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底層詭聞（六）

  江離隨手掀開獸皮衣服，坦然道：「我沒錢！」

  說著搖了搖頭。

  「我認得您，您是江離，江老頭家的那位大人，我見過您扛著一頭成年血矛豬走進避難所大門，去，去了集市……」女人吞吞吐吐的說道。

  一邊說著一邊偷偷觀察江離。

  江離再次搖頭，輕鬆掙脫女人抓著自己的手：「抱歉，我要回家了。」

  女人還不死心，繼續追上來，卻被江離驟然變冷的眼神嚇了一跳，眼淚從眼角滑落，低泣道：「大人，求求您，我不要空山幣了，一小袋黑薯，一小袋黑薯就行……」

  江離側目看向她，在避難所，一小袋標準黑薯的價格差不多在8個空山幣左右。

  江離繼續搖頭：「不要糾纏我，走開。」

  女人淚眼朦朧，緊緊抓著江離不放手，眼巴巴的看著江離，小聲道：「求求您了，我家裡還有一個女兒，她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快餓死了，求求您……」

  這時胡同里走出幾個衣不蔽體的女人，看向這邊。

  江離看著這個都快給自己跪下的女人，眉目溫和的說道：

  「滾。」

  女人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然後看著這個溫和的似乎人畜無害的少年轉身離去。

  女人還想繼續糾纏，卻被江離冷漠到極致的眼神嚇退，她不敢。

  江離甩開女人，漠然走在街上。

  誰也不是菩薩，救苦救難輪不到自己，自己的食物和物資也是拼了命才弄到的，在荒野，沒有任何一個人有義務幫助別人。

  女人的話江離是相信的，孩子快餓死，母親的眼淚不是作假。

  但他依舊不會幫助她。

  用老人的話，沒有養活的能力，就不要生下來，這是對孩子的不負責任。

  當然，像江離這樣從6歲開始就能獨自外出的「孩子」除外。

  江離在8歲的時候就已經可以獨自狩獵一些小型荒鼠了！

  換而言之，老頭子投資自己，教授自己在荒野的存活技巧，只用了不到8年，而之後基本都是自己在養活老頭子……

  投資期短，回報率高，一本萬利。

  ……

  廣播上還在不停循環駐外部隊最新下達的通告：

  「今年是高塔獵荒者部隊招納新兵的第23個年頭，而本避難所終於有幸得到這個機會，作為北境第343個享有這個資格的避難所，所有流民應該引以為傲！積極參加號召！」

  「是高塔，帶給我們在這片絕望土地上繼續生存下去的希望！高塔秩序必將永世長存，永遠照耀著我們和我們的後代！這是進入高塔的唯一機會，下面由我宣讀篩選資格：年齡15到20歲，肢體健全無疾病……有協助高塔部隊執行任務的人優先、有兩年以上採集塔工作經驗的人優先……」

  ……

  江離有些煩躁，從幼年時自己的耳邊就不停播放著這些堪稱洗腦的廣播，江離知道這是高塔籠絡流民的手段，但也架不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循環播放……

  甚至江離曾經有過一段時間極度嚮往高塔的編造出的美好，以為那真的跟廣播裡說的一樣，是流民的希望……

  知道江離慢慢長大，在荒野搏殺時見到了越來越多的高塔部隊……

  那是的他才知道，在這個灰色的世界，沒有真正的光明！

  高塔也並不是人們想像的那麼純粹。

  ……

  「呦，來了！」

  隔著老遠，一群人中一名身材高大的壯漢看到走過來的江離，對同伴說道。

  江離面無表情。

  見江離走過來，為首的那人冷聲道：「你就是江離？那個傳得神乎其神的流民小鬼？」

  江離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那人猶豫了一下，道：「聽說你，開價500？」

  江離這才點點頭：「是的，五百一個來回，僅限100公里以內，另外油錢報銷，管拉不管卸。」

  「嘿嘿嘿，好小子，有脾氣，你知道其他流民司機多少價嗎？」

  江離想了想，道：「好像是100空山幣。」

  那人看了江離一會，臉色忽變：「那你還敢開價五百？」

  江離攤攤手，還是決定為自己解釋一下，便說道：「他們只能拉木頭和石頭，而我能拉食物或者，人。」

  食物，就是荒野最貴的物資，在危機四伏的荒野，食物能吸引更多的野獸，以及，匪徒！

  那人盯著江離，江離的平靜和淡然讓他充滿危機感，哪怕江離並沒有表現出惡意，但他依舊感覺自己被一頭危險野獸盯著，這是常年遊走在生死邊緣的人才有的直覺！

  兩人看了好半天，他才笑起來：「有點意思，行，我給你500，希望你有把這批貨安全運達的實力……如果沒有，你知道規矩……」

  江離點點頭。

  ……

  荒野遍布的避難所依靠當地宜種土地和小型荒獸為生，但由於地理條件的局限性，往往很多會缺乏很多重要東西，資源配置並不合理，因此相近避難所會進行貿易，交易盈餘物資來換取缺少的物資，實現利益最大化。

  而避難所之間路途較遠，再加上無人修建道路，只有一種特建的重型卡車可以跋山涉水穿越荒野抵達目的地，這種卡車歸避難所所有，江離只有駕駛權而沒有擁有權。

  開車的司機分為兩種，一種是絕大多數的普通司機，只負責將貨物押送到目的地，而中途一旦發生什麼意外，司機可以直接逃命，不會被追究責任。

  所以這種司機的薪資也是比較低的，跑一趟來回也就百十來空山幣，而江離則屬於第二種。

  同樣需要穿越危險的荒野，而江離需要保證貨物的安全運達，不論中途出現傭兵劫道還是荒獸襲擊都要以貨物為重，若不能按期運到或者貨物損壞，江離則需要賠償全部損失。

  業界俗稱，走鏢。

  而能有這種資格的司機，本身的實力絕不容小覷，畢竟一般人可沒這個膽子。

  第二種司機雖然占比很少，但避難所還是有十幾位的，而江離，則是其中唯一。

  因為江離是一個人！

  所有人都知道一個人孤身駕車穿越幾十里荒野戈壁，並保證貨物萬無一失有多難！

  走鏢的司機一般由二十人組成，最多的有接近三十人，隊內配備有輕型槍械、簡裝手雷和煙霧彈、閃光彈等武器，出發後一人駕駛，三人在一旁輔助觀察路況，至少十人在車輛四周警戒，輪番休息晝夜不息。

  即便這樣，身價最高的走鏢司機，押送貨物的完成率最也只有60%！

  而這一切，都需要江離一人完成，不眠不休駕駛卡車在荒無人煙的荒野前行，沒有人為他警戒，沒有後勤保障，甚至連個輪流駕駛的人都沒有。

  而江離的完成率，是100%！

  接單25次，無一事故！

  另外，避難所的大地主們都知道，除了完成率爆表外，另一點同樣重要。

  那就是時間！

  聽隨車的學徒描述，江離出了避難所會開啟全功率加速，然後一騎絕塵狂飆突進，他似乎不用觀察路況，也不擔心可能出現的威脅，一切都是順理成章自然和諧。

  有一次，同行的其他車隊紛紛被埋伏良久的傭兵劫掠，車輛被扣押，而江離則在半途悄然更改了行進路線，繞開了那片荒丘……就像開了導航一樣！

  那次出動的重卡全部被扣押，貨主損失慘重，而江離的僱主則歪打正著成了唯一的得利者，也正是那次事件，奠定了江離在貨運職業上的地位，身價隨之暴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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