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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頁

2023-09-04 23:12:26 作者: 金岫
    她身上是一件斜肩款的白色禮服,無袖,裙擺過膝,腰線處做了水紋似的收緊設計,顯得胸前飽滿而中段纖細,十足的玲瓏感。

    搭訕的人問她名字,又問她是不是還在讀書,看著年紀不大,溫鯉不想回答,低頭往餐盤裡加了塊小點心。

    甜品台上的芝士小點,方方正正的小塊,尺寸剛好入口。溫鯉吃一口,眸光一亮,接著,又往盤子裡夾了兩個,好吃得眼睛都眯起來。

    搭訕的人得不到回應,轉身走了,溫鯉悄悄鬆口氣,身後忽然傳來一聲——

    「溫鯉,你怎麼在這兒?」

    鍾曉琬和溫鯉做了幾個月的室友兼同學,自認對溫鯉的情況還算了解。她知道溫鯉來自小城市,衣服都是日常款,也沒有拿得出手的貴价首飾和護膚品。

    種種細節,足以體現溫鯉家境一般。正因如此,鍾曉琬才不把她放在眼裡,好臉色都吝嗇給一個,在這樣的場合遇見,她自然驚訝。

    不等溫鯉說話,又是一道聲音——

    「你瞎跑什麼?爺到處找你!」

    溫鯉腕子一抖,托在掌心裡的骨瓷餐盤險些摔下去。

    江應霖一身正裝,走過來,姿態看上去挺傲,鍾曉琬笑著往他的手臂上挽,親親密密的樣子。

    江應霖沒看鐘曉琬,倒是往溫鯉身上落了落視線,「呦,老爺子真把你帶出來了啊?」

    鍾曉琬一怔,眸光流轉著,「你們認識啊?」

    江應霖拿舌尖抵了下腮,「我爸那位小老婆帶過來的便宜妹妹,古裝劇看過沒?知道什麼叫填房嗎?」

    鍾曉琬掩唇輕笑,「巧了,鯉鯉也是我室友呢,我跟你提過的,拿十塊錢香香當護膚品的那個室友,還記得吧?」

    「十塊錢」三個字,咬音極重。

    這情形很明顯,鍾曉琬是江應霖帶來的女伴。

    最背運的事,莫過於討厭的人齊聚一堂,還結了盟。

    溫鯉捋一下耳邊的發,抬眸看江應霖,「造謠的人吞一萬根針——我是你繼母的妹妹,不是什麼填房,說話不要太髒。」

    鍾曉琬嗤笑,接話:「難道我還要叫你一聲小姨?」

    「不必,」溫鯉說,「我跟你媽媽不熟。」

    鍾曉琬登時噎住。

    兩人說話的間隙,江應霖的目光一直停在溫鯉身上。

    燈光下,女孩子裙子白,皮膚也白,牛奶凍似的。她腰很細,軟而韌,脖頸的線條尤為搶眼,修長、精緻,一看就是常年跳舞的,身形和氣質,俱是出眾。

    生就這樣一副皮囊,本該有驕縱的資本,偏偏她比誰都乖,做什麼都安安靜靜,逼急了,才會亮出爪子,小小地凶一下。

    不猙獰,反而更可愛。

    江應霖第一次見溫鯉,是高中畢業後的家宴,江老頭預備再婚,邀溫鯉吃了頓飯,兩家人也算正式碰面。江應霖不請自來,砸了滿桌杯盞,故意破壞氣氛。

    他隱約記得,當時他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溫鯉也是這樣瞪她,眼神又怯又倔,很矛盾,也很明亮。

    不過,那時候她還不太會打扮,衣品也不行,灰頭土臉的,不像現在,穿上漂亮的裙子,整個人好似有光。

    江應霖忽然發現,溫鯉很漂亮,那種乾淨的、清甜的漂亮。

    想到這,江應霖皺了皺眉,為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感到可笑。

    在他看來,江家姐妹就是玩物,那種甘願用一段青春換衣食無憂的下作品性。更何況,她們享受的是本該屬於他媽媽的東西!

    他媽媽才是最漂亮最無辜的人!

    一念至此,江應霖的眼神也陰下去,故意說:「老爺子帶了你來,該不會是想讓你去勾搭陳鶴迎吧?據說,那位吃膩了大魚大肉,最近偏好清純的。揣摩心思,投其所好,我爸一貫擅長。」

    溫鯉愣了,「什麼?」

    江應霖挑眉,「裝什麼傻?不然,老頭帶你來陳家的宴會做什麼?」

    陳家的——宴會?

    不等溫鯉反應過來,鍾曉琬又是一聲笑,「應霖,你嚇到鯉鯉了,人家很純潔的,而且,她有暗戀的人。」

    江應霖玩味地念著那兩個字,「暗戀?」

    「是啊,」鍾曉琬神色張揚,透著股壞,「她在蕪城高中讀書時遇見的一個借讀生,在醫務室里給過她一件外套。缺愛的人最容易上手了,一件外套就能換一顆真心。我想,以陳鶴迎的品位,喜歡的應該是真『清純』,而不是這種廉價款的低配。」

    那晚,溫鯉講給商祺故事,被鍾曉琬聽了去,然後,當眾拿出來,當成攻擊她的笑話。

    江應霖也笑,聲音忽然壓低,貼在鍾曉琬耳邊,親昵的姿態,「鍾鍾,你說清楚,到底是『容易上手』,還是『容易上』?」

    鍾曉琬「啊」的一聲,紅著臉拍江應霖的手臂,「壞死了,什麼話都說!」

    那兩人做作地打情罵俏,溫鯉卻覺得身上發冷,一種被人剝了衣服當眾羞辱的感覺。她匆忙轉身,逃離的姿態有些急,顧不得看路,與人迎面相撞。

    電光火石間,變故陡生,溫鯉手上的酒杯傾覆,香檳潑出來,悉數灑在對面的人身上。

    酒香外溢,同時,還有一股極淡的薄荷葉的味道。

    晚宴上的客人,非富即貴,溫鯉知道自己闖禍了,有些慌神。

    不等她抬眸去看,耳邊已經響起鍾曉琬的驚呼,一種擔憂而甜膩的語調,「天哪!阿征,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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