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失控

  雲兮被一根繩子繫著雙腳，倒吊在雲舟邊緣。

  晃晃悠悠。

  顏如玉站在邊緣，甩了甩手裡的繩子，盪得雲兮直想吐。

  「還敢不敢叫我老顏了？」

  「不敢了不敢了，大哥！別甩了！我暈車！啊……不是……暈船！」

  雲兮鬼哭狼嚎。

  顏如玉冷笑一聲，毫無半點憐香惜玉的想法，把手裡那一段的繩子系在欄杆上，拍拍手，取出一盤紅彤彤像是櫻桃的水果，放在欄杆上，示意徐容姐弟自己拿了吃。

  見二人一個氣鼓鼓眼神控訴，一個眉頭微皺滿臉不贊同，也不以為意。

  捻起一顆，一口吞下，吐出果核。

  雲兮掙扎了一下，盪了一盪，躲過一顆接一顆的「暗器」，氣得牙痒痒。

  這鬼繩子！

  一被捆上連靈力也用不出來，一掙扎，上面還隱隱能看到陣紋顯現，然後束縛得更緊了。瞧著就是個厲害的陣器，想自己掙開沒戲。

  雲兮一邊躲果核，一邊叨叨。

  「顏大哥？顏公子？如玉公子？顏帥哥？顏美人……你就讓我上去吧……」

  回應她的又是一顆果核。

  雲兮正想躲，忽然腦海中划過「呲——」的一聲，宛如粉筆刮過黑板似的令人極其不適的聲音，腦中一片空白，一身雞皮疙瘩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冒了出來。

  果核「啪」的一聲砸到腦門上……

  她已經沒心思關注了。

  -

  [騙子……騙子……騙子……]

  腦海中翻滾著不知從何來的念頭，繼而憤怒、陰冷、暴戾如同鋪天蓋地的海嘯一般淹沒了她。

  天空翻滾著暗紅色的陰雲，地面有紅色的霧氣蒸騰而上，世間一切都被嫣紅血色暈染，就連朝陽看著都是悽慘慘、陰森森的。

  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喂！怎麼了這是？」

  一顆果核飛來……

  雲兮偏頭躲過，視線投向欄杆後。映入眼帘的不是罪那副雄壯的身軀——而是一個仙姿秀逸、孤冷出塵的翩翩公子。

  倚著欄杆，清清冷冷。

  帶著幾分慵懶的厭世感，仿佛對什麼都毫無興致一般。

  一道從天而降的金光籠罩著他，清冷中又平添幾分煌煌之意，就像是血色世界裡的唯一的光明所在。

  讓人特別的……想摧毀來看看……

  「大人！」

  「大人！」

  徐容和徐寧的聲音響起，兩人似是發現她表情不對，湊到雲舟邊緣，抓著繩子就要把她往上拉。

  「別動！」顏如玉一手一個，壓住了兩人，「她不對勁。」

  這兩人也是一樣。

  一個身如琉璃、明澈無瑕，周身金光煌煌猶如神子。

  一個瑩瑩如玉、皎皎如月，紅蓮業火也動搖不了其端莊清雅之姿。

  看樣子這是不打算拉她上去了……

  雲兮弓身，夠了夠自己的腳，抓住繩索扯了扯，把自己正過來，順著繩子慢慢往上爬。

  「後退，別靠近。」

  顏如玉把兩人擋在身後，緩緩退離雲舟邊緣，表情看著凝重極了。

  就是這樣的表情……

  就像以前無數次看到的那樣……

  雲兮不由揚起了嘴角，內心翻湧著絲絲奇特情緒——說不上是憤恨還是愉悅。

  她翻身爬過欄杆，坐在地上扯了扯腳上的繩子，激起道道陣紋。陣紋呈現出金色，這是靈力凝實的標誌，紋理流暢平滑代表結構穩固、不易潰散，真是一件漂亮的陣器……

  可惜……

  原材料用的只是最普通的麻繩。

  這樣的陣器能抵抗尋常武力和靈力，卻半點抵擋不了「第三種」力量。

  只需要一點點……

  「嘩啦——」

  繩子斷裂，落在地上。

  雲兮抬頭，好整以暇地撿起地上的繩子把玩了片刻，欣賞著他們如臨大敵的表情，然後惡作劇似的甩了過去。

  看著三人競相躲開，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怎麼？怕了？」

  「鏘——」

  顏如玉長劍出鞘，仙姿俊逸的面孔中透著些許神聖不可侵犯之意。

  「你究竟是何人？」

  雲兮歪頭輕笑，似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我是何人？你不是自稱觀察了我兩年多嗎？怎麼會不知道我是何人？」

  說完周身煞氣肆溢，面色驟冷。

  「修仙？元嬰？聽起來可真是了不起啊……」

  鋪天蓋地的煞氣隱約夾雜著絲絲血腥味，如海嘯一般撲面而來，壓的人神魂都有些窒息之感。

  顏如玉面色一變。

  迅速祭出九九八十一柄長劍，掐動劍訣，以手中青鋒為引，布下防禦劍陣。劍陣一起便寒光奕奕，劍氣四溢，形成一道半圓形弧度，道道劍光直指雲兮。

  雲兮只是盈盈笑著向他走來。

  隨著她的靠近，八十一柄長劍竟然從劍尖開始緩緩開始褪去靈氣，蔓延至劍身，甚至隱隱出現斑駁鏽跡——如同被時光腐朽一般。

  完全損壞也只是時間問題。

  顏如玉擰眉，舞動手中長劍，其餘劍陣中的長劍頓時如同長龍涌動，卷攜著道道劍氣，刺向雲兮。

  但劍氣還未近身便消磨殆盡，八十一柄長劍也失去了聯繫，「噼里啪啦」落在她面前不遠處，變成了一堆鏽跡斑斑的廢鐵。

  這到底是什麼力量？

  竟像是能侵蝕靈氣！

  顏如玉看著手裡僅剩的一柄劍，寶貝似的撫摸了一下，心裡暗暗心疼：靈性已損大半，也不知道還不能不能恢復。

  他把長劍收回空間，換上了一柄鋒利的短刀。

  ——不是靈器，但勝在品質尚佳，最重要的是這凡間兵器毀了也不心疼。

  她如今僅是築基，身體素質還差得遠，戰鬥技巧自己也是見識過的，摒棄靈力直接武力對抗才是機會。

  當下，欺身而上。

  一靠近……

  顏如玉不由眯了眯眼：果真是好強的煞氣，之前站在十米開外都有神魂動搖之感，近了方才感受到這股煞氣的威力。

  神魂如同置於煞氣與鮮血織造出的海洋之中——黏膩、陰冷，又帶著強大的壓迫感，擠壓著神魂，讓他連思考似乎都變得遲鈍起來。

  反應遲緩、手腳不聽使喚。

  本應是敏捷的一刺，卻被對方輕飄飄的躲過，短刀借勢側劃，對方又是一個側身躲過，甚至還有功夫給了他一個挑釁似的笑容。

  她的動作並不算快，卻像是預算了自己的出招似的，躲得分外簡單直接。

  顏如玉努力調整適應著這股壓迫感，刀刀直逼要害，對方依舊躲得輕鬆隨意。

  沒有反擊，卻讓他如芒在背。

  蓋因那牢牢盯死著自己的眼神——冰冰冷冷毫無感情，偶有一絲挑釁也似乎沒有帶上情緒，仿佛被盯上的那一刻，自己就註定會成為一個死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

  入魔？

  不像！沒有絲毫魔氣，不可能是入魔。

  一體雙魂？

  也不像！之前開天眼就看過，沒有雙魂跡象。

  明明靈魂還是那個靈魂，為何會性情大變？這種強大無匹的力量又從何來？

  只是一瞬間的分神……

  洶湧的煞氣就瘋狂的灌進自己腦海中，衝擊得他心神動搖、頭痛欲裂。

  然後手中短刀被奪，直指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