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山陵氏

  最後，對方還是同意了她的無理要求——送她回去。

  雲兮此刻深刻明白了一個道理。

  臉皮厚的才是大爺。

  雖然她能力已經完全用不出來了，但仗著對方不知道，仍然可以肆無忌憚的威脅血獄魔神：如果不送她回去，她留在魔界，跟他去魔都釋放天地煞氣，就說是受他指使的。

  「你真的是那位嗎？」

  血獄魔神回頭看向坐在自己飛行坐騎上的人，萬分懷疑。

  他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這樣的人，怎麼會是那個傳說中的人物？那位可是個名副其實的大殺神，不管是在人間界還是在魔界，亦或是冥界，所到之處都是一片哀鴻遍野。

  魔碑上更是記載著：當鮮血一般的紅色籠罩大地，那將是所有魔族的末路。

  這樣一個恐怖的人物，竟然會跟他「討價還價」？

  雲兮笑而不語。

  鬼知道他說的那個是誰。

  說多錯多，此時當然是保持沉默更好。

  行進了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前方忽然傳來了魔物們嘶鳴聲音，大群大群的魔物倉皇逃竄，而後方千萬道劍氣猶如海嘯一般跟在後面，頃刻之間就淹沒了魔物群。

  是顏如玉！

  雲兮瞬間猜到了這個可能：「去那裡！」

  飛行坐騎俯衝而下，剎那間千萬道劍氣倒卷而上沖向他們。

  「是我！」

  雲兮發出求生欲滿滿的大喊。

  劍氣全部停了下來，然後分開兩邊讓出一條路來，露出緊隨其後、一身焦黑的顏如玉。

  雲兮：「你怎麼成這樣了？」

  顏如玉：「你怎麼跑到魔界了？」

  兩人異口同聲的問完，然後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投向前面駕馭著飛行坐騎的人。血獄魔神大感不妙，驅使著坐騎掉頭就跑。

  「抓住他！」

  幾乎是雲兮喊出的瞬間，顏如玉大手一張，瞬息即至。

  從後方一把抓住他的脖頸一把摜在地上，長劍架在了脖子上。血獄魔神瞬間失去反抗能力，只能躺在地上憤怒大喊：「你丫的不講武德！說好的送你來這裡就一拍兩散呢！」

  -

  穿過黑黢黢的魔界入口回到上方。

  入眼的是一片清明空間，灰濛濛的霧氣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露出來一個龐大的洞穴，頂部如同漫天繁星一般，散發著明亮又不刺眼的光芒。

  而地面則如同被什麼轟炸過一般。

  雲兮正奇怪間，看到同樣黑漆漆的顏如玉，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被顏如玉提著，五花大綁的血獄魔神卻沒有這個覺悟：「奇怪……這裡怎麼成了這樣，像是被什麼強大的雷法轟擊過一樣，連魔氣都被蕩平了，什麼雷法能……」

  顏如玉一把把他丟在地上，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血獄魔神在地上自己翻了個身，看了看洞穴頂部的繁星，又看著一身漆黑的顏如玉發出疑問：「你們山陵氏後人是怎麼請到的她？」

  顏如玉瞪了他一眼，看向雲兮：「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雲兮更是一頭霧水。

  「什麼山陵氏？」

  血獄魔神朝顏如玉方向抬了抬下巴，一副別想唬我的表情：「他不就是山陵氏族後人嗎？這一身裝扮一看就是山陵部落的，作戰時把自己塗黑，模仿我們魔族。」

  殺氣頓起。

  旁邊一隻蹲守的魔物似乎感受到了殺氣，頓時溜得比受驚的兔子還快，轉眼就消失了。

  顏如玉黑著臉，捏了一個清塵訣，掃清了自己一身焦黑，咬牙切齒道：「你說誰是原始部落的人？」

  「不是？」

  血獄魔神全然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只是疑惑的打量了他一眼。

  「這裡以前看守的部落一直是山陵人，你要不是他們的後人，怎麼會找到這裡？除了他們也沒人知道這裡還有魔界的通道了吧……」

  雲兮摸著下巴。

  「我只知道附近有個山陵寨，卻沒聽說過有什麼山陵氏族存在。」

  「應該就是那個山陵寨了，要不怎麼可能那麼巧剛好一樣的名字！許是這些年他們搬離地下了。」血獄魔神信誓旦旦的說道。

  之後又有些感慨的長嘆一口氣。

  「這麼多年，山陵族人不斷進行魂祭，封鎖著地下這個出口。枉我一直把他們當做入侵人間界的最大障礙，沒想到滄海桑田，哪怕在此地鎮守了一千多年的山陵氏族也有離開的一天。果然，時間對於人類來說才是最大的敵人……」

  似是配合他的說辭一般，地下驀然響起嗚嗚的風聲，如泣如訴。

  聽著讓人心裡有些不適。

  忽而他想到了什麼：「那山陵寨呢？」

  雲兮心裡有些複雜：「被滅了。」

  血獄魔神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吃驚：「魔族有其他魔將已經先我們一步衝破了封鎖，滅了他們？」

  雲兮：「不是，是被一個人滅的。」

  沉默良久。

  血獄魔神才喃喃嘆了一聲：「可惜了……」

  也不知道他是可惜自己失去了一個惺惺相惜的對手，還是可惜滅了山陵寨的人不是他。

  雲兮心裡也有些發悶。

  一個默默鎮守魔界出口，把魔物攔在外界一千多年的部族，一個對於人類來說本該是英雄一般的部族，卻這樣悄無聲息的徹底消亡。

  生前無名，死後無聲。

  諷刺的是：滅了他們的，還是一個人族。

  顏如玉擰著眉，忽然掏出一大迭符紙，撒向了四周，符紙無火自燃，懸於空中，明滅不定。地面上慢慢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地上通往魔界的黑洞上方也隱約出現了被毀掉的那個祭所的影子。

  只是模樣也不像他們之前看到的那麼破敗。

  而是完整的模樣，通體全部由崑崙玉構築而成，奇特的力量在其中流轉，散發著莊嚴神聖的味道。

  人影出現的越來越多。

  所有人都穿著原始但隆重的衣物，向著中心祭所方向虔誠跪拜，每個人身上都隱隱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似乎都在與祭所遙遙呼應。

  他們齊聲呼喊著什麼。

  明明什麼都聽不到，卻又覺得好像有晦澀難明的零碎音節在地下迴響，漸漸匯聚成宏大的音符，引得整個地下空間都在隱隱震動。

  悲愴的氣息籠罩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