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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4 23:12:26 作者: 金岫
這話題挑得挺妙,既曖昧,又不算露骨。
陳鶴征卻不接招,他不看她,也不應聲,側頭跟方旖年碰了一杯。
模特在圈子裡沉浮多年,從不怕碰人冷臉,她又要開口。鍾縈忽然說:「你想追他嗎?」
這話一出,周遭先是一靜,接著,有人要起鬨吹口哨,陳鶴征一記眼風提前殺過去,將所有浮躁壓下。
鍾縈不管那麼多,又問一遍:「你要追他嗎?」
「別追,」陳鶴征毫不猶豫地接話,「不給追,追我也沒意思。」
鍾縈嚼著橄欖,指腹在下巴上敲了敲,明知故問:「為什麼不給追呢?心裡有人?」
這話直中紅心,所有人手上的動作都停了,看過來,場子裡,只剩電音鋪天蓋地。
陳鶴征瞥一眼鍾縈,玻璃似的眼珠,黑得蠱人心神,他沒遲疑,點頭說:「有。」
鍾縈好像在玩真心話大冒險,也不看人臉色,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什麼樣的人啊?愛人?情人?」
陳鶴征不說話了,看鐘縈的眼神像看一個熊孩子。
鍾縈笑起來,伸手推陳鶴征的臉,讓他舞台的方向推,「別看我,我又不在你心裡,看她——」
*
長「T」形的科技舞台,原本有助興的妹妹在跳舞,不知道什麼時候,人都不見了。
光線驟然一暗,接著又亮起,紅光厚重,節奏震顫著,將一個漂亮到不可思議的身影,送入眾人的視線。
她在跳舞,舞步是爵士混了拉丁,張揚、肆意,每一記動作都蘊著力量,似火焰,撕破夜色裡層層疊疊的暗。
長發盤起來,耳邊有圓環狀的耳飾,裙擺在飛,高跟舞鞋讓腿型更完美,張力感被拉扯到極限。
音樂節奏強勢,好像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怦怦作響,跳舞的人同樣氣勢如虹。空氣急速變熱,燃燒似的,為那支舞,也為跳舞的人。
太美了,人群沸騰。
有人「Wow」一聲,幾乎傻住,滿世界打聽:「這妞誰請的?誰帶來的?有聯繫方式嗎?推我推我!我要瘋……」
話音未落,亮著屏幕到處要聯繫方式的那隻手機,被人按熄了,丟回到主人懷裡。
主人手忙腳亂地接住,想發火,猛地抬頭,看清扔他手機的人,又有點懵:「小陳總?」
陳鶴征不理,當著一眾人的面,走向舞台。
他腿長,幾級台階兩步就跨完。跳舞的人看到他,歪著腦袋,笑了一下。
她笑得那麼漂亮,眼中有光,水潤的唇色如蜜桃,誘著人在上面咬一口。音樂依然在響,她踩著那陣密集的節奏,帶著飛揚的裙擺,落入陳鶴征懷裡,像一朵鮮艷如燒的紅玫瑰。
世界明暗交疊,人聲鼎沸,好像有煙花,也有火焰,落在看不見的地方,光怪陸離,又燦爛盛大。
陳鶴征在她落過來時,直接伸手攬她的腰,將女孩子圈進他懷裡,哪都不許她去。
他抱得太緊,溫鯉貼在他身前,抬起手臂去攬他的脖子,與他極親密地在一起。
黑色的長裙,襯她肌膚如雪,心跳聲似乎能穿透強烈的電音,落入耳膜。
「這是幹什麼?」陳鶴征抱緊她,目光看她的唇,又看她的眼睛,「要我命嗎?」
「我在哄你呀!」溫鯉笑得明艷,目光亮晶晶的,只看他一個人,「我讓阿征傷心了,讓他覺得疼,是我不好。我想穿上漂亮的小裙子,跳好看的舞,哄哄他,讓他原諒我,別再傷心。」
陳鶴征喉結滾了滾,像是吞咽了一記。
溫鯉一隻手滑入他的衣襟,掌心隔著襯衫,貼在他心臟的位置,摸到他的心跳,也摸到他的體溫。
「以前,我太膽小,也太懦弱,總怕自己會成為你的累贅,瞻前顧後,連愛你這件事都做得不夠純粹。」
「這段時間,我有思考,也有很認真地反省,」溫鯉仰頭,目光被他吸引似的,只落在他身上,移都移不開,「我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以後不會再退縮。阿征要我堅定地愛他,這次我一定做到。」
陳鶴征沒說話,垂眸靜靜看她,也在聽她說。深邃的眼睛像海洋,揉著琴聲與月光。
溫鯉忍不住用指腹碰了下他的眼尾,「你還願意相信我嗎?」
在「堅定」這種事情上,她好像一直出爾反爾,信用破產也不稀奇。
等了兩秒,依然不見陳鶴征說話,他只是用純黑的眸光看她。
溫鯉有點急了,很重地咬一下唇,「要不,我給你寫個保證書吧,按手印的那種。就寫——溫鯉一輩子跟著陳鶴征,死心塌地,同死共生……」
他要她死心塌地,她便給他。
因為早在溫鯉學會堅定地愛一個人之前,陳鶴征已經在用這種方式愛她。
愛了她好多年,吃盡苦頭,是她笨,沒有早早覺察。
一束光,在這時落過來,顏色格外深,洶湧如海潮。
舞台上的兩個人,同時被光芒照亮,璀璨著,像身負烈火。
台下的人,也同時看見,用冷漠隔絕所有曖昧的陳鶴征,喉結在顫,像在克制什麼。
他指腹微涼,緩緩貼上女孩子的唇,用了些力道,去揉那抹鮮潤的顏色,好像要將它徹底地永恆地占有。
好多人都見過陳鶴征冷情,卻鮮少有人見過他淪陷。
因此,一束束目光,不由自主地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