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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042:葬禮是為了活著的人

2023-11-23 07:31:54 作者: 原野老村夫
  城防局的同仁向路仁嘉告別後,又紛紛過去安慰他的媽媽。

  而司維是長長隊伍中最後的一個。

  等他過去安慰時,其他同事們早已經出到8號弔唁廳門外走廊,只剩許還青一個人還在門口處等候。

  「抱歉,路太太,我沒能把仁嘉活著帶回來。」司維滿懷歉意道。

  路仁嘉媽媽一臉憔悴,卻強行打起精神安慰他:「這不關你的事,無須太過自責。活下去比什麼都好。」

  「可無論怎麼說,我都是唯一的倖存者。允許我致以最誠懇的歉意,請節哀順變。」

  「嗯,謝謝你今天能夠到來。」

  司維便趁機將尹海山給的晶片遞過去。

  「這是我們城防局的一點補償,雖然並不能彌補些什麼,但請你一定要收下。」

  路太太緩緩接過去,「好,替我謝謝你們局長。」

  司維再次點頭致意後,便走向許還青。

  「老許頭,站在路太太旁邊的是誰啊?」

  「那是路仁嘉的女朋友。」

  「這樣,我怎麼看起來她和路太太關係不大好?」

  方才二人基本都沒有什麼交流。

  「我也聽說路太太並不是很喜歡這位準媳婦。」

  司維感慨,想不到跨越兩界,婆媳關係依舊是個難以調和的命題……

  等到二人出到8號弔唁廳門外走廊時,刑事科調查一組的探員和行動隊隊員都在此處等候著。

  「你們在這幹嘛?」許還青再次發問。

  所有人都望向右手邊。

  方才在台上吟唱佛經的僧人正在那候著。

  「施主好,電音告別法會可否滿意?」

  「滿意,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法會的帳單尚未結清而已。」

  「行。去哪裡結帳啊?」

  「請隨我來。」

  那位頭綁銅色缽盂,耳掛覆蓋式耳機的僧人立馬領著眾人往電音寺大廳走。

  兩分鐘後就來到一個寫著「人人可修行」的功德箱前。

  功德箱旁邊有著與孫大娘水餃店一樣的顯示屏。

  「掃眼付款是吧?」

  「沒錯,施主。」

  司維便領頭對著顯示屏準備掃眼。

  「老許頭,是一萬聯邦幣沒錯吧?」

  「對,儘管掃,多還少補。」

  這意思怕是要我多掃點吧……

  他將左眼對準顯示屏讓其掃描。

  眼前看著五位數在跳動,他忽然覺得,這個一萬聯邦幣的數目怎麼如此清晰呢?

  後面的同事們看見他確實付了一萬聯邦幣,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便都紛紛高興地排隊掃眼付款。

  那位頭綁銅色缽盂,耳掛覆蓋式耳機的僧人向司維走過來。

  「施主可真是大方啊,這是我的名片,請你笑納。以後若是有什麼白事,請記得聯繫我。」

  他哭笑不得地接過這張有著金屬質感的塑料名片。

  這麼積極,難道電音僧也要計算業績?

  「鐵本法師是吧?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鐵本見所有人都付完款,便雙手合十道:「8號弔唁廳的偏廳給各位施主準備了些果酒、瓜子和花生,稍後請各位移步享用。我還有一場法事,就不打擾各位了。」

  司維也學著雙手合十送別他。

  最後一個付完款的許還青走過來感嘆道:「我電音佛不渡窮逼啊。」

  他頓了頓,又控制音量道:「各位方才也聽見了,偏廳有果酒和瓜子,我們等下一定要去吃。」

  「怎麼,電音寺還能給施主喝酒?」

  「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留唄。」許還青打趣道。

  司維看了看周圍,疑惑地問道:「對了,那些行動隊隊員在哪辦告別法會啊?」

  「應該在公眾弔唁廳吧。」

  「那我們也過去慰問行個禮吧。」

  許還青點點頭:「你小子還算有點良心。」

  於是,二人出了大電音寺主殿,來到左側只有一層,像倉庫那麼大的公眾弔唁廳。

  公眾弔唁廳極為樸素,連塊白布都沒有。

  裡面停放著多具簡陋的黑色棺材,如果沒有那些家屬在附近,就完全分不清棺材裡面誰是誰。

  司維心想,怎麼還有黑棺和透明棺之分?

  現在這場合明顯不是適合問這些。

  於是,他便和許還青一一向死者都鞠個躬後,就從公眾弔唁廳出來。

  並不是二人不願意呆久,而是有些家屬情緒崩潰了會責罵他們,說些怎麼不讓自己的一家之主活著之類的話語。

  出來後,司維邊走邊問:「老許頭,怎麼還有黑棺和透明棺之分啊?」

  「那叫白棺。躺在黑棺里一般都要拉去焚化。白棺的則會拉去懸空樓停放一段時間,至於能停放多長時間,就得看家屬的『錢』力了。」

  「那白棺是為了方便觀察死者的屍體狀態?」

  「是的。當然也是為了方便家屬一睹逝去親人的遺容。」

  「那懸空樓是什麼地方?」

  許還青立馬舉起手指著電音寺主殿的下面。

  「下面,足足有十八層呢。」

  司維不再說話,和他前往8號弔唁廳的偏廳。

  此時,城防局的眾人在裡面喝著合成果酒,磕著瓜子。

  二人剛坐下,路太太和路仁嘉的女朋友便過來像大家致謝。

  許還青忽然起身敲了敲杯子,「我們請路太太說幾句吧。」

  路太太轉動手中的酒杯,稍微思忖,便開口道:「再次感謝大家今天來到這邊。我沒打算說什麼,也不想沒完沒了地提起我兒子。相反,我要講一個故事。

  那會兒他大概十八歲,當時他還在城防局的訓練營。有一天我接到城防局附屬醫院的電話,醫院的人告訴我說,他中了三刀,就在心臟邊上。

  我趕到的時候,他還清醒著,身上插滿著管子。我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自豪地跟我說,他擊敗了一個有賽博精神病的瘋子。接著還安慰我,媽媽別擔心,我福大命大,壞事肯定會繞著我走。

  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讓我擔心罷了。」

  說完她就坐在一張椅子上。

  刑事科一組的一個探員立馬站起來:「仁嘉他不畏失敗,勇於與罪惡作鬥爭。他是我見過最陽光、最正直的人。」

  司維也站起來認真地說道:「仁嘉也是我見過最勇敢的人。」

  「讓我們一起舉杯吧!」路太太舉起沉重的酒杯。

  眾人也紛紛跟著舉杯,安靜地悼念這位同事。

  司維又向路太太走過去,想再次致歉:「路太太,我……」

  「小伙子,你真不必過於自責,我兒子也不會希望你這樣的。」路太太頓了頓又道,「葬禮不是為了死者,而是為了活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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