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臨陣磨槍，不亮也光

  盧博恩丘陵的整體地形比較複雜，東部臨近精靈之森的方向植被相對茂密，丘陵的起伏也十分明顯，而西部靠近征戰平原的方向卻基本一馬平川。

  征戰平原得名於第三紀早期，那時耶提斯自由聯邦尚未成立，這片四戰之地正好是各國邊境的交匯點，幾乎常年都處於多國的爭奪之中。

  據說征戰平原的土地下方至少埋葬了數十萬將士的屍體，直到如今，過往的商隊都會儘量繞開煞氣沖天的平原中心地帶。

  亡靈帝國恩圖加對這片天然的兵源地非常眼熱，迫於各國對亡靈的嚴防死守，他們一直沒能在征戰平原得手。

  這次恩圖加帝國謀求盧博恩丘陵，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為了更靠近征戰平原，伺機拉起一支精銳亡靈大軍。

  按照色老頭的說法，這些戰死的亡魂中產生高級怨靈的機率很高，如果有精通死靈法術的亡靈巫師精心引導，用不了多久就能催生出一支強大的亡靈軍隊。

  周邊的國家自然不會對此視而不見，包括木精靈的艾爾芙王國、人類建立的萊茵聖教國、蒂塔共和國，乃至一直謹守中立立場的自由聯邦。

  所有國家都嚴格限制恩圖加帝國的亡靈巫師進入征戰平原，並且各自安排監視人員在國境線附近鎮守，時不時還會派出各自的空中斥候到征戰平原上方巡邏。

  事實證明，各國的防範非常有必要。

  數百年來，恩圖加帝國始終不曾放棄過謀奪征戰平原的想法，各國巡邏部隊每隔一段時間就能在古戰場附近發現鬼鬼祟祟的亡靈巫師。

  有鑑於此，130多年前，由信仰審判天平的萊茵聖教國牽頭組織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遠征。

  有感於恩圖加帝國表現出的侵略性，以及生者和亡靈之間天然存在的仇恨，周邊相關國家和種族幾乎一個不漏的積極響應了萊茵聖教國的號召。

  那場持續5年的戰爭曾經一度打到恩圖加帝國的首都靜謐之城，但最終聯軍卻因為某種超階的力量介入不得不撤軍。

  根據蘭瑪瑞瑟提供的隱秘情報，最後一戰前，恩圖加帝國信仰的寂靜主宰突然違規對物質世界出手。

  雖然神靈級別的存在直接出手順利阻止了恩圖加帝國的覆滅，但違反眾神規則的寂靜主宰似乎也不好過。

  亡靈討伐戰結束直到如今，那位寂靜主宰從物質世界徹底銷聲匿跡，沒有任何人再能感應到祂的存在。

  恩圖加帝國，乃至大陸上四處躲藏的亡靈巫師們突然失去信仰，很長一段時間內表現出類似戒斷反應的狂躁狀態。

  未盡全功的多國聯軍原本就十分惱火，他們藉此機會在各自國內狠狠的打擊寂靜主宰的信徒，明令禁止任何人信仰邪神寂靜主宰。

  從那以後，元氣大傷的恩圖加帝國沉寂了上百年。

  直到他們將當初攻入己方國境內陣亡卻沒能造出來的部分聯軍屍體消化掉，近幾年才重新開始在周邊加強活動。

  由於這次遠行有極大概率會直接對上亡靈巫師和死亡騎士，里昂昨晚抽空複習了一下曾經在蘭瑪瑞瑟那裡學到的相關知識。

  「哈~」

  睡眠不足的里昂打了個哈欠，身旁的馬奇特哈哈大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初次遠行太興奮，昨晚沒睡好吧？我懂，我懂。」

  里昂沒好氣的將馬奇特的大手拍開「才不是，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只是昨晚惡補了一些亡靈帝國恩圖加的情報。」

  「恩圖加嗎……」

  馬奇特臉上露出了刻骨的厭惡，他朝地面啐了一口不屑的說道「那群褻瀆死者的骨頭棒子，早在100多年前就該被趕盡殺絕了，不知道為什麼各國不組織第二波聯軍，任由他們重新恢復元氣。」

  獸人的社會條件雖然原始，但在各自部族的薩滿引導下，他們對生老病死等自然規律懷有深切的敬畏。

  亡靈這種違反自然規則的存在，在獸人眼中自然不會有什麼好印象。

  更別說恩圖加帝國的西北面直接與獸人生活的格列姆大草原接壤，雙方之間早就互有宿怨。

  里昂聳了聳肩道「誰知道呢，或許各國都有自己的考慮，也可能……在我們不知道的領域，有某種未知的壓力阻止各國徹底覆滅亡靈。」

  ……

  納斯里鎮位於盧博恩丘陵的中段，幾乎正好卡在精靈之森和征戰平原的正中央。

  尼婭提供給里昂的地圖雖然比較簡陋，但大概還是能看出格爾里村的位置。

  這座艾爾芙王國的邊境村落就在納斯里鎮東南二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正好位於精靈之森的邊緣。

  以前里昂的活動範圍從來沒有超出過納斯里鎮周圍五公里，就連那座遺蹟地宮距離小鎮也不遠。

  第一次在迪爾博加德世界野外遠行，里昂剛上路時還保持著亢奮和好奇的情緒。

  但隨著兩人逐漸靠近精靈之森，周圍的植被越發茂密，原本腳步輕快的里昂和馬奇特卻逐漸放慢步伐提高了警惕。

  「不對勁。」

  來往商隊開闢的林間小道上，經驗豐富的馬奇特咧了咧嘴角的獠牙，將身後的雙面斧取下來握在手中，身體的重心也逐漸放低。

  「太安靜了，森林中本該有的蟲鳴鳥叫完全聽不到，簡直就像……」

  里昂微微眯了眯眼睛，接過馬奇特的話補充道「就像進入了一個生命禁區……對吧？」

  下意識的捏了捏手中米奈希爾之力包裹著布條的錘柄，感受到錘身中傳來的溫暖聖光，里昂的情緒重新安定下來。

  「這種情況至少說明我們走對了方向。」

  「馬奇特大叔，我們最好提高警惕，從現在開始，我們隨時有可能遭遇亡靈。」

  「好，我打頭陣，你看好我的後背。」

  本該生機勃勃的森林中一片死寂，這種壓抑的氣氛讓里昂十分不適應，額頭的冷汗開始逐漸滲出。

  馬奇特注意到了里昂的狀態，放慢腳步小聲安慰道「別緊張，有亡靈出沒的地方通常都會有很重的防腐劑氣味。」

  「在你聞到異味之前，我們……」

  「馬奇特大叔。」

  里昂打斷了獸人衛士的話，他抽了抽鼻子，表情有些怪異的問道「你說的防腐劑氣味……是不是一種十分刺鼻，夾雜著淡淡屍臭的怪味？」

  馬奇特學著里昂的樣子動了動扁平的鼻子，隨即他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有嗎？我什麼也沒聞到。」

  「我聞到了。」

  從小五感就比其他人靈敏的里昂心裡敲響了警鐘。

  伸出左手向下按了按，示意獸人大叔放低姿態，兩人悄悄翻過眼前最後一個低矮的丘陵。

  與之前森林中綠茵茵的色調不同，丘陵後呈現於兩人眼前的土地是不詳的灰黑色，仿佛這裡的土壤已經徹底失去了生命力。

  一座死氣沉沉的小村坐落在兩人前方一公里左右的谷地中。

  閃爍著詭異綠色微光的小河、村莊上方陰沉而昏暗的天空、小村中保持僵硬姿勢行走的人影，眼前目視到的一切讓里昂和馬奇特將心裡的警惕再一次提高。

  「看來我們到了，這裡就是格爾里村……或者說，曾經的格爾里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