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雲移雨歇北降霖

  「南方的雨停了，雨雲朝著北方飄去了，看來已經結束了。」姜懷神色之中帶著一絲輕鬆。

  十二個月，整整一年的時間，北方好一點，南方是估計真的要成水澤之鄉了。

  「那陛下接下啦是否考慮要繼續清理南方？」范靈坐在一旁問道。

  一個月之前，在北方安定之後，姜懷派了不少人填充了其各種職位，他這位太宰也算是被調回了鹿都。

  不止是范靈回來了，連王茯都被調回來了，北方無戰事，自然就不會把王茯留在那裡了。

  「不僅要清理，還得救濟民眾，雖然說之前雨勢小一點的時候，萬通商會把糧食運進去賑災，但還是得幫助他們災後重建以及執行遷移北方的政策。」

  姜懷的話很正常，原本他們就有這種打算。

  如此雨勢之下，房屋、農田等等一系列基本上都會出現不同程度的損壞，地勢低洼的地區甚至房屋農田都會被淹沒破壞，姜懷主要爭取的就是這一部分人，只要承諾給予補償，在加上一定的威懾。

  一手蘿蔔一手大棒，還是有效果的。

  等到時候統計人數完畢之後統一安排走就可以了。

  「王太尉今天沒來，看來是已經帶著人南下了，他最近的殺性是越來越大了，每次臣坐在他身邊，都感覺像是坐在一隻老虎的身邊，隨時準備咬臣一口，這會子算是清淨了。」范靈小小的抱怨了一句。

  姜懷微微一笑：「你這還真就抱怨晚了，昨天晚上他來找朕喝酒，還跟朕抱怨說坐你身邊壓力大呢。」

  「嗤，惡人先告狀。」范靈不由得嗤笑了一聲。

  「你倆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自己身上命相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多少收斂一點，要不然一個是人形白虎，一個是人形麒麟，朕這大虞總不會是養神獸的吧。」

  姜懷開口提醒了一下，他們實力越強，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也愈發的駭人，如今姜懷每日上早朝，那種無意識間散發出的意識，除了已經激活了命相的范靈、范環和王茯三人，朝堂之上沒有任何人能夠扛得住。

  「臣覺得挺好用的，每日處理公務，至少那些個大人們都是戰戰兢兢的，誰有小心思我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省了不少的麻煩。」范靈對此表示這可是好東西，怎麼能關呢。

  「確實，自從朕這一身威勢愈發強大了，所有人都老實了不少。」姜懷表示認同范靈的想法。

  但范靈卻不認同姜懷的說法：「陛下，臣覺得吧，他們老實可能不是因為陛下的氣勢，而是因為陛下您的手段。」

  「哪一個都無所謂，好用不就行了嘛。」姜懷當然知道範靈的意思了，無非就是說他手段過於血腥，殺的太狠了。

  「對，好用就行。」范靈沒有反駁，主要是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聽說，老師給你說了一門親事？」姜懷突然開口說道。

  范靈搖了搖頭：「不是，乃是小時候指腹為婚的女兒家，也是世家中人，最近不是因為咱們的行動，搞的對方有些風聲鶴唳，南方的家業都不要了，跑來鹿都以完婚之名投靠我。」

  「這麼果決，那還真是難得。」姜懷盤著玉璽說道。

  「哪呢，家裡頭撐不住了，那一場雨下來，整個家底沒了，這不才迫不得已過來找我，也好在我家裡頭也遷到了鹿都，那老幾位也不敢放肆了，老老實實的，要不然以對方的那種情況，肯定要讓我以權謀私給他們尋個官呢。」范靈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屑。

  「嘖嘖，看來你對你未來的老丈人一家子很了解呢。」姜懷對此嘖嘖稱奇。

  「可不是呢，往年去過幾次，什麼性格我都摸的一清二楚，要是沒有陛下您這一檔子事，我現在都在想辦法激一激讓對方退婚呢，不然遲早要給我生事，這不您這一檔子下來，世家成落水狗了，他們自然也就傲不起來。」

  聽到這，姜懷不由得一樂：「合著朕這是還陰差陽錯的幫你保全了一段姻緣呢，看來你那未過門的妻子很對你的性格，不然的話你早就使手段了。」

  「確實是看對了眼，過段時間就完婚，也算是了了家中父母的心結吧。」范靈對此也沒什麼看法。

  姜懷對此也只能表示這一下子單身狗就剩下王茯一個人了，真慘。

  王茯也被家中的母親催的不行，只是因為公務繁忙，基本上都不著家，不是北上就是南下，所以相對於范靈和姜懷，他還是沒這種感覺。

  就是他母親三天兩頭的進宮求上官慧替他兒子張羅張羅婚事。

  姜懷乍一想，好像還真是自己耽擱了王茯了，就王茯如今的地位，那可是太尉，主管大虞兵馬的官，可以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真要想找個老婆，但凡放出一點風聲來，門檻都得被踏爛的。

  當然了，王茯他母親可能也知道這件情況，只是閉門謝客，她雖然沒什麼文化，但卻也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結親這事不能胡亂來，她兒子如今位高權重，若是結了到了個不知好歹的親家，那可是要命的。

  所以這才會去求上官慧，人家是太后，眼光比自己好，而且要是太后給牽成功的姻緣，那可算是太后賜婚，哪怕日後親家坑了，也能看在這是太后賜婚的前提下給點面子。

  「你這毛手毛腳的，都三個月了，怎麼還給我送東西來，不是有太監嘛，你喊一個讓他們送過來不就可以了。」姜懷看著那鍾無言捧著一盤水果就過來了。

  如今的鐘無言，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每天還過來看他，這讓他有些無奈。

  看著她手上比劃著名，姜懷只能無奈的接過了盤子，順手遞了半拉給范靈。

  范靈接過之後開口問道：「陛下何時準備冊封？」

  如今有了身孕，這自然得給個名分，范靈估計，皇后之位是跑不了的。

  自打懷了孕之後，太后上官慧那邊對待鍾無言的態度好了不少，起碼是一百八十度的那一種。

  以往是愛搭不理，偶爾還會罵上兩句，現在整天就是噓寒問暖，生怕肚子裡的孩子出問題。

  隔代親嘛。

  雖然上官慧不待見鍾無言，但她疼孫子呢。

  這大概就是另類的挾天子以令諸侯了吧。

  「明日朕到時候會宣布，估計也沒人敢反對，至於儀式就從簡，畢竟無言有了身孕就不必大張旗鼓。」姜懷思索了一下說道。

  這朝堂之上還真沒人敢反對，太宰是范靈，太尉是王茯，真要有人敢反對，王茯說不定能提著刀殺回來。

  雖然鍾無言臉上有胎記，還不會說話，可能不大符合威儀，但要是有人敢用這一方面的缺陷來反駁，太常令朱建能拿著禮制噴死對方。

  自從姜懷夷滅了趙錢孫三家的三族之後，一項喜歡以禮制要求君王大臣的太常令就徹底把自己這條老命交給了姜懷，誰敢跟姜懷作對，他挺著一身老骨頭都敢跟對方槓到底，算是不折不扣的皇黨人員。

  因此姜懷已經決定找個時間讓朱建激活命相，屆時就能夠更好的幫他辦事了。

  「以陛下的威勢，確實是無人敢反對。」范靈表示就你那情況，誰敢反對估計還沒出那皇極殿就得被姜懷用某些奇奇怪怪的罪名給下獄了。

  整個大虞都是他的一言堂，這罪名不是想怎麼定就怎麼定。

  「南方那邊有什麼最新的情況，說來聽聽。」姜懷讓鍾無言坐下之後，這才問道。

  「沒什麼情況，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萬通商會和那些被大雨阻攔的將士已經開始繼續原本的計劃了，有王茯過去坐鎮，快的話，這一個月就能成。」

  「管理方面，我二叔過去了，他不是被陛下以龍首鳳羽箭激活了金鉤銀筆命相，有他前去督軍，基本上沒有問題，不過陛下，這命相到底是什麼原理？」范靈有些疑惑。

  他們三人都是神話之中的神獸，哪怕是王茯的白虎也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白虎。

  原本范靈以為命相都是神獸，但范環的金鉤銀筆命相卻讓他有些意外，相對於他們如同活物一樣的神獸，范環的金鉤銀筆完全就是一根類似於毛筆的存在。

  「朕也不清楚，你也知道，這龍首鳳羽箭是皇伯給朕的，對於其所誕生的命相，朕也是一頭霧水。」姜懷他自然也是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了，他獲得這龍首鳳羽箭激活命相的時候，所得到的信息里也只有一些用法而已，其他的完全沒有。

  他也查過古籍，哪怕是命術師這個雜談異志里的東西，也沒有找到與這龍首鳳羽箭相關聯的地方。

  更重要的一點是這龍首鳳羽箭有著使用限制，非他這一支後人無法使用。

  比如說上官慧就不能用，哪怕兩人有血脈關係。

  至於激活命相這一方面上，倒是沒有任何限制，只需要冊封，然後以龍首鳳羽箭刺破對方的皮膚見血就可以了。

  之所以激活的人這麼少是因為姜懷知道這命相的強大之處，不能夠隨意替人激活，如果是忠於自己的嫡系，那沒什麼，若是某些有心之人呢。

  一旦激活命相之後，利用自身命相的特殊做一些針對他的事情，後果可是很不好的。

  「或許是伯父清修十數年的成果？」范靈帶著一絲不確定。

  「可能是，要不然王先生怎麼可能會知道這龍首鳳羽箭的用法。」姜懷想起了當初托羅爾王給他的提示，也正是那提示，讓他才激活了龍章鳳姿命相，成就了如今的事業。

  如果沒有龍首鳳羽箭和命相，這一系列的政令哪裡有那麼容易實施，別的不說，就說啊那托斯可汗的五萬大軍，沒有王茯的那一人殺穿進去，整個北方估計都得被對方所占據掉。

  而有了命相，直接就化腐朽為神奇，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打破了僵局。

  「只是伯父給的白災錦囊已經過去了，剩下的青、紫之災，會不會也會發生？」范靈突然想到這件事。

  南澇北旱已經過去了，麻衣賊也被消弭於無形之中，可後面之後的豪強並起和南北割據，會不會也繼續發生？

  「應該不會，如今整個大虞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世家也被摁死了，就算他們想要復辟，也繞不過我奉天承運的領域，他們的生死不過是在我的一念之間罷了。」姜懷思索了一下，從各方面來看，這後面的青紫兩災都是源於白災，如今白災都被他們鎮壓下去了，青紫兩災也沒了發展的餘地了。

  「話雖如此，但陛下不得不防，畢竟伯父給予陛下的是三災呢。」范靈覺得還是不能夠掉以輕心。

  「理是這個理，等王茯回來，一起商量一個章程吧。」姜懷也沒有真的自大到那種目中無人的程度，他覺得范靈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提前防範一下沒有壞處。

  這一次的南澇北旱就是提前做出了不少的裝備，這才讓大虞有驚無險的渡過了這麼一個足以令其崩潰的災難。

  當然了，這和萬通商會的富有脫不開關係就是了。

  「我準備大力扶持萬通商會，你怎麼看。」姜懷突兀的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范靈聽到這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這萬通商會這一次可以說是居功至偉，而且從各方面來看，和那些個地方官吏聽調不聽宣不一樣，完全是忠於大虞的。

  但與此相對的，自然是萬通商會的體量實在是太大了。

  並且已經完全跟大虞緊密的融合在了一起，一旦有異心，恐怕大虞將會重蹈十五年傀儡皇帝的境地之中。

  現在或許不會，但日後姜懷去世了呢，沒人能夠保證新皇也能夠如同姜懷一樣鎮得住這萬通商會。

  「陛下，此時需要再行商議，畢竟陛下您有能力，而您的子嗣未必能有您這般能力。」

  范靈這話很直白，意思就是你能行，但你兒子不一定能行。

  要是一個不小心的話，說不定又要出事。

  姜懷敲著桌子：「如今萬通商會與大虞綁在一起，萬通商會的發展自然會帶動大虞國力的上升，朕在的時候，萬通商會是朕的後勤，但朕離開之後，那萬通商會.」

  對於以後會怎麼樣，他確實也沒有任何的底，如今的萬通商會高層都是他皇伯『姜丹』培養出來的人，對於大虞的忠誠在這一次南澇北旱里他是看見了，可以說是竭盡全力，整個萬通商會都在不計成本的貢獻出大量的人力物力。

  但以後呢，他不敢保證下一代萬通商會的高層也會如同現在的高層一樣忠君愛國。

  「扶持不能變，但要有尺度和限制。」對於未來的危險，姜懷也是看出來了，就為了這個而放棄大虞的發展，這是不可取的，更何況他還需要萬通商會的幫助：「如今大虞元氣大傷，需要萬通商會的協助，這時候打壓不妥，必須得扶持，要不然的話很多政策無法實行下去。」

  「是，陛下。」范靈也沒什麼表示，反正是你的天下，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唄。

  事實上，范靈也覺得姜懷這話沒什麼問題，如今的大虞還真不能離開萬通商會的存在，而且危險也是下一代以後的事情，這一代的萬通商會可以說是盡職盡責，真要算起來的話不應該說是商會，而是大虞的後勤庫。

  畢竟很多資源都是走萬通商會的帳而非國庫。

  這國庫可是空虛了十數年，以往皇權旁落之時，各地雖然是嚴苛重稅，落入國庫的可以說是根本就沒有多少，全都落入了那些官吏世家的袋子裡了。

  那可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甚至連上一任的虞帝，錢袋子裡也沒有多少呢，要不然能是這窘迫模樣？

  沒有錢，很多事都不好辦，甚至是辦不成。

  因此萬通商會才會讓姜懷和范靈忌憚，對方可是掌握了大虞的命脈。

  也幸好現在姜懷的萬通商會的會長，各方面調度完全服從他的指揮，他才會如此放心的說出扶持的政策，但這种放心也就只會持續到這一代的高層而已。

  「明日午後，把鹿都的管事喊過來吧，你到時候從旁協助，我們商議一下吧。」姜懷給范靈倒了一杯茶之後說道。

  范靈恭敬的接過了茶杯之後說道：「是，陛下。」

  扶持是一定要扶持的，這萬通商會如今是大虞的一條腿，這要是少了這麼一條腿，整個大虞摔在地上爬不起來了，嚴重一點說不定整個大虞都能摔成碎渣子，所以在這一方面還是需要謹慎處理。

  二人有商議了近大半個時辰，這范靈才離開。

  作為太宰，他也有自己的公務要處理，和姜懷商量的時間也是有限。

  而姜懷他也有一大堆的奏摺要批閱，兩人身具高位，可不是什麼清閒的人，每日的繁雜事物占據了他們大半的時間走，很少說會有像現在一樣空閒的一起喝茶了，就算是忙裡偷閒也是商議一些其他的事宜，不會再像往日一樣可以肆意遊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