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困獸猶鬥非我所願

  垓城校場之上，此時已站滿士兵，他們身著黑色鎧甲，手中緊握著兵器，面容雖有些狼狽，卻都透著一股子堅毅之氣，仿佛永遠不知疲倦，只要項羽一聲令下，他們便會誓死而戰！

  「諸位將士！」

  項羽突然出聲，聲音傳盪在整個校場！

  他只是站在那裡，便仿佛是天地間的主角，四周黑壓壓的一片，寂靜無聲！

  冷風蕭瑟，天地間瀰漫著一股肅殺，二月份，正是萬物凋零的季節。

  嘭！

  一桿猙獰霸道的長槍被項羽插在地上，單手虛握，校場之上無一人發出聲音，皆神情堅毅地注視著項羽那道偉岸的身影！

  眼神中的那股堅定，仿佛是一塊塊頑石，再殘酷的逆境，也無法動搖他們絲毫！

  「諸位……」

  項羽的聲音有些低沉，看著這群從最初便跟隨著自己東征西討，南征北戰，從未卸甲過的將士，一雙重瞳之中，竟然充斥了一抹愧疚之意。

  「城外已被三百萬漢軍包圍，垓下如今已無糧草，再過些時日，若不能破開這漢軍的天羅地網，我等或許會餓死在這垓城之中……」

  眾將士依舊沉默，因為他們心中也很清楚，剩下的糧草或許只夠他們再吃最後一頓，亦或許連這點糧草也沒有了！

  他們曾戰遍天下，無人能夠抵擋，縱然項羽的勇猛無敵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他們的光芒！

  但不可否認，他們，便是天下最強軍隊！

  縱然是昔日踏平六國的大秦鐵騎，他們也敢與之一戰！

  然而他們的戰力有一大半來自坐騎，重騎兵在戰場的統治力是由無數資源堆積出來的，他們重騎兵對於糧草的需求，實在是太過龐大！

  從某種意義來說，現在每過一日，他們的戰力便會下降一分，或許半月之後，他們便再無一絲一毫的戰鬥力，那時的他們，不再是無敵天下的霸王鐵騎，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罷了！

  但身為戰士的驕傲，不允許他們毫無反抗之力的被敵軍屠殺，趁著如今尚處於巔峰，唯有在戰場之上轟轟烈烈地戰死，才是他們最終的歸宿！

  此時大軍之中，踏出一名大將！

  「龍且誓死追隨大王！」

  隨著項羽麾下第一大將單膝跪地抱拳喝道，那些身著黑甲的霸王鐵騎齊齊單膝跪地，同時高聲喝道！

  「誓死追隨大王！」

  這一刻，他們的意志凝結成一體，撼動了這方天空，虛空生雷，雷鳴陣陣，仿佛是天地都在回應著他們的意志。

  如果凌逍看見這一幕，他一定會震驚！

  因為這種以意志影響現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超越了特種軍團的極限，他們已經凝聚了屬於自身的戰魂，當一個個戰魂凝結在一起，便就成了軍魂！

  如果說特種軍團代表了凡間軍團戰力的天花板，那麼凝聚了軍魂的軍隊，便已經半隻腳超脫了凡間的軍團，可稱之為神軍！

  「起來！」

  項羽猛地喝道，一雙帶著重瞳的眸子霸意縱橫，掃視全場！

  凡掃過之處，眾將士皆唰地一下起身，每個人都以堅定的目光與項羽那雙霸道無比的眸子對視著，沒有一絲一毫地逃避！

  「你們每一個人都是我從江東帶出，你們每個人，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當初讓你們拋家棄子，跟隨我征戰天下，那時本王只想有朝一日稱帝，能夠讓諸位衣錦還鄉，盡享榮華！」

  「然而，這次本王想說，是我害了你們！我項羽征戰一生，從未言敗，可……這次是本王敗了，我項羽，敗了啊！」

  最後三個字，項羽的聲音有些沙啞。

  龍且突然再次單膝跪地，淚水肆意流淌在面龐之上！

  「大王……不敗！」

  「大王，不敗！！！」

  三軍齊動，全體將士再次單膝跪地，一遍遍地嘶吼著。

  因為在他們心中，只要有大王在，再大的困境也能破開，他們的大王，永不會敗，從前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亦如此！

  看著這些將士，項羽心中湧現出一股感動，然而他不能表現出來，面色突然有些沉凝，冷聲喝道！

  「我要你們滾回江東，永遠不要踏出一步！」

  未等眾將士答話，項羽接著道：「本王不死，劉邦豈能安心！只有本王戰死沙場，你們才可安心待在江東，劉邦才不會遷怒於江東父老！」

  「這個道理，你們可明白！」

  項羽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又清晰地傳到眾人耳中。

  諸將皆有些沉默，他們不怕死，但他們怕連累到江東父老！

  同時，他們也很清楚，項羽不死，劉邦寢食難安，終究有一天，會將戰火燃燒到江東之地！

  「再歇息一日，明日夜晚，本王護送你們突圍！」

  「若……突圍不成，本王允許你們投降！」

  或許是最後一句話刺激到了眾將士，大軍突然殺氣沖霄！

  「願隨大王死戰，我等誓死不降！」

  霸烈的戰意如同熊熊的烈火，足以焚盡八荒！

  「你們……胡鬧！」

  項羽雖然語氣中充滿怒意，但這個霸絕天下的漢子，眼角卻落下一滴淚水，只是被真氣瞬間蒸乾。

  而此時，校場之外，一席紅裙的虞姬正靜靜地看著項羽。

  美眸之中，充斥了淚水，她深深凝望著項羽，仿佛要將項羽的身影永遠地烙印在腦海之中。

  「也罷，那本王就與爾等決戰劉邦，縱然戰死亦無悔！」

  「死戰！」

  「死戰！」

  「死戰！」

  ……

  項羽靜靜地看著底下不斷高喊的將軍士卒，眼神有些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入夜，項羽正拉著虞姬端坐在帥帳中的桌案後。

  項羽摸著虞姬的長髮，寵溺地說道：「放心吧，明日一戰，本王照樣可以打敗漢軍，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出去幫我打盆熱水過來吧，明日與漢軍大戰，我需要放鬆放鬆。」

  虞姬抬頭看了看項羽，展顏一笑，只是這笑容似乎帶著一絲苦澀，只是項羽自然沒有看出來。

  虞姬沒有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進來吧！」

  待虞姬走後，項羽突然對帳外叫道。

  大將龍且掀開帳門，快步走到項羽身邊。

  「大王，找末將何事？」

  「明日一戰，本王會衝擊劉邦中軍，藉此吸引漢軍的注意力，我要你率領軍隊趁機護送虞姬回到江東！」

  「記住，一定要保證虞姬的安全，還有，回到江東，就不要再踏出一步！」

  「劉邦只是想要本王的人頭，不會去難為你們！」

  龍且渾身一震，急聲說道。

  「大王，您不是說率領我們與漢軍決一死戰嗎？」

  項羽搖了搖頭：「沒有用的，漢軍在那韓信的統領下，太過強大，更有一股獨特的力量壓制著本王，我能發揮的戰力，十不存一，困獸猶鬥，只會讓我江東子弟徒增傷亡，看不到任何勝利希望的戰鬥，非我項羽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