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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頁

2023-09-04 23:12:26 作者: 金岫
    「江瑞天,你答應過我,不會傷害我妹妹的!你不能食言!」

    ……

    江瑞天咬牙,「賤人,地下室都關不住她!」

    江應霖的眸光閃爍了一下,他邁步繞過摔碎的相機,走到書房門前。不等江瑞天阻攔,他伸手,解開了門上的鎖。

    門板洞開,溫祁的髮絲和衣服都很亂,裙擺下的□□,一灣血跡。她面色蒼白,雙目卻紅,逕自朝江瑞天撲過去。

    江應霖靜靜地站著,他背對著那些,聽見身後傳來諸多聲音——重物倒地、悶響、嘶吼,以及哭聲。

    不知過了多久,書房內重歸安靜,江應霖沒回頭。

    他用衣袖抹掉門把手上的指紋,拿起塗了麻醉藥物的毛巾,然後離開書房,離開了那套陰沉如牢籠的房子。

    外面,風乍起,紅日西沉,秋末黃昏。

    江應霖有些恍惚地想,若在天有靈,媽媽,你看到了嗎?

    到今日,辜負你的人永墜地獄,你的仇恨、不甘,解脫了嗎?

    *

    溫鯉覺得她做了一場夢,夢見北城那個能滑雪的度假山莊。

    酒店的落地窗外,雪花安靜墜落,很美的景色。她隨意圍了條披肩,坐在窗前的藤椅上,房間裡有很香的味道,是陳鶴征在煮熱紅酒。

    落雪、紅酒、詩集,以及她最愛的人——美好得不像話。

    在畫面被打碎的那一刻,溫鯉醒過來,她心口悸得厲害,像患了什麼重病。不等她看眼前的情形,就感覺到有人在很溫柔地撫摸她的額頭和臉頰。

    溫鯉的睫毛顫了顫,她有些不敢看,怕一切都是假的,直到她聽見那個熟悉的聲音——

    「醒了嗎?有沒有哪裡難受?」

    因為這聲音,巨大的心安的感覺,驟然將溫鯉籠罩。

    她試探著叫了聲,語氣軟綿綿的,「陳鶴征?」

    他低聲應她,「是我。」

    溫鯉聞到消毒水的味道,看見掛吊瓶用的支架,她知道這是在醫院。至於進醫院的原因,她一時想不起來,本能地朝陳鶴征伸手,「阿征,你抱抱我。」

    話音剛落,她就被抱起來,整個人都在他懷裡,強烈的被保護的感覺。

    位置改變,溫鯉看到窗外的陽光,大致判斷,現在應該是早上。她慢慢回想起什麼,眼眶瞬間紅透,手指抓著陳鶴征臂彎處的衣服,哽咽:「阿征,是不是……」

    她想說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不等她說完,陳鶴征立即開口,「你只是被迫吸入了一點麻醉劑,只有這樣。江瑞天什麼都沒做,或者說,沒來得及。」

    溫鯉鮮少哭得這樣狼狽,眼淚大顆大顆地落著,她靠在陳鶴征懷中,仰頭看他,看見他緊蹙的眉峰,也看見他神色里濃重的疲憊和心痛。

    陳鶴征見不得她哭,心都碎了,低頭反覆吻她的眼角和臉頰,啞聲說:「別怕。」

    這會兒,溫鯉遲鈍得厲害,腦袋裡好像有很多東西,偏偏連不成線,她噙著眼淚,「我姐姐呢?她好不好?」

    姐姐還懷著寶寶,一個會叫她阿姨的小寶寶,寶寶平不平安呢?

    陳鶴征語塞,喉結滑動得有些艱難。

    *

    那天,快黃昏時,溫鯉做過檢查,吃了些東西,找回了一些體力,面色不再蒼白。

    陳鶴征抱著她,語速很慢地給她講了些事——

    報警的人是江家的保姆。

    溫祁懷孕後,江瑞天囚禁了她,同時,也辭退了所有家政。保姆沒收到拖欠的薪水,剛好在那天登門要錢,卻發現別墅的大門開著。她進去,進了書房,看到已經咽氣的溫祁和江瑞天。

    保姆報警的同時,遲遲聯繫不上溫鯉的陳鶴征,也驅車趕到了景園。

    陳鶴征沒告訴溫鯉,溫祁死於流產,大出血。她耗盡僅存的體力,用一支鋼筆,生生劃斷了江瑞天的頸動脈。

    血液從傷口中激射,幾乎濺到天花板上,充滿了決絕、仇恨,以及一個女人最後的勇氣。

    溫鯉的眼神漸漸空茫,她感受不到太多的痛,只是空,仿佛有刀鋒貼著她的骨骼刮過去,寸寸噬心。

    江瑞天背後的案子不止一件,牽涉頗廣,逐一調查,需要很長的時間。當初,他選擇資助溫鯉,究竟是善舉,還是別有居心,看中了小姑娘的美貌與可欺,目前,還不能給出定論。

    溫祁已死,無法講述江瑞天曾對她做過什麼,只能通過一些物證去拼湊。

    江應霖不知所蹤,興南查封,安全事故的問題,經媒體曝光,世人震驚。江家為數不多的幾位遠親,也樹倒人散。

    高樓起,宴賓客;樓塌了,碧瓦堆,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溫鯉只是吸入了麻醉劑,沒受傷,也沒受任何侵害。警察趕到時,她身上蓋著一件保暖的外套。

    溫祁咽氣之前,手指朝著溫鯉的方向,大概,是想再握一握小妹妹的手,跟她說一句,對不起,連累你了。

    陳鶴征動用唐和的公關,把溫鯉的姓名從江家的案子裡抹掉,媒體只知道興南地產的董事長及其夫人雙雙亡故,疑似情殺,更多內幕,就無可奉告了。

    警察來醫院做了筆錄,對江家,溫鯉了解得不多,她說得很慢,偶爾眨一下眼睛,眼底有薄薄的淚。

    陳鶴征心疼得透不過氣,當著眾人的面,他過去抱她,將她整個人都藏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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