,道,「重新活過來嗎?」

    不能。

    --------

    司陣和印歸湖回到中垌市特案部的時候,早已過了晚飯時間。

    丘耿崇的妻子卻仍未離開,還在二號會議室里等著。

    司陣推開會議室的門,就看到女人還是坐在他們離開時的那個位置,背影看起來無比單薄。

    女人聽到開門聲,猛地轉過臉來,她看著司陣,臉上溢滿希冀的神情。

    司陣沒有說話,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告訴女人這一個殘酷的事實。該怎麼告訴她,自己的給她的承諾,沒有實現。

    女人看著沉默的司陣,她眼睛裡的光逐漸散去,在雙方都沒有言語的十幾秒里,她都明白了,她知道自己的希冀落空了。

    強撐了一天的她終於崩潰,一直在眼裡打轉的淚水,如決堤般湧出。

    「對不起。」司陣開口道。

    女人強忍著淚水,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是,她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了,司陣的話就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的力氣像被瞬間抽空。

    她現在能做到的,唯剩哭泣。

    司陣站著,望著哭泣的女人,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一切安慰的話,在這一刻,都顯得這麼蒼白、無力。

    女人卻只是哭了一會,就努力打起精神來,對司陣道:「你已經盡力了,不要太自責。」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家屬,卻反過來安慰司陣。

    丘耿崇真的是娶了一個很好的老婆,但是為什麼……好人不該長命百歲嗎?

    「兇手抓到了,我們要走了。」司陣憋了好久,只能說出這句離別的話。

    「請您節哀」這種話是最無用的,他說不出來。

    「司隊長,保重。」女人道,她挽了挽頭髮,說,「我也該回家了,還要跟孩子講這件事,還要……等他們送耿崇回來。」

    「保重。」司陣道。

    「洗手間在哪呢?我想去洗把臉,」女人問司陣,她理了理自己的衣領,苦笑道,「這還是我第一次來他工作的地方呢。」

    「這裡出去,走廊盡頭左拐,就到了。」司陣道。

    女人點了點頭,終於離開了呆坐一天的會議室。

    司陣卻轉身,望向一直沒有說話的印歸湖,道:「走一走?」

    印歸湖反應慢了半拍,他過了好幾秒,才道:「啊,好。」

    --------

    來中垌市四天了,這四天裡,發生了太多的事,以至於給人的感覺,像是過了半個月。

    忽然加快作案速度的兇犯、被完美複製的作案場景、混餚視聽的崇拜者、救不回來的同僚……

    一樁樁、一件件,都壓得人喘不過氣,推著他們前進,逼著他們思考。

    司陣和印歸湖休息的時間都不夠,更沒有機會欣賞這座旅遊城市。

    中垌市其實很美。

    兇犯被抓到了,他們也有機會好好地看一眼這個地方了。

    此時,司陣和印歸湖正站在江邊,望著緩緩划過的郵輪,吹著江風,全身的毛孔都舒服得張開了。

    終於不用再為急迫的案情感到焦頭爛額,終於等來了這一刻難得的寧靜。

    印歸湖的手上,甚至拿著幾串關東煮,悠閒地吃著。

    如果,他們不是都穿著制服,如果,他們不是都是男的。那麼,這一幕特別像一對小情侶在約會。

    但是,這些只是旁人眼裡的美好。

    這一刻,他們雖然輕鬆了許多,卻都沒有破案後的愉悅感。

    丘耿崇的死亡,是中垌市特案部、也是中垌市刑警隊的一大損失。失去領頭人的中垌市特案部,需要為這起案件收尾,需要有人頂上丘隊的工作。

    但是,印歸湖在這裡,沒有看到有能力接替丘耿崇的人。

    剛建立起來的中垌市特案部,接下來的路會特別難走。他們,甚至很可能會沒有精力,去查清楚這起案件中未查明的細節,就草草結案。

    杜瑩瑩的麻醉劑是怎麼得到的?傀儡陣是誰設的?岑恭明的殺人手帳是誰給他兒子的?

    這些問題,都只能由他和司陣利用空餘時間去查了。

    「忘了拿番茄醬。」印歸湖咬了一口北極翅,自語道。

    「聊一下嗎?」司陣忽然道。

    印歸湖用手背擦了擦嘴,道:「聊什麼。」

    「這個案子對你的影響,我知道你的父親也是系列兇手。」司陣單刀直入道,他不是心理諮詢師,不懂迂迴的話術,也不懂怎麼舒服地引入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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