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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頁

2023-09-04 23:12:26 作者: 金岫
    溫鯉抖得實在太厲害,鄭嘉珣倒了杯熱水,遞給她,溫鯉沒接,只說:「拿著相機的那些人,不全是記者,對不對?」

    記者不會淋她一身的水,還有難聞的味道。

    陳鶴迎點頭,「他們知道阿征的情緒有問題,就是為了讓他失控。」

    一招一招,循序漸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都是布置好的。

    最陰損的套路,全都拿出來,也都用上了。

    這個冬天,是不是來得太早了?

    溫鯉恍惚想著,不然,為什麼會這麼冷。

    外面已經下雪了吧,是不是有一個白茫茫的落寞的世界?

    心裡堆積了太多的難過,偏偏哭不出來,溫鯉咬著唇,咬到唇色煞白。

    鄭嘉珣那麼颯的一個人,都不知所措了,只能坐在溫鯉身邊,離她近一點。

    病房裡安靜了,好一會兒,無人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遞過去。

    突然,一聲悶響,有人推開門板闖進來,腳步很急,落地也重。

    陳鶴迎皺眉,旋戒指的動作停了。

    鄭嘉珣看過去,有些驚訝,脫口而出:「阿征,你怎麼……」

    身形挺拔的年輕男人,高大、清雋,疏離而矜貴的氣息,他似乎永遠都好看,不會狼狽。

    陳鶴征誰都不顧,走到床邊,單手捏住溫鯉的下巴,讓她抬頭,看向自己。

    「溫鯉,」他叫她的名字,字字清晰,「我們結婚。」

    第87章

    病房裡, 燈光柔和,並不刺激,溫鯉卻覺得眼球酸疼, 有一種流淚的衝動。

    空調運行帶起細微的風, 窗簾飄起來,邊角摺疊,露出外面的天色。

    小雨轉陰,無星無月, 沉沉的黑, 那顏色極像陳鶴征的眼睛,很傷,也很迷人。

    溫鯉的下巴仍被扼住, 不得不仰頭, 脖頸延出漂亮的線,雪白而修長。

    陳鶴征站立的位置背著光,臉被陰影藏住,只能看見些許喉結,輪廓和弧度,透出強烈的鋒利感。

    他瘦了,這段時間, 瘦得很明顯。

    一定過得很累。

    鼻子忽然一酸, 溫鯉忍住, 埋在被子裡的手, 糾結地攥成拳頭。

    陳鶴征的視線低垂著, 落在溫鯉臉上, 盯著她, 也只看她, 又說:「溫鯉,我們結婚。」

    不是疑問,不是商討,而是確切地陳述。

    他們結婚,她嫁給他,從此,兩個人成為一體,讓命運徹底糾纏。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都沒有退路,誰都別想逃離。

    鄭嘉珣只是挑眉,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以陳鶴征的處事風格,會說出這樣的話,也在意料之內。

    陳鶴迎的眼睛眯起來,帶有審視意味的目光,從那兩個人身上緩慢略過,最終,嗤笑一聲,拿起iPad,開始擺弄界面上小遊戲。

    擺明了不看好。

    溫鯉將呼吸放輕,蝶翼般的睫毛舒捲,藏住眼底的神色。

    她搖頭,很輕的一個字,「不。」

    得到這樣一個回答,除陳鶴征之外,無人驚訝。

    陳鶴迎滑動iPad的屏幕,幾個同樣顏色的小怪獸湊成一排,然後消失,歡快的音樂聲在這種緊繃的環境裡,像一種諷刺。

    諷刺陳鶴征昏了頭,也諷刺他不清醒。

    陳鶴征身上好不容易退下去的熱度,這會兒,又有重新燒起來的趨勢,他覺得腦袋很沉,額角一抽一抽地疼,眼底有很重的猩紅色。

    如果溫鯉去過德國,見過復建時期的陳鶴征,就會發現,他現在的狀態,和當時一模一樣,傷痛與躁鬱,兩種痛苦糾纏著他,讓他瀕臨撕裂。

    噩夢似乎又一次上演,連腳本都沒有更換。

    他陷入某種偏執似的,又說:「跟我結婚!」

    溫鯉很輕地顫抖著,攥成拳頭的手,掌心裡出了黏膩的汗。

    她閉了下眼睛,而後,又睜開,眼底是山溪般清透的光,更清晰也更堅定地告訴他,「不。」

    兩個人像是在進行一場對峙,劍拔弩張,也傷痕累累。

    陳鶴征似乎有些站不穩,向後退了退,鄭嘉珣要扶他,卻被他甩手避開。

    他看著溫鯉,語氣不由自主地多了份刻薄,「這次又想打著為我好的旗號離開我嗎?」

    氣氛持續壓抑著,逼仄的空間讓人神經跳痛。

    陳鶴征眼睛裡有了兇狠的光,一字一句,語速又緩又沉,「你是不是忘記了我說過什麼——我需要的不是你的愧疚,也不是你的道歉,更不需要你借著為我好的名義,替我做任何決定。想清楚我到底想要什麼,再來找我,否則,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面前——這些話,你是沒聽懂嗎?」

    「我不是要離開你,」溫鯉立即說,她人在發抖,嗓音也是,句子都破碎,「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冷靜一下。那些人,那些壞人,已經看清了你的弱點是什麼,你不要再……」

    「冷靜什麼呢?」陳鶴征打斷她,緊盯著她,豎起滿身的刺,「冷靜地承認自己失敗了?」

    空氣愈發緊繃。

    溫鯉幾乎被他刺痛,有些崩潰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陳鶴征眼睛很紅,情緒也愈發偏執,黑暗的東西在籠罩他,讓他口不擇言的,「你覺得我輸給了葉清時了,對嗎?我連自身都難保,更別說,保護你,保護我愛的人,是這樣嗎?」

    說著,他看一眼周圍,目光從每一個人身上略過,眼底深重的紅色像血痕,「你們都是這樣認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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