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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14:04 作者: 茶衣
人家的家事,溫靜不會過問太多,她就是安安靜靜來吃個飯的,這裡omakase式的,點單都免了,安安靜靜等待就好,她是真的餓了,廚師做食材時一直在看。
多少年都這樣。
凡事都組當不了乾飯的心。
但吃相很文氣,筷子只夾一小口,小兔子吃菜葉似慢條斯理地咀嚼,讓陪同吃飯的人看著很有食慾。
邊上是南窗,霓虹比月明,高空俯瞰,城市繁華而沉寂。
林敘桌前放著一盤生鹿肉,沒怎麼動過,他拿起一瓶日威,斟杯時液體沿著玻璃壁滴落的聲響帶著空靈感,聲線伴隨其中,「你知道剛剛那個人是誰嗎。」
溫靜手頭動作微頓:「你父親嗎。」
她神態自然,沒有半點侷促。
「嗯。」林敘說,「你之前見過他?」
「見過啊。」她面不改色,「不就是你們之前吵架的時候,還把舊相框給弄壞了。」因為她修過。所以印象深刻。
「還有呢?」
「還有什麼?」
看她懵懂反問,林敘抿完最後一口酒,不可否認,她的心理素質挺強的。
強到可以無視林遠實。
「他已經和我說了。」放下杯子,他瞭然望去,「你們有過一段談話。」
「可能有吧,太久遠,忘了。」
剛才還記得被弄壞的相框,現在又說太久遠。
這小嘴嚴實的,FBI來都問不出。
林敘直奔主題,「那你記得,你們談了什麼嗎。」
溫靜吃東西的動作慢下來,眼眸掠過異色,半秒的時間初步判斷出林敘知道她和林遠實談過,並不知道原話內容,不然不會兜這麼大圈子。
「我說我忘了,你是不是不信。」她不慌不忙問。
「你說呢。」
「但我確實記不清。」溫靜淺淺地呼氣,「他說的話太深奧,我聽不明白。」
「很深奧嗎。」林敘嘲弄,「他不是想將我們分開嗎。」
其實不是非要她交代具體內容,只是想看看她的態度。
最開始,林敘接到林遠實隔著遠洋電波坦白的話,聽那端說他和溫靜提起送出去一起留學但溫靜不肯的事情,沒有猜測真假,而是想像那邊隱藏在斯文面孔下的陰笑,林遠實和溫靜素不相識,和自己兒子生不生熟不熟的,他會這麼好心地成全嗎,不可能不陰陽怪氣幾句。
人面獸心的父親,害他年幼目睹母親離世,成年後又去攪黃他的感情生活,林敘在外的幾年姑且容那位大企業家過段逍遙日子,一回來大義滅親情理之中,林遠實能力城府不容小覷,敗在他的風流史太多,連林老爺都對他憎惡,認輸是遲早的事。
飯罷,溫靜小啜一口清茶,往事再提,坦然又清醒,「我和你父親談話的時候,我們已經分開了。」
言外之意,林遠實不論說什麼,並非主要原因。
可對林敘而言,林遠實造成的傷害何止於此。
時間已晚,從酒店出來風又烈許多,飯飽茶足,溫靜沒剛才那麼冷了,上車後嗅到淡淡的威士忌香氣,再一瞧身側的林敘酒瓶子沒撒手過。
以前為了開車酒沾得少,現在車給司機開,越發放縱自己。
她坐下來後想提一嘴,又不知以什麼身份,轉頭改口和林敘說今天的晚餐很好吃。
有時候吧,她還是有點天真的。
真以為他帶她是去乾飯的。
路上溫靜接到溫萍打來的電話,接通時略有遲疑,「姐?」
溫母生病那幾年,不熟絡的姐妹兩意外地同結一心。
溫萍擔當起做大姐的職責,前後操持過不少事情,可溫家猶如望不到盡頭的黑井,她的好並沒得到該有的回報,她里里外外為母親繁忙那麼多事務,住院期間充當保姆,彌留之前拾掇排泄物,一門心思撲上去。
然而母親的葬禮上,她作為女兒,就因為家鄉習俗而無法進入送葬的隊伍,任她又哭又鬧,親戚和父親依然無動於衷,只講究所謂的「規矩」,最終她徹底死心,鮮少踏入溫家的大門,不再給男人當老媽子。
只有姐妹兩時常聯繫。
溫萍那邊寒暄幾句,「我沒別的事兒,就是問你今年回不回來過年。」
「不一定。」
「你要是不回來的話我就去南城找你過年去。」溫萍講道,「咱媽走了後,家裡一點年味都沒了。」
空間太沉寂。
溫家聽到身側男人沒再喝酒,猜到他可能聽見了。
「看公司放假安排。」溫靜言簡意賅,「你不陪姐夫過嗎?」
「分了。」
溫萍之前談個廚師男友,家裡出事後兩人自然而然斷了,後來也認識幾個,無一例外都沒有結果,索性開一家服裝店專心經營搞事業。
「男人不可靠。」溫萍碎碎念念,「個個都很現實,恩愛的時候很恩愛,一聽說結婚彩禮都跑了,背信棄義的東西。」
「嗯……」
「你之前的男友也一樣,咱媽之前去南城化療,都沒見他登門看望。」
酒瓶和男人的手觸碰發出的動靜窸窸窣窣。
溫靜實在聊不下去,敷衍說微信再聊匆匆把通話掛斷。
車廂陷入死一般的空寂。
「說吧。」林敘格外地冷靜,眼眸似一片無盡的海,「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